第16章 來談談心

丁舟舟離開麻記麻辣燙之後，感到心情非常鬱悶。

可天上又偏偏飄起雨星來，本來並不溫暖的天地之間，又增添了一絲涼意。

丁舟舟踢著腳下的石子，百無聊賴的在街頭走了半了個小時。她常常的感到無聊，對人生充滿了無力感。

可是能怎麼樣呢？有時她真想一頭扎在遊戲里，就生活在遊戲世界里好了，沒有那麼多的煩憂，沒有那麼多的選擇去做，也不用擔負什麼責任。

天色逐漸的暗了，小雨還在飄著。丁舟舟從沉浸的思考中清醒過來，仔細看了看四周，辨識一下自己走到了哪裡。

「哦，離家不遠了，那我還是回家一趟吧。」她自言自語道。

丁舟舟從上寄宿學校開始就很少回家了。

那是一家職業技術學校，學風不怎麼好，她當然沒學到什麼東西，也不喜歡在宿舍里住，可沒有辦法，總比和老爹擠在那間樓梯小屋要好。

學校畢業后，沒有門路，自然找不到工作，她就扎在網吧里玩遊戲，在遊戲里她是個成功者，享受著很多榮光。在現實中呢，她只是個有家不想回的失業青年。

好在王大富給了她一個職位，兼職網管，幫忙解決一些網路問題，並允許她免費上網，還能每天管兩包老壇酸菜泡麵。

自從王大富和左小短決鬥后，老闆對丁舟舟也另眼相看，每天的泡麵從兩包增加到了三包，還時不時能加幾根火腿腸。

丁舟舟覺得自己更像是寄宿在大雁網咖里的一個流浪者。面對著左小短的糖衣炮彈，有時候她真想投入到他的懷抱算了，可那樣，她還是一個王嗎？

她曾經有美好的理想，有世界大同的願望，夢裡有個美麗新世界，可現實讓人窒息而無聊。邊走邊想，不覺已到了樓梯小屋門口。

推門進去的時候，老丁頭吃了一驚，然後激動的站了起來，「舟舟，你回來啦！」

「嗯，」舟舟並不多言語，默默的坐在了床邊。

「回來好，我給你弄點吃的。下個雞蛋麵條怎麼樣？六嫂前幾天剛給拿過來幾個雞蛋，說是山雞蛋哩，肯定好吃，一直給你留著呢！」

老丁頭見到女兒回來，喜上眉梢，樂顛顛的開始收拾碗筷，要炒個雞蛋，做碗香噴可口的麵條。

「不用忙了，爹，我坐會就走。」

「那怎麼行？等一會，馬上就能做好！」老丁頭堅持要做，舟舟也只好由他。

說是廚房，其實只是樓梯下面的一個角落，有一個破凳子，上面有一口油膩膩的電鍋，一個插座搭在凳子腿上。凳子下面有一個塑料盒，裡面放了鹽罐和油壺，還有兩個碗，兩個盤子，兩雙筷子。

老丁頭將山雞蛋炒熟，還加了些蔥花，盛在盤子里黃燦燦的，聞著香噴噴，他很是滿意。在加滿水等水開了下麵條的時候，老丁頭尋思著女兒的事情。

她已經大了，成人了，自己也管不了了，而且就在這個小屋裡，還讓一個大姑娘怎麼住？他不禁羞愧起來，後來竟鼻頭髮酸。

老丁頭將做好的炒雞蛋和麵條端到舟舟面前，滿眼疼愛的說，「吃吧，吃吧！」

丁舟舟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蛋放到嘴裡。這個山雞蛋嘗起來的確很香。老爹的手藝還是那個樣子，熟悉的味道。

「舟舟，爹對不住你，不能給你提供一個好的條件！」老丁頭眼眶有些發紅，不好意思的搓著手。

「爹你這是說什麼呢，我現在自己能照顧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你長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舟舟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打小就特別懂事，從來不給老丁頭惹什麼麻煩。雖然有些執拗，可總是很通情達理，有著一種與年齡不太相稱的成熟。

老丁頭在45歲的時候才收養了丁舟舟。她是一個棄嬰，是他在凌晨掃馬路的時候發現的，在馬路邊的花壇里，一個菜籃子，裡面放著這個瘦小的女嬰。

那時舟舟也不哭，醒著，在昏黃的燈光里玩自己的手指。老丁頭一見到這個小孩就特別喜歡，決定把她撫養成人。

菜籃子里有一個紙船，所以他給她取名叫舟舟，隨他的姓。

老丁頭曾經有個小而溫馨的家庭。在40歲的時候有了一個兒子，可那時的他覺得人生不如意，經常喝酒。有一次大醉之後，他和妻子大吵了一架。

妻子神神叨叨的，老是幻想自己有什麼超能力，可這和貧寒的生活很不搭調，或許這也是他經常發火的原因。

在吵架之後，神神叨叨的妻子一怒之下離家出走，而且把孩子也帶走了。

後來有過零星的消息，說她已經將孩子丟棄了，自己要到遠方去。再後來，音訊全無。

丟了一個孩子，又撿來一個孩子，人生彷彿就是這樣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他打算掃一輩子的地，可也掃不盡心中的瑕疵。

想著往事，老丁頭長嘆了一聲。

丁舟舟已經吃了大半碗麵條，這時抬起臉來，看到老爹飽經風霜的臉，心裡很不是滋味。

為了擺脫空氣中的愁緒，她啟開一個話頭，「爹，你聽說最近出了個掃帚俠嗎？」

「掃帚俠？」老丁頭下意識的向後躲了躲，難道他的神奇掃帚被人發現了嗎？

「沒有啊，什麼掃帚俠？」

丁舟舟開始興奮的講起來，「咱們中心城出了一個掃帚俠！就是一個清潔工，行俠仗義，見義勇為，現在網路上和報紙上都是關於他的報道。掃帚俠在半夜三更出現，打擊犯罪，懲惡揚善，已經成為人們的英雄了！」

老丁頭聽著很高興，不時的點頭。

「爹，掃帚俠是你的同事呢！也是清潔工！我真為你感到自豪！」

老丁頭呵呵笑著，清潔工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類人，現在卻受到人們的尊敬，實在讓人高興，尤其是自己的女兒，以前常常羞於提到自己老爹的身份，現在卻感到自豪。老丁頭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掃帚俠一定很厲害吧？」

「那當然！他的掃帚一揮，再厲害的罪犯也被掃到一邊去了，相當厲害！我覺得他一定很帥氣！可是他總是戴著口罩，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我以後要找男朋友的話，一定找個像掃帚俠那樣的！」

「哈哈哈！」老丁頭笑出聲來，他很久沒和女兒談心了，也很久沒這麼笑了。

舟舟根本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正是那些新聞報道中的掃帚俠！可這是老丁頭的秘密，他一向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