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後一堂課

周一共有三堂課，自然史學、高等數學還有西方文藝通論。這三門課左小短哪一門都不喜歡。他get不到這些授課老師們的點，儘管他們自己在講台上娓娓道來，笑談古今，可聽眾們究竟能得到些什麼呢？滿腹經綸也好，學富五車也好，與一個白痴究竟有什麼不同？

左小短只管提出問題，從來不去思考答案。他決定只上第一堂自然史學課，順便看看白天佑能不能勝任，算是一個考察。

上課前，鹿二在梅花樓前面接到左小短，不無擔憂的說，「老大，聽說從這一周開始，學校啟用了新的點名系統，替身能不能合格，就看今天的啦！」

「什麼點名系統？」左小短老覺得上課點名是做老師最失敗的地方，可學校總是非常關注這個環節，為了提高點名的效率和精度費勁了心機。

鹿二抹了一把臉說，「人臉識別點名系統，聽說識別率99%以上呢。」

左小短並沒將這個系統看在眼裡，漫不經心的問，「白天佑到了嗎？」

鹿二說，「已經到了，安排坐在靠中間的座位上了。咱們坐後排就行。這個自然史學老師好像還挺風趣的，你抽空可以聽聽啊。」

左小短點點頭，他打算坐在後排玩一局三體縱橫的遊戲，近來他對第一體逐漸的無感了，很想試著玩玩第二體或第三體，可是遊戲設定不讓轉換角色，讓人有些惱火。

自然史學老師邁著方步走進了教室。酒瓶底似的眼鏡後面，是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他環視了一下四周，打開了手機上的人臉識別點名系統app。

他抑揚頓挫的說，「歡迎大家來上我的課！當然，這是一堂必修課，必修課的意思，就是必須來上的課。當然了，紫荊藤學院向來有必修課選上、選修課必上的傳統，不過現在正在改變。」

老師看到點名系統已經開始工作，出勤率達到110%，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新系統上線，果然威力不小啊，「當然了，點名只是一個形式，重要的還是在內容，自然史學是一門基礎學科，希望大家用心聽講。很高興全班同學都到齊了，還有幾個旁聽的。下面，我們開始上課。」

人臉識別點名系統的厲害之處在於，不僅要簽到，還要簽退，也就是在下課的時候，教室前面的攝像頭也會捕捉你的頭像，所以別想在半途從教室後門溜走。

老師一開講，下面的同學就開始忙了，看小說的，玩手機的，傳字條的，聽收音機的，下象棋的，還有睡覺的。人臉識別只能識別人臉，不能識別動作，所以同學們都祈禱著黑科技不要再往前發展了，如果能識別姿態，將上課睡覺的同學抓出來，那上大學還有什麼樂趣？

每當老師的眼睛環視課堂的時候，大家絕對一副認真聽講求知若渴的樣子，可當老師的眼帘垂下，同學又都各干各的了。上學這麼多年，這點敏感性還是有的。當然了，也有專心致志聽講的，比如白天佑。

能通過人臉識別系統，白天佑很是高興，模糊的意識到：臉對於人生真的很重要。

白天佑曾經讀過《物種起源》，但對於《自然史》，這部36卷的皇皇巨著，總是敬而遠之，他覺得老師講的很好，旁徵博引，也比較有趣味，因此聽得非常認真。

「好，那麼，關於布封物種可變論和進化論的思想，對當時的學術界和思想界有沒有積極的啟蒙作用呢？」老師抬起眼睛看著課堂，彷彿很為自己的這個問題得意，瞧，一個多麼高明的問題。

可是課堂上基本是一臉懵懂的表情。有同學私下小聲問，「誰是布封？他這是在提問嗎？」

被問的同學回答，「誰知道呢，會不會是那個義大利門將？5次當選世界最佳門將，夠牛逼的吧！可他對學術界能有什麼作用呢，對體育界有啟蒙作用還差不多！」

四周靜悄悄的。老師在等學生舉手回答。學生在等老師點名回答。

這時，白天佑舉手站了起來。老師前面講的他都認真聽了，而且聽懂了，他知道如何回答問題，啟蒙作用嘛，那肯定是有的，不然老師就不會提問了，所以他將自己對進化論的粗淺認識說了說，又把布封吹捧了一番，最後給出結論，「啟蒙作用相當大！」

老師非常高興，不住的點頭，「這位同學回答的非常好！有理有據，可以看出課上課下都下了不少功夫。你叫什麼名字？」

白天佑正要坐下，忽然聽到老師問自己的名字，又站了起來，「白，」話剛出口，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這時教室後面也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那是鹿二在發信號。「我叫左小短！」

「很好，小短同學請坐下。」老師親切的說。

不少同學都回過頭來看白天佑，暗自羨慕這小子的這門課肯定是優秀沒問題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竟然是個替身。

下課之後，鹿二和左小短找到白天佑。鹿二錘了一下白天佑的後背，「你小子行啊！反應挺快，幸虧沒露出什麼破綻！」

白天佑笑了笑，「警惕性還是有的！同學們好像也都沒有懷疑。」他很珍惜上大學的機會，也時刻提醒自己不能露馬腳。

鹿二說，「看起來靠譜了。老師和同學都過關了。不過，我建議你啊，以後少在課堂上回答問題，那麼拉風乾什麼呀，這也不是咱老大的風格，對吧？」

左小短點點頭，「我從來不回答問題。」

鹿二摸著耳朵說，「有個成語叫什麼來著，木秀於林，木秀於林，」白天佑接道，「風必摧之。」

鹿二說，「對對對，風吹草低見牛羊嘛！你只要上課簽到，然後考試及格，任務就算完成啦。好，沒什麼事啦，你去上高等數學課吧。那門課我也不想上了，那教科書兩年前我都看過啦。我陪著老大四處轉轉。」

白天佑背著書包轉戰到紅心樓去上高等數學課了。鹿二看著他的背影，問左小短，「怎麼樣，老大，還算不錯吧。」

「不錯。就交給他吧。我再也不會回來上課了。」左小短站在紫荊藤學院的校園裡，溫暖的陽光照著他，他的內心卻感到極度的無聊和厭倦。他深深嘆了口氣，手搭在鹿二的肩膀上，「唉，二子，你有什麼理想？」

鹿二笑起來，老大竟然和他談理想，實在有趣。他轉著眼珠說，「理想嘛，當然是掙大錢，當富翁！」

左小短輕輕哼笑了一下，然後大聲說，「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們去開公司吧！去掙大錢，當富翁！」

鹿二道，「可你已經是富翁了呀！」

左小短說，「共同富裕才是真的富裕嘛！」

鹿二笑道，「對對對，先富帶后富，我們共同富裕，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