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道德敗壞
潘俊對許老闆了解不多，甚至連對方的全名叫什麼都不清楚。
從大伯那裡得來的情報，也僅僅只是，這位許老闆是一位遠渡重洋，回來建設美好家鄉的華僑商人。
當他看到對面露出純真而無害的笑容的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己先前做出的承諾有點草率了。
堂堂鍛體期大成的修士，竟然被八千萬給砸暈了頭？
「我有點好奇，許老闆在拿到我的酒的獨家銷售權之後，準備怎麼經營這種酒呢？尤其是無法保證產量的情況下，你要怎麼將這種酒打造成地區品牌呢？」潘俊出於慎重的考慮，準備問最後一個問題。
他陪著笑，沒有將內心的想法表現出一絲一毫。
許老闆這時覺得這筆買賣已經十拿九穩，再加上心裡原本就對年紀輕輕的潘俊有所輕視，就帶著幾分賣弄和教育晚輩的意思，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許老闆說道：「潘小兄弟啊，你的酒最大的用處，本來就不是用來賣的。」
「啊？」潘俊不明所以。
花了八千萬買下他的酒的獨家銷售權，結果卻告訴他最大的目的不是賣酒？這是什麼道理？
「當然，你的酒確實不錯，完全值八千萬這個價。但是我想要的，只是個噱頭而已。」許老闆看著潘俊滿臉疑惑，繼續說道。
「等到我們簽合同的那天，我會專門請媒體記者過來，大肆宣傳。主題就是，華僑商人為建設美麗家鄉，斥八千萬巨資購買千年古酒釀造秘方。」
許老闆說著，白胖的圓臉上泛起一層紅光。
「怎麼樣，潘小兄弟，你覺得這個標題夠噱頭不？」他看向潘俊。
「確實夠噱頭，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專業商人。」潘俊忍不住都要為許老闆鼓掌了。
這位面相祥和的老人如果哪天不當商人了，跑去震驚部當個編輯也絕對能養得活自己。
「只不過，噱頭炒出去了，但我能給你的酒還是只有這一杯而已。你要怎麼憑這一杯酒，打開市場呢？」潘俊說著，拿過茶案上一隻茶盞，又倒出一杯仙酒擺在許老闆面前。
「這當然簡單。」許老闆端起這杯酒，端詳起來。
「這一杯，我給它起個名字，就叫『月下嫦娥醉金樽』。專門賣給那些達官顯貴、名人明星，然後再花點錢請個挂名的教授來提個詞寫個詩，打造成限量款。」
「如此一來，你提供多少貨，我就賣多少酒，搞飢餓營銷，那些買到酒的人自然會幫我們把廣告打出去。」
許老闆捧著酒杯，只是嗅著仙酒的酒香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換了是潘俊大伯那樣的酒鬼，或者是一個自制力稍差一點的人，這會兒恐怕在酒香的誘惑下已經連酒杯都嚼碎咽下去了。
但許老闆卻還極力控制著自己，只聞酒香，不飲酒水。
因為他現在還在談生意。
「那麼，許老闆是準備只做高端品牌，放棄下沉市場嗎？」潘俊又問。
對於許老闆前面說的那些手段，不管是拉噱頭、還是利用名人效應、或者搞飢餓營銷，這在潘俊看來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這獨家銷售權賣給他，其實也無所謂。
誰料，許老闆借著酒氣帶來的微醺，卻忽然笑出了聲。
他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一貫祥和無害的笑臉上忽然展現出了猙獰的色彩。
「放棄下沉市場？潘小兄弟在想些什麼呢？有錢人的錢多難賺啊，我幹嘛要放棄更大的市場，只盯著少數人的錢包？」
「因為，你沒有那麼多酒。」潘俊指了指酒杯。
山間清泉一般的酒液中倒映著許老闆的臉。
在酒水晃蕩的褶皺當中，許老闆的臉孔顯得無比扭曲。
「不，我有。」許老闆放下酒杯，伸手指了指地面。
「樓下？」潘俊馬上反應過來。
樓下有什麼？
樓下是那一大群從外地趕來，希望能拉攏投資的外地酒商。
「蘭心酒庄的酒，潘小兄弟剛才也嘗過了，雖然比不上你的這一杯，但要和其他的瓶裝酒比的話，還是挺不錯的吧。所以，我準備把他的酒也簽下來。」
「然後，我就有了更多的酒來供應下沉市場。」
許老闆說著，將桌上的茶盞全部擺好，逐一注入清水，然後與潘俊的那一杯酒並排放著。
一模一樣的杯子里，只有一杯是酒，其餘都是水。、
但是乍一看，卻根本看不出區別來。
「用我的酒來製造噱頭，打造高級奢侈品的形象，供應頂級消費者。然後用蘭心酒庄的酒，套上我的包裝和噱頭，供應普通消費者。」潘俊冷笑。
好歹也是混了這麼多年社會的打工人，資本家們噶韭菜的手段，他也算是見識夠了。
如果現在身處棋盤之外，仍舊看不出許老闆的布置，那他就真是妄為鍛體期大成之修士了。
「就算被消費者察覺出兩種酒的不同，也可以推脫到普通版和限量版的區別上去。沒有人會發現，這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東西，只會遺憾自己沒有更多的錢來購買限量版。」
「還真是兩頭都能滿足，許老闆高招啊。」
潘俊說著，目光灼灼的看向許老闆。
許老闆居然真的以為潘俊在誇獎他，開始飄飄然起來。
「光是這樣肯定還是不夠的。接下來，我還要大肆宣傳這種酒的保健功效，包括且不限於，防癌、壯陽、強腎、抗病毒、提高人體免疫力、延年益壽。」
「可是，這種酒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多功效。」潘俊皺眉。
「管那麼多幹啥？我只要能賺錢就行了！潘小兄弟，我就和你講明白了，有沒有功效一點都不重要，但有要噱頭夠多，咱們才能把錢從別人的口袋裡掏出來。」
「相信不出一年，我的酒就能成為這裡的龍頭品牌，然後輻射全國！」
許老闆越說越激動，唾星飛濺。
潘俊的笑容卻已經漸漸緘默。
「不好意思，許老闆你剛才好像說錯了一句話。」潘俊從桌上的那一排茶盞流找回裝有仙酒的那一杯，然後將仙酒倒回自己的酒罈子里。
「這是我的酒。」潘俊沉聲說道：「我突然不想賣了。」
許老闆當即愣住，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突然的拒絕了價值八千萬的合同。
而潘俊看著滿臉錯愕的潘老闆，心裡想起李楓雪對這人的評價，不由得又是一陣冷笑。
李楓雪說得沒錯，這人就是個憨批，而且道德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