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提親!(完結)
案情結束后,我便帶著三叔和唐菁菁,一路開車回到父親隱居的那處老宅。
父親此刻正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衣,在園子里修剪自己的花花草草,多日不見,他的臉又瘦削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擔心我?
看見我帶著一個漂亮的姑娘,還有一個大叔回家,父親立馬露出了開心的表情,上前相迎。
「小陽,這位是……」唐菁菁的身份父親想必是知道了,所以他的疑惑點全部放在了三叔的身上。
我答道:「這是三叔。」
「你在開什麼玩笑?」父親的眉頭皺了一下。
三叔見到這一幕也不去解釋,而是微笑著漫步在園子里:「走慣了黑暗,原來陽光下這麼溫暖。」
隨即他自言自語的吟誦起了一段晦澀難懂的古文:「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
「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曲伸之機括,於是乎決!」父親第一時間答了上去。
這正是《洗冤集錄》中的開篇,我們虞家先祖是提刑官宋慈的傳人,不僅繼承了宋慈的驗屍絕學,也繼承了他那一顆為死者鳴冤的初心,所以《洗冤集錄》是必讀的。
而此時,一向聰明的父親也終於明白了什麼,手中的剪刀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他的目光在三叔身上左移右移,然後伸手,試圖將三叔的臉皮給撕下來。
三叔連忙躲閃:「這張面具時間太長了,得去醫院手術摘取,別動。」
「月明,你真的是月明?」父親愣愣的看著三叔,簡直不敢相信。
「哈哈,不剷除了護君教,哪敢回來見你們?」
啊!
父親忽然勃然大怒,一拳就砸在三叔的鼻樑骨上,直把三叔的鼻樑骨給砸的鮮血直流:「既然你還活著,怎麼一點信兒都不給我們?」
我被嚇了一跳,連忙去攔父親。
可父親還是給了三叔一腳:「你知道這些年來,虞家有多擔心你嗎?你對自己那身本領是有多自信,連卧底的差事都去做了……」
聞聲趕來的二叔,一看父親要教訓三叔,也頓時憤怒了。剎那間長刀出鞘,一抹寒光便架在了三叔的脖子上,問他是什麼人?幹嘛要私闖家宅?
我連忙說道這是三叔啊。
二叔也懵了,仔細看了好長時間,最後也把三叔像提小雞一樣,拖到牆角一頓暴揍。
最後三叔捂著流血的鼻子,一臉苦笑的對我說:「我早就猜到是這結果了,所以我自備了跌打葯和創可貼。」
說完,他還真掏出了創可貼,貼在了鼻子上。
這讓父親和二叔哭笑不得。
三叔的回歸,讓父親瞬間年輕了幾歲,已經幾年沒碰酒的他,很難得的多喝了幾杯。
喝了幾杯酒之後,三叔說要去見見姑婆,也就是虞家現在輩分最高的人,姑婆曾經是最強的高手,幫助父親緝拿過無數兇手,只是現在人老發白,也已經退居幕後,將武宋交給二叔打理了。
不過父親卻攔住了三叔,說姑婆心臟不好,白日見鬼非得心臟病發作不可,這事兒得慢慢來。
三叔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父親喝的醉眼惺忪,二叔卻只是坐在那裡喝著珍珠奶茶,弄得唐菁菁挺尷尬的。
二叔問道:「月明,為什麼你甘願隱姓埋名,在護君教潛伏那麼多年?就算你有志向,也應該是在公安廳做顧問,去接觸更多的大案。」
三叔只是埋頭倒了一杯酒:「我放不下撫琴。」
撫琴?撫琴又是誰?我問父親。
父親說是唐家的,你三叔這輩子就喜歡那個女人。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三叔哭了好長時間,最後擦了擦眼淚,說不提這個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小陽賢侄的准媳婦:「唐菁菁,來來來菁菁,給你未來的公公倒一杯酒。」
父親瞬間被白酒給嗆了一口:「那個小陽,你和菁菁這丫頭……」
我連忙把唐菁菁掐我的手指給拿開,解釋道:「三叔喝多了,別聽他瞎說!」
父親尷尬的笑了笑道:「月明,喝醉了回去睡覺,別在這兒胡言亂語。」
「沒出息!」就在三叔哭的稀里嘩啦的時候,一個清冽而又遒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竟然是一身鐵鏽色漢服,扎著髮髻的姑婆。
萬萬沒想到,她會以這種令人大感意外的方式出場。原本我想過很多畫面,不過每種情況,姑婆都會為見到這個死而復生,失而復得的武宋奇才而老淚縱橫。
可沒想到,此刻的她竟如此的冷靜,甚至還大罵三叔沒出息。這種心境,豈非凡人所能具備?
父親和二叔三叔大吃一驚,站起來,目瞪口呆。
坐下!
姑婆一甩漢服的衣擺,右手輕輕拍了拍三叔的後背:「沒給虞家丟人。」
三叔想跪,卻被姑婆攔下了。姑婆不是一個善於流露感情的人,不過我卻能體會此刻她的心情澎湃。
「虞天,是我安排的,你在護君教期間和警方的接頭,也是我安排的。」姑婆平靜的說道:「護君教會死,純粹是它們小看了虞家的能量!」
眾人大驚,尤其是三叔,嘴巴張大能塞得下一顆雞蛋。
十年之前,或者十幾年之前,這已經不重要了。三叔帶著心愛的女人私奔,那個女人恰好又是唐家的掌上明珠。
唐家為此和虞家翻臉,兩大家族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世道滄桑,天有不測,那個三叔心愛的女人,死在護君教手中。唐家更是因此記恨上了虞家,開始與虞家明爭暗鬥。
唐家幾次逼的虞家無路可走,除非姑婆交出三叔。可以想像得到,這位本想退居幕後的女強人,在當時究竟承受著多大的心理壓力?
一夜之間,她白了頭。
為了虞家的繁榮延續,她沒有大義滅親的氣魄,卻有一股不要命的賭博精神。她決定,用虞家幾百年基業,來做一個賭注。
她給三叔十年時間,為心愛的女人報仇,將護君教繩之於法!
成了,虞家和唐家聯姻。
輸了,姑婆自裁謝罪,虞家從此絕不參與任何案件,永遠遵從:不官不仕,明哲保身的諾言。
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強人,利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做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計劃,一個把三叔套進去的圈套。
虞天正是這個圈套的連接線,通過虞天的暗中幫助,三叔混入護君教。
這一鑽,就是十年。十年間,他忍辱負重,卧薪嘗膽,承受著隨時可能發生的危機,最終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
而在他有能力跳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其中,想跳出來,沒那麼簡單。
而這一切,都在姑婆的掌控之中。
聰明的她,立刻遙控虞天,和三叔裡應外合,破獲了這樁大案。
我同樣是這樁案子的重要環節,這是考驗一個虞家子弟,能否繼承仵作絕學,正式出山的重要環節。
至於結果,可想而知,我通過了考驗。非但把三叔給拉出來,還將護君教連根拔起。
三叔深呼吸一口氣,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流出來:「姑姑,我是虞家的罪人。」
「你是一個罪人。」姑婆冷哼一聲:「不過,也因禍得福。當初和唐家人有賭約,成了,虞家和唐家聯姻。」
說著,姑婆瞥了一眼唐菁菁:「小丫頭,經過這段時間你和小陽的相處,你覺得他這人怎麼樣?」
唐菁菁立刻傻眼,不過她還是很機靈:「虞奶奶,時間不早了,我得抓緊時間回去,有時間我再來看您。」
說完,唐菁菁落荒而逃。
姑婆不禁敲了下我的後腦勺:「笨蛋,還不去送送人家?」
我立刻追出去,唐菁菁卻已經開車離開了。然後我看見唐菁菁在車裡沖我豎了個中指,我也不知道啥意思,只好回來了。
難得一家人聚一起,十年滴酒不沾的姑婆,也喝了兩杯。
之後,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姑婆的性子一直以來都是高傲不屈,沒人敢冒犯,這氣氛有些尷尬。
就在大家不知說什麼的時候,姑婆開口了:「月明,明天帶著小陽,去唐家提親,興辰也去。不答應,鬧一場。」
「好!」二叔微微一笑:「唐家還沒有我的三合之敵!」
次日,三叔帶著車隊停在了唐家門口,這唐家顯然是大家族,門口兩個保安眼神凜冽的盯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高高的鐵門圍牆壓根沒有打開的意思。
二叔見狀,白色的風衣翻飛,整個人已經踩上高牆,十多秒后兩個保安應聲而倒,門鎖也從內向外咔嚓一聲被劈成兩半。
我好一陣擔心,我總覺得唐家和虞家,也和這門鎖一樣,被一刀劈開。
唐家高檔的別墅之中,終於有人出來了,正是唐菁菁。身後還跟著一個和她很像的中年女人,天鵝頸,面容絕美,氣質高雅,不用說,必然是唐菁菁的母親了。
「唐族長,今天我們是來提親的。」二叔高聲道:「彩禮多少錢,說吧,咱虞家承擔的起。」
唐母嘆了口氣,目不轉睛的望著三叔:「你真的在護君教潛伏了十年?」
三叔點了點頭。
「沒再婚嫁?」
「娶過。」三叔答道:「那是虞家安排的,為了偽造身份,掩人耳目。心中十年,只有撫琴一人,未敢辜負。」
唐母道:「算你誠實!我也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嫁妝,我唐家不在乎,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孤獨終老,為我妹妹贖罪。」
我大吃一驚,這個條件太過苛刻,三叔還年輕,不能為了我犧牲一生的幸福。
二叔的劍眉也是一皺,這唐家明擺著刁難人!
三叔卻滿不在乎的笑了兩聲:「孤獨終老又何妨?這輩子不夠,下輩子奉送,我虞月明早就發過誓,除了撫琴,這輩子不再碰別的女人。」
我還想再勸說,卻被二叔攔下了,二叔只是淡淡的跟我說,三叔決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是啊,這倒是真的。否則當年也不會帶著撫琴離家出走,更不會為了心中那份執念,而飲恨十年,在護君教潛伏那麼長的時間。
我看著唐菁菁,淡淡笑了笑,其中艱辛苦澀,恐怕只有她一人知曉了。
二叔用刀鞘點了點我:抓緊去求婚吧!
我笑著走上去:「菁菁,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願意。」唐菁菁嬌嫩的粉唇一噘:「你得再破一樁大案才行。」
「好。」我開心的笑了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是的,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未來的我,將以公安廳高級顧問的身份,去破獲更恐怖更詭異的大案:人皮木偶、少女餐桌、南大碎屍、陰間快遞……
宋慈的精神永遠不會消亡,仵作的驗屍手法也會越來越科學化。
我們並未落後於時代,只是改頭換面,繼續為死者討一個公道!(完結)
完結了,絕世法醫,寫下這兩個字,也預示著絕世法醫告一段落了!謝謝支持我的讀者朋友嗎,感激不盡,祝你們天天快樂……
世間本無鬼,妙手雪冤屈。
請屍開金口,與我長唏噓。
提刑衙門冷,榻下涼風徐。
今生無所欲,正氣照古今。
何以笙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