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工呼吸
江橙兒陶醉在沿途的美景中,並未在意路過的那些對她指指點點的村民。
她一口氣走到村東頭的河邊,「綠柳才黃半未勻」,垂柳依依,倒映在清澈見底的河水裡,更顯嬌艷。
江橙兒找了塊平整的大石頭把木盆放下,站起來歇歇腰,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古代沒有污染的環境真好。
這個時間,男人都從田間荷鋤歸,女人則回家準備做午飯,河邊只有零星的幾個婦女。
她們瞄了江橙兒幾眼,歪頭嘀咕著什麼,隔著遠江橙兒聽不清。
愛說啥說啥,江橙兒也懶得去聽,只管幹自己的活兒。
有了香糊糊的助力,布面上的灰漬污垢基本上消除了,江橙兒眉開眼笑。
等她全部洗完,抬頭望了望河邊,那幾個婦女都走了,四周一片靜謐,只有小裊的鳴叫聲。
江橙兒把布面掛到枝杈上,控幹了水,拿著就不沉了。
農村的女孩子上樹爬牆都不在話下,江橙兒閑著沒事,爬到一棵粗壯槐樹的大枝杈上,從高處欣賞更多的美景。
她半躺著,晃著腿,優哉游哉地享受寧靜愜意的時光。
眸光不經意間瞥見,從上游漂下來一道黑影,貌似一件黑衣服。
近了,江橙兒霍然睜大了雙眼,那好像是一個人,身體不能自主活動,只隨水勢漂浮。
難道是……浮屍!
江橙兒心頭大驚,卻見浮屍巧不巧的,正漂到她剛才洗布面的地方,被大石頭擋住了。
江橙兒倒吸一口涼氣,她的木盆還放在石頭上呢,這可咋整?得去拿回來呀!
她從樹上溜下來,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伸長胳膊,把盆子一下撈過來。
都怪好奇心作祟,她明明害怕,卻還是下意識抬頭瞥了一眼,目光正觸到浮屍的臉。
咦!這是怎樣一張臉,完全可以用「面如冠玉,俊美無儔」來形容。
這就是傳說中的古代美男子吧,死了真可惜嘍。
他的臉一點也沒浮腫,挺好看的,江橙兒心裡的恐懼感減輕了一些。
她正想回去告訴村正,讓村正派人來收屍,卻見浮屍的手指輕微動了動。
詐屍了!
江橙兒猛地後退一步,驚出一身冷汗,想跑卻渾身發軟。
過了好一會兒,浮屍的手指沒有再動,江橙兒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莫非這人還沒死,只是溺水昏迷了?
江橙兒一邊放聲喊人,為自己壯著膽,一邊伸出顫抖的手指,放到他鼻下試探。
還有氣呢!
沒死就得救人啊,事不宜遲,江橙兒用力把他從水裡拖出來。
近看,發現他容顏更迷人,墨眉斜飛入鬢,鼻樑高挺,唇形姣好,下巴弧度優美。
只是不知道眼瞼下藏著一雙怎樣的眼睛,應該也是極美的吧。
江橙兒按照書本上學到的急救溺水者的方法,先把他的衣領和腰帶解開。接著拍打他的後背。倒是吐出幾口水,但沒有蘇醒的跡象。
胸外心臟按壓了一會兒,還是沒啥反應。江橙兒著急,看來只能人工呼吸了。
人命關天,哪裡還顧得上男女、美醜。
江橙兒深吸一口氣,捏住他的鼻子,掰開他的嘴,緩緩往裡吹氣。
她心裡念叨著,拜託,一定要活過來啊,不然她的初吻可就獻給死人了。
吸氣呼氣,如此反覆了好幾次,在江橙兒幾乎絕望的時候,感覺他的身體微微鼓了一下。
江橙兒略喜,加把勁,嘴唇再次貼上去。
江橙兒身邊的男人韓佰川費力地睜開眼,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影子逼近。
接著唇上傳來溫熱的感覺,有人在……吻他!
吻!
他迷濛的意識猛然蘇醒過來,抬手向前一推。
江橙兒跌坐在地上,看到人被自己救活了,她忘了喊痛,心頭只剩下驚喜了。
她興奮地叫著,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韓佰川嫌棄地一抬胳膊,避開她的手,他冷眸眯了眯,一道危險的光芒迸射而出。
江橙兒挑眉,乖乖,美男好凶,生人勿近的感覺。
他的眼睛比她想象中還漂亮,散發著瀲灧光芒的鳳眸,瞳仁若晶瑩的黑曜石,美到極致。
古代應該盛產美男吧,還是純天然的,她隨手救上一個,就是大帥哥。
韓佰川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衣領和腰帶開了!
想到被她偷吻那一幕,他怒火中燒,他的初吻竟然……竟然被一個黑臉村姑奪去了!
她還解開他的衣服,企圖……妃禮他,怎麼會有這種不要臉的醜女人,該死!
瞧見他眼裡直白白的嫌棄和惱恨,江橙兒撇撇嘴「你溺水了,我救了你。別誤會,剛才那是人工呼吸,不是親吻。」
韓佰川皺著眉,顯然沒聽懂她說的人工呼吸是啥意思,他壓根不信嘴對嘴親吻能救人。
江橙兒解釋,「這是一種簡便的急救方法,直白點說就是用我的嘴幫助你呼吸,讓你緩過氣來。事實證明挺有效的,你被救活了。」
韓佰川依舊冷著臉,還用袖子使勁擦了擦嘴,恨不得擦破皮。
江橙兒翻了個白眼,「早知道不救你了,好心當成驢肝肺。」
在現代救了人經常被訛錢,沒想到在古代也被誣賴上了,成了不懷好意的女採花賊。
長得美咋了,不講理也不行。姐是喜歡帥哥,但還沒到花痴的程度。
江橙兒氣惱,噼里啪啦地沖他吼了一通。
他不言不語,冰山表情未變。
江橙兒疑惑,「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難道是個啞巴,可惜了這等絕色的容貌。十聾九啞,瞧你的樣子,估計是又聾又啞。
算了,我不跟殘疾人計較,救你也不是圖你的回報,拜拜!」
江橙兒端起木盆,把布面收起來就走。
韓佰川咬著嘴唇,眸光幽深如潭,望著她的背影失神。
「哎呦喂,這不是江家的大妮嗎,果然女大不中留,開春發青了跑河邊來偷漢子呢,嘖嘖。」
一個穿著花裙子,身材微胖,眼角眉梢透著輕浮的女人,塗得血紅的嘴唇里咂巴出一串譏諷聲。
這個女人正是江酒鬼的青婦艷寡婦,自從礙眼的病癱丈夫死了,她徹底玩嗨了,和村裡很多男人都有一腿,成了婆娘們唾棄並痛恨的人。
她不知羞恥,從男人手裡摳了錢,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江酒鬼被她迷得團團轉,為了討她歡心,把柳氏辛苦掙的錢都貼上了,還企圖休了柳氏,把她娶回家生兒子。
江酒鬼那蠢驢,乾脆被她騙死得了。
問題是艷寡婦不但騙錢,還賊壞,經常挑唆江酒鬼回家打柳氏,害得可憐的柳氏多遭了無數毒打。
艷寡婦巴不得全村的男人都把妻子打死,只圍著她一人轉,錢都進了她的腰包。
江橙兒瞧見這又浪又壞的娘們就來氣,是她間接害死了原主。她跟江酒鬼要錢花,還唆使他賣閨女換錢,江酒鬼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
江橙兒憎惡地皺了皺眉頭,反唇相譏。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遠近聞名的萬人迷艷嬸啊。多日不見,聽說你到鎮上做皮肉買賣了,怎麼又回來了呀?嘖嘖,看來是皮肉太老,賣相不好。」
艷寡婦驚怒「小浪蹄子,你胡嚼什麼?」
「這都聽不懂,真是年紀大理解力差,滿臉褶子了還賣弄風情惹男人,老黃瓜刷綠漆。要掙錢去窯子賣肉,別死不要臉的在村裡亂搞污染環境。
真當自己是萬人迷呢,不過是個被千人騎萬人壓,連女支都不如的貨!」江橙兒毫不客氣地開罵,對這種女人就得狠狠打臉。
艷寡婦被罵懵了,本以為捏了個軟柿子,豈料竟是個刺蝟,扎破了自己的手。
她一向自詡魅力無窮,還打算捯飭捯飭,勾了幾個鮮嫩的小後生換換口味。今天突然被人笑話年老貌丑,不由得炸了毛。
她嗷的尖叫起來「小賤人,敢和老娘耍橫,老娘先看看跟你鬼混的是哪個野男人。讓全村的人都來瞧瞧你乾的醜事,丟死你,看你爹不扒了你的皮。」
艷寡婦抬頭往河邊一望,空蕩蕩的,人已經不見了,她懊惱不已。
江橙兒冷笑,她方才怒罵艷寡婦,已經給了啞巴美男離開的時間,他如果沒走,她也不怕。
她又沒幹見不得人的事兒,人工呼吸也是正常的救人程序。艷寡婦應該來晚了沒看到那一幕,不然早就嚷嚷開了。
江橙兒揶揄「你儘管喊人來圍觀呀,多多益善,以你的品行,你覺得鄉親們會相信誰?說起偷漢子,我倒想看看那些氣憤的女人,怎麼扒了你這個偷她們漢子的婦人的皮。」
在艷寡婦印象中,江二家的大妮和她娘一樣,都是蔫貨。
前幾日還瞧見,大妮在路上被她爹踢來踢去,一聲都不敢吱。今天是怎麼了,突然變成又扎人又咬人的刺蝟了。
艷寡婦被堵得啞口無言,氣得飽滿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她用手拍著胸脯,指頭上一枚金燦燦的戒指特別晃眼。
她哪曾吃過這種虧,惱羞成怒,衝上來就要撕江橙兒的嘴。
江橙兒鉚足了力氣,把木盆使勁往前一推,「嘭」正撞到艷寡婦肚子上,痛得她差點斷氣,彎下腰捂著肚子哎呦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