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楊，加油

體育從模擬考的消息宣布之後就越上越少，多彩的課程表成了擺設。

何女士從他們入班開始就已經對他們的處境進行了深刻的解讀。什麼下一學期就要分科了，不懂情況有多嚴重嗎？什麼高一多努一把勁，高二少操一點兒心。

在何女士的無形洗腦中，體育課與他們的學習生活絕緣了。

「學習這麼緊張，上什麼體育課!」

敢問台上理直氣壯的這位女士，我們什麼時候學習不緊張了？

……

吳桂桂托著腦袋，在何女士的激情演講（洗腦）中鬆了口氣。

體育課會讓她比平時更不自在。之前還有常萌，寧秀在身邊，但現在，各奔東西，只剩她，在熱鬧的人群外圍看著她們。

這樣更好。

值得欣慰的是逐漸涼爽的秋風裡，學校臨時起意舉辦了一場秋季運動會。

重點是陸楊報名了2000米長跑……

在吳桂桂對陸楊的垂涎之情沒有進一步表達或者說進一步了解的時候，她覺得對方會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文弱公子。

雖然陸楊的樣子並不陰柔，但也不像擅長運動的人。

禮炮齊鳴呼聲最高的秋季運動會那天，是不賞臉的陰天。大多圍觀群眾只是為了湊個熱鬧，可偏偏天公不作美。

2000米是在下午，陰沉沉的天空下，陸楊正在做熱身。

吳桂桂戒備地掃了掃四周，也不知道是哪個校領導提的運動會的點子，總之，她沒有看到校長或者教務主任光臨。

這是不是假傳聖旨？

口哨吹響后，陸楊的步子很穩，一直在第二第三的次序，等待最後的衝刺。

操場中央設了籃球場，不過都是往年的學長用剩下的，新生入校，校方竟然也沒有重新滾一遍漆。

上帝視角望過去，籃框架子下正坐著一排女生看陸楊的比賽，還在偷偷討論跑道上穩紮穩打的男孩的顏值。

旁邊的受益聽眾吳桂桂盯著場上的身影，涼風吹得正歡，她慢慢地不太刻意地踱步到賽道旁邊。

倒數第二圈的時候，陸楊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她跟著陸楊小跑了一段，說:「陸楊，加油！」

對方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動，沒有說話，沖她擺了擺手，然後跟著大部隊衝刺最後一圈。

吳桂桂覺得陸楊大概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力氣分給她一句謝謝了。

她執拗地跟在後面小跑了一段，最後衝刺的時候又喊了幾聲聲若蚊蠅的加油，不過被其他女生的聲音蓋過了。

陸楊臉上覆著細密的汗珠，她緊張地攥著拳頭，為對方捏了把勁。

在前面的一小段路上，吳桂桂突然停下了。自己的不遠處，在女生巨大的呼喊聲中，陸楊不負眾望勇奪了第一。

看著女生熱情地遞水遞毛巾，吳桂桂尷尬地覺得自己該去教室了。

教室門前，新來的一個圓圓臉的女生和吳桂桂打了聲招呼。她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好，我是姜甜。」對方伸出了手。

吳桂桂點點頭握住了那隻手，「我是吳桂桂。」然後她聽著運動會越來越淡的喧囂，快結束了。

吳桂桂隨口問了一句，「你沒去看比賽嗎？」

姜甜扶著門框說:「我也剛回來，感覺好沒意思啊!說是比賽，還真只是比賽，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姜甜還失望地嘆了口氣。

這邊兩人話還沒說多久，突然就多了一陣吵鬧聲。

姜甜擠眉弄眼讓她向後看:「陸楊回來了。真不知道她們在幹什麼，跳樑小丑一樣瞎晃悠，你看陸楊搭理過她們嗎？」說完她自顧自地笑了笑。

吳桂桂更願意自己是吃瓜群眾，所以對姜甜的評論沒有明確回應，只打著哈哈地笑了笑。

然後她看到姜甜變臉飛快，「怎麼了？」一隻手放在吳桂桂的肩上，「謝謝。」吳桂桂大氣不敢喘，她睜圓著眼睛看著姜甜，「剛才陸楊過去了？」

姜甜的震驚很快平復下來，她問:「陸楊為什麼要對你說謝謝？」

「可能是因為我之前給他喊加油吧。」

吳桂桂話還沒結乾淨，突然門口站了一個人，是常萌。

兩人對視了一眼，均是一愣。

吳桂桂收起了笑容，她們好像沒有過渡期地陷進了莫名其妙的冷戰和互相厭惡中，儘管對常萌突然轉變的態度她感到很委屈。

「姜甜，我要回去了，我今天的題還沒做好。」吳桂桂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回去自己位置了。

她的新同桌田思源是個性格很可愛的女孩子，不過有著自己的飯友小分隊……

在吳桂桂的三劍客解散后，她對朋友交往有很大的恐慌和焦慮，所以再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都是形影單隻。

漸漸地，從尷尬不安到習慣，她心裡亂糟糟地覺得一個人吃飯也挺好的，不用配合別人的時間。

吳桂桂翻了幾頁書，想起自己的成績，這次的小測驗，她得到了自己認為很滿意的成績，和父母報告的時候心裡也有了點底氣。

再回想起自已以往那些錯得慘烈的解答題，吳桂桂發覺其實只是自己之前總是逃避，不願總結和回顧。

她吃吃喝喝的，小日子過得也順風順水沒有阻礙，和常萌……也只是歷史遺留問題罷了，不能這一頁永遠都翻不過去吧？

吳桂桂放下自己心裡的小石頭，又開始了每天觀察陸楊的習慣。

好像也不是很順，她幾次偷窺都被陸楊逮了個正著。

兩人視線交錯的一剎，吳桂桂的心臟好像漏了一拍，溫暖卻又像嘗到了一小片檸檬的酸楚。

她暗自搖頭譴責著自己的越界。

后牆的空間還大量存在，吳桂桂替班發作業的時候走過去發現，老師之前強調的互幫互助的小措施並沒有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甚至在一開始，後方的黑板接連幾天空空如也，老師總是會順帶提一句有不會的問題可以貼小紙條，但一直無人問津……

過了一個星期，突然有一天，吳桂桂發現后黑板上有了一張醒目的便利貼。

上面是一道很簡單的解答題。

吳桂桂覺得問問題的人可能只是試試水，看看同學們的態度，不過還是有人工工整整地在下面回復了自己的答案。

有了第一個敢於吃螃蟹的人，接下來就顯得格外順利。老師看到漸漸充實起來的黑板，臉上似是欣慰地掛著笑意，她會慢慢踱步到那塊黑板前，仔細地看著每一道題。

吳桂桂也留過很多題，基本每科都有，但她發現沒有人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理解這道題，只是草草寫下幾個步驟。

她想著，對呀，當然不可能像例題詳解一樣。

吳桂桂時常想也不知道這對於她來說到底是讓她獨立思維更強一點，還是榆木腦袋更悲催一點。

漸漸地，她留題也很少了。

但這塊黑板對其他人的功用不止如此，有很多人頂風作案，神秘告白還有互留情話，按老師的話來說真是把好好的一件美事整得烏煙瘴氣……

吳桂桂過了很久再去黑板前想找點樂子，驚奇地發現兩件事，第一件事，她留的其中兩個問題被人回復了；另一件事，給她留的那個人可能是她敬愛的地理老師……

吳桂桂內心忐忑地看著那繚亂又熟悉的字跡，這是有多看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