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醫館人心(四)

第二十一章 醫館人心(四)

柳靜頤與白夫人一起去了訝行,在訝行的見證下,白夫人將仁心醫館上下兩層,一層五間房,二層三間房,院中柴房共九間,以及後面的小院一起轉讓給了柳靜頤,作價三百五十兩銀子,收了銀子,白夫人將房契和地契交給柳靜頤。

這個價格,是白夫人看在他們承諾幫忙為白炳炎洗刷冤屈的面子上的折扣價。

這是這麼長這麼大以來,柳靜頤的第一份私產。她小心翼翼的將房契和地契收好,向白夫人行禮道:「白夫人,在下在此謝過夫人。」

白夫人搖搖頭,急忙上前扶住柳靜頤「柳大夫客氣,妾身還指望您和您家公子為我家相公伸冤呢。」

柳靜頤點點頭,「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出真相的。」說完,柳靜頤帶著紫蘇和幼惜走出訝行。

「姑姑,您先回荊宅吧,我和紫蘇去醫館收拾一下。我還想給醫館改個名字。」

「好,姑娘,那奴婢就先回去了。醫館需要修繕的地方,您儘管跟我說,之前公子說想要把醫館後院的牆上打一個門,這樣您回宅里休息也方便。我這就回去安排人修葺。」

說完,幼惜便徑自回了荊宅,柳靜頤帶著紫蘇,與白夫人回到醫館。白夫人忙著上樓,要將自己的行禮搬出來。

「白夫人,您和白小姐就還住原來的房間,不必動的。我在樓下坐堂,樓上也不使用的。」柳靜頤看著白夫人說道。

「那怎麼行,如今這醫館我已經轉讓,您能收留我們母女,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惠,我們怎麼能舔著臉還住原來的房間,後面個放雜物的房間,其實挺大的,收拾收拾,足夠我們母女住的。「

柳靜頤終究沒有說服白夫人,只能由著白夫人去。

她換來白炳炎的三個徒弟:「你們各自報一下名諱吧。」

「小的吳海生」

「小的岳浦」

「小的林邂」

三人均在雙十左右的年紀。

「我年紀尚輕,醫術不精,尚不敢收徒,既然吳大夫已經能夠坐診,我就按照其他醫館坐診的大夫給您開工錢如何?」柳靜頤看了看吳海生。

吳海生看著年紀輕輕的柳靜頤,就能買下這醫館,心裡格外不甘。「既然這醫館已經被柳大夫買下,年紀輕輕就敢開醫館,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吳海生輕蔑的看著柳靜頤。「只怕這醫館也開不了多長時間,再在這兒耗下去,只怕真的沒有活路了,請恕小的直言,您開您的醫館,只是小的無法繼續在這兒伺候了。」

柳靜頤點點頭:「那就請吳大夫自便吧。」

吳海生便去房間里收拾了自己的行禮,走出了仁心醫館的大門。

「至於您二位,可有何打算?」

岳浦與林邂相互看了一眼。岳浦說道:「恕小人不能繼續在這兒伺候了,小的也要走了。」

柳靜頤點點頭,讓岳浦去收拾了自己的行禮。

不同於大師兄和二師兄的精明,林邂看上去呆呆笨笨的。「我。。。我願意繼續在這兒做幫工,只求您收留。」

「好,那你就繼續在這兒做幫工吧。如今這個醫館已經歸我,一切就要聽我安排。」柳靜頤看著林邂,淡淡的說道。

林邂顛顛頭。

「紫蘇,這醫館既然歸了我們,一切就應該有新的氣象。那就從改名開始吧,回頭我們讓公子給提幾個字,先把名字給改了。」想到有了自己的醫館,柳靜頤滿心期待。

一層一共有五間房,其中三間是打通的,用作大堂看診。另外兩間用作學徒的房間。如今三個學徒走了兩個。

「紫蘇,咱們把另外一間也打通,設置一個處置間,二樓給我設一個診脈的雅間,比較貴重的或者不方便在樓下看診的病人,就去樓上診脈,二樓三間房都打通,分別設藥房和書房,再設一個臨時休息的房間。」

「姑娘打算給這醫館改個什麼名字?」紫蘇好奇的問道。

「知子葯爐」

「知子。。。葯爐?」紫蘇不解。

「孤負尋常山簡醉,獨自,故應知子草玄忙。」柳靜頤吟誦著「這是辛棄疾的詩,知子本身是一味葯,他這是用藥草來約一位大夫去陪他遊玩。」

紫蘇半知半解的點點頭。

眼看夜幕降臨,柳靜頤與紫蘇回到荊宅,荊子言早已回來,她與紫蘇先回東跨院換上女裝,再去上房給荊子言請安。

來到上房,柳靜頤輕輕福了福身子「見過公子、夫人」

「公子近日去提刑司衙門看卷宗,可有什麼收穫?」

荊子言輕輕搖了搖頭。「卷宗記載,兩年前,白炳炎用感染了時疫的金針為左公子施針,仵作驗屍發現,左公子的確因為感染了時疫而亡,那時,整個左家莊沒有人感染時疫,問題就出在金針上。」

「可白炳炎是大夫,金針用完都會即使消毒,怎麼能輕易讓使用的金針感染時疫?」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所以一切都需從長計議。明日我先命人去調查一下白炳炎可有什麼仇人。」

「這一點,我聽白夫人說,一開始石家公子看上了白炳炎的女兒白傲霜,提出要納他女兒做妾,可是他們雖非富貴,卻也是不愁吃穿的正經人家,怎麼可能忍心女兒去給別人做妾,便未同意。」柳靜頤說道,「白夫人說,從這開始,他們家就遇到各種各樣的事兒。」

「難道說是石家在背後搞鬼?總之,明日先去查一查這個石家」荊子言冷冷的說道。

「哦,對了,頤兒。」荊子言緩了緩語氣,「醫館你有什麼要修葺的地方,儘管跟幼惜去說。」

」公子,我想給醫館改個名,您能給我提個字么?」柳靜頤請求道。

「好啊,你想改什麼名字,我一會兒去書房寫了,讓人給你裱起來。」

「嗯。。知子葯爐。」

「哦,孤負尋常山簡醉,獨自,故應知子草玄忙」荊子言吟誦道,「這是辛棄疾的詩吧。不錯不錯,有意境。」

「我一會兒去書房寫了,命人給裱了,刻成牌匾,擇個吉日,掛牌開業。」

第二日,柳靜頤早早的起了床,來到醫館,先給白小姐施針,施完針后,又命紫蘇去清點葯櫃,把藥材置辦齊全,請來修葺的醫館的工匠們在施工,無法坐診,所以索性這兩日柳靜頤就直接把醫館關閉了。

這兩日,幼惜在忙著張羅購置幾個下人,又張羅打通荊宅和醫館的事兒,格外忙碌,她的小跨院里,也多了兩個丫鬟。都是十三四歲,比柳靜頤大兩歲。柳靜頤給她們分別起名芍藥和半夏。

這幾日,柳靜頤幫不上忙,荊子言又不讓她跟著去衙門,閑來無事,便窩在自己的小跨院中看醫書。

一日,她正在看醫術,夫人柴若雪派丫鬟來請,說是言家大小姐上門有要事,正在上房正廳等候。

柳靜頤帶著紫蘇急忙趕到上房。言梓桐見柳靜頤走來,急忙走上去:「走,快隨我去救人。」

說著便拉著柳靜頤往外走,柳靜頤急忙向柴若雪福了福身子,便跟著言梓桐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紫蘇回去拿藥箱跟著言梓桐出了門,上了言家那華麗的馬車,在馬車上等紫蘇的功夫,柳靜頤問道:「言姐姐,出了什麼事了?這麼著急。」

「我的好朋友,晏婉茗姐姐,嫁給了安國公之子,現在難產,恐怕有性命之憂,請了大夫都束手無策,姐姐說不想死,所以我便來請你,看你有什麼辦法?」言梓桐心急如焚。

柳靜頤面色凝重,待紫蘇取了藥箱,馬車便急駛向元安坊的安國公別院。這個安國公別院,是安國公在柳州的別院,柳州是江南重鎮,且風景優美,京城貴族在柳州都有別院。

安國公陸鶴鳴早年陪元帝打江山,在元帝登基后,被封為安國公,其子陸丞華娶了禮部尚書晏勝衎之女晏婉茗為正妻。婚後二人琴瑟和鳴,此次,晏婉茗懷孕后,提出來柳州待產,說是柳州風景宜人,適合養胎。

結果卻碰上了難產。柳靜頤本是未出閣的姑娘,產房血腥,對姑娘不利,可她是大夫,也就百無禁忌。

救人要緊,來到安國公別院,看到已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的陸公子,在產房外團團轉,見言梓桐領來了一個姑娘,不僅眉頭緊鎖。

「言小姐,你怎麼領了一個小姑娘來,難不成這就是你所說的那位神醫?」言梓桐點點頭。

「別開玩笑了,我夫人已經昏迷了,已經無力生產,大夫說孩子太大,出不了,就要胎死腹中了。你還在這兒跟我開玩笑。」陸丞華幾乎快哭了出來。

「陸公子,她真的是醫術高明,你如果還在乎妻兒的姓名,就趕緊讓她進去看看。」言梓桐正色說道。

看著言梓桐鄭重其事的樣子,陸丞華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打開房門,讓柳靜頤進去。言梓桐則在外等候。

一會兒,紫蘇出來問道:「我家姑娘讓我問公子,如今胎兒太大,無法生產,這樣會殃及母子性命,她是有辦法,但是此方法,需要公子允許。」

陸丞華急忙說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只要能救夫人,我都允許。」

紫蘇鄭重的說道:「剖腹取子。」

陸丞華一驚。「這。。。這方法可行么?」

紫蘇說道:「來不及讓公子細想,公子趕緊拿主意,如今姑娘給夫人施針,吊著夫人的力氣,如果可以,我家姑娘就給夫人動刀。」

陸丞華猛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就。。就按你家姑娘的方法來吧。」

晏婉茗虛弱的躺在床上。「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兒。」

紫蘇急忙進入房內,告訴柳靜頤,陸公子答應了。

「夫人,我如今幫你剖腹取子,這是能夠挽救你們母子姓名的唯一辦法。你可信我。」柳靜頤眼神鎮定的看向晏婉茗。

晏婉茗虛弱的點點頭。「萬不得已之時,一定要舍母保子。」

紫蘇幫助柳靜頤做了動刀之前的準備,又吩咐婆子準備好熱水以及紅糖水。柳靜頤將平日所用刀在火上仔細燒了燒,用曼陀羅使晏婉茗昏迷,找准腹部位置,切了下去。

就當胎兒取出時,本以為沒事了,卻發現卻沒有哭聲,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柳靜頤一遍為晏婉茗縫合,一邊朝著產婆說道「把孩子倒過來,用力拍打孩子的腳心。」

產婆聽完,顫顫巍巍的把孩子倒過來,按照柳靜頤的說法,用力的拍打著孩子的腳心。「哇」的一聲,孩子哭了出來。

柳靜頤長舒了一口氣。「把孩子報給陸公子看看吧,如今孩子已經取出,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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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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