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詭異錢莊(一)

第三十六章 詭異錢莊(一)

禾兒之死與白炳炎的案子終於真相大白,柳靜頤見衙門裡已無需她幫忙,便向焦震與荊子言告辭,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知子葯爐。剛踏入葯爐,早已等候在正堂的白夫人,立即迎上前來,將柳靜頤引入上座,待柳靜頤入座,自己便雙腿彎曲,直直的跪了下去。

柳靜頤急忙起身阻攔:「白夫人,您這是為何?趕緊起來,您真是折煞我了。」

白夫人抬頭鄭重的看著柳靜頤,拒絕道:「柳大夫,您一定要受我這一禮,如果不是您和您家公子,我夫君的冤情,恐怕不知何時才能洗刷。」

柳靜頤執意將白夫人扶起:「白夫人,當初我們以低於市場的價格盤下您的醫館,替您夫君洗刷冤情,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更何況,此事如果不是我家公子堅持,僅靠我一人之力,也無法做到,您如果堅持要謝,就謝我家公子吧。」

白夫人這才起身,轉身從桌上拿起一個紫檀木的盒子,打開盒子,說道:「柳大夫,這是我家相公這麼多年來積累的行醫心得,以及他遇到疑難雜症時留存的一些藥方。我知道,普通的金銀財寶您肯定不收,我別無他物,只能希望這些東西,能對柳大夫有所幫助。」

柳靜頤頓時喜出望外。她看了看裡面放著的東西,一本是白炳炎多年行醫筆記,白炳炎將其都一一記錄在冊;另一本是疑難雜症集冊,是他遇到的疑難雜症,以及用藥記錄;還有一些零散的藥方,柳靜頤拿起藥方,仔細研究發現,這些藥方竟然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

看著這些東西,柳靜頤格外欣喜。「白夫人,謝謝您了,您給我的這些東西,比多少金銀珠寶都能讓我高興。」柳靜頤小心翼翼的合上紫檀木盒子,吩咐紫蘇將盒子放入二樓,妥善放好。

「白夫人,您接下來有何打算?」柳靜頤問道。

「我心愿已了,在此處已無牽挂,我想帶著霜兒離開這兒,換一個地方,也許霜兒離開這傷心地,慢慢忘記了傷痛,或許病情就會好了。」白夫人說道。

柳靜頤點點頭,「那夫人可有想去的地方?」

白夫人搖搖頭。「並無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們邊走邊看,也許會碰上霜兒喜歡的地方。」

「夫人可帶白小姐去看看青山綠水,寄情山水間,沒準兒白小姐就會忘卻傷痛。」柳靜頤秀眸深邃,真誠的看著白夫人:「夫人打算何時啟程,我為夫人踐行。」

「怎可勞煩柳大夫。我想儘快收拾行囊,帶霜兒離開。遲了,我怕夜長夢多」白夫人有些傷感。

柳靜頤會意,她明白白夫人是怕石家糾纏。「柳大夫,我想臨行前,向你家公子致謝,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們母女無以為報,只能向荊公子磕個頭,聊表謝意。」

「夫人放心,此事我會為您安排。如今您只管去安排您的行程。」柳靜頤向柳夫人拱手施禮,隨後白夫人回到後堂準備行囊。

送走白夫人,柳靜頤覺著身心巨疲。此時已是黃昏時分,知子葯爐剛剛開張才幾日,前來此看診的病人並不多。

柳靜頤吩咐林邂在葯爐守著,自己則吩咐紫蘇帶上白夫人贈送的那個紫檀盒子、攜芍藥、半夏回到荊宅的頤和軒里,「姑娘,看您今日異常疲憊,可否是累著了?」紫蘇問道。

柳靜頤輕輕搖頭。「紫蘇,我有些心累。」此時的柳靜頤,看起來疲憊至極。「紫蘇,我記得師傅之前教過我,身為醫者,一定要心懷悲憫之心,當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可那陳鶴鳴與羅月白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為醫者本分。」

「學醫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柳靜頤憤憤的說著,秀拳重重的砸在書案上。

紫蘇見柳靜頤已是氣急,急忙安慰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學醫者,也並非都像姑娘一樣是良善之輩。姑娘又何必為一個惡人而生氣呢。」

說罷,紫蘇吩咐芍藥和半夏,「你們倆還不快去給姑娘備水,準備為姑娘沐浴更衣。」

待芍藥和半夏為柳靜頤備好水,便吩咐芍藥和半夏門外守候。一直以來,柳靜頤身邊只有紫蘇一人,沐浴也都只由紫蘇伺候,如今雖然有了新的丫鬟,可柳靜頤仍然只允許紫蘇一人伺候她沐浴。

沐浴之後,紫蘇為她換上女裝,戴上遮蔽傷疤的面紗。柳靜頤向來不在意妝容,再漂亮的妝容,也無法掩蓋臉上的傷疤,索性,便不再在意。柳靜頤從梳妝台前起身,回到花廳,在一張對椅上落座,吩咐紫蘇將紫檀木盒拿來,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紫檀木盒,從中拿出白炳炎的行醫筆記,認真閱讀起來。

良久,門外傳來芍藥和半夏的聲音:「奴婢見過公子。」

柳靜頤急忙放下手中的醫書,起身相迎。說話間,荊子言已經邁入花廳。「靜頤見過公子。」柳靜頤福身向荊子言行禮,抬起頭,疑惑的問道:「這麼晚了,公子怎麼到頤和軒來了,公子是哪裡不舒服?」柳靜頤邊說,邊將荊子言引入正座,自己則立在一旁。

「紫蘇,去上茶」柳靜頤輕聲吩咐道。

柳靜頤由荊子言撫養長大,多年來,柳靜頤為荊子言請脈用藥,從來都是她去覲見荊子言,荊子言親自來到柳靜頤的住處,這是頭一次。

「頤兒,坐。」荊子言指了指正座旁邊的座位,溫和的說道。

「頤兒,今天出在提刑司衙門時,你的臉色非常不好,是否是因為羅月白的事情?」荊子言一語中的。

「公子怎麼知道我是因為羅月白的事情?」柳靜頤不解,辯解道:「我是身體不舒服而臉色不好。」

荊子言嘴角微微上揚,「頤兒,你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我教你習武,教你讀書,教你為人處事,自然了解你,你的神情變化,自然逃不過我的眼睛,更何況,如果你真的身體不舒服,此時的你,應該躺在床上,而非在這裡讀醫書。」

柳靜頤眼瞼一垂,扯了扯唇努力的說道「我只是有些難受,醫者的本分,師傅一直說,學醫是一件特別偉大的事情,醫者仁心,每一個醫者都有一顆悲憫之心,行醫救人,榮耀無比。可那陳鶴鳴和羅月白居然為了一己私利,害了兩條人命,真是枉為醫者,我覺著,有這樣的同行,是醫者的恥辱。」

「頤兒,你要知道,並非所有的人,都能達到你師傅的境界。」荊子言沉聲說道:「也並非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帆風順的。誰都有這樣或那樣的苦衷,可你要知道,誰都不能因為自己的苦衷,而犧牲他人的性命。」

荊子言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更何況,此事,與羅月白是否是醫者,沒有任何關係,羅月白處於他舅舅的控制之下,即便不學醫,他舅舅也會命令他去用其他辦法殺害白炳炎大夫。」

「真正的惡人,是陳鶴鳴。」荊子言擲地有聲。「羅月白之所以能為他舅舅控制,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家人。」

柳靜頤靜靜聽著荊子言的分析,低頭不語。「所以頤兒,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所要保護的人,才能不受他人控制,你可明白?」

柳靜頤點點頭。「公子,我只是怕,以後碰到這種陰暗的事情越來越多。我怕,自己會迷失。」

「頤兒,抬起頭來,看著我。」

柳靜頤抬起頭,雙眼對上荊子言那深邃而有神的眼睛,荊子言溫和的目光像月光一樣撒入柳靜頤的心房。「頤兒,不怕,縱然以後會看到各種人心險惡,也許以後我們會遇到更加險象環生的事情,但只要我們能守住本心,守住自己的善心,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見招拆招的。」

荊子言的話,安撫了柳靜頤那忐忑不安的心。她明白荊子言所說,只有她自己強大,才能不受他人所控制,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她突然有些羨慕柴若雪,自己終究不是柴若雪,荊子言終究不會給她一個依靠。

可她也明白,她不能囿於兒女情長,也沒有資格去貪戀兒女情長。對於她而言,荊子言能夠收留她,撫養她長大,已經是大恩,

她不能再奢求更多。

她強忍住不讓淚水留下來,良久才說道,「頤兒明白公子的意思了,只要頤兒守住本心,就不會迷失的。」

聞言,荊子言滿意的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

「對了,公子」柳靜頤話鋒一轉:「白夫人已經打算離開柳州府,臨行前,她想向公子道謝,多虧了您,白炳炎大夫才能洗刷冤屈。」

「好,明日我去葯爐,屆時你可讓白夫人來見我。」

「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我也該回去了。你能不受這件事的影響,我就放心了。」荊子言說完,便起身離開。

「靜頤謝公子開解。恭送公子。」柳靜頤福身向荊子言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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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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