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詭異錢莊(九)

第四十四章 詭異錢莊(九)

聽完柳靜頤的回稟,荊子言心裡有了底。

「難道說兇手真的會如此囂張?從錢莊里偷了銀子,再把銀子存到錢莊里?」柳靜頤不解的發問。

荊子言微微一笑。「有些匪徒的心理你不能用常人的心思去揣測。不過這的確是個發現,你讓紫蘇明日繼續去錢莊看看,試試還能不能碰到其他人,你去告訴紫蘇,但凡讓她感覺不舒服的人,都讓她用心留意一下。」

「是。」柳靜頤屈膝行禮。

隨後,荊子言說道,「頤兒,你給我把把脈,這幾日總感覺胸悶氣短的。」

柳靜頤從身後的藥箱中取出脈枕,輕輕跪在荊子言面前,用纖細的手搭在荊子言的手腕上,凝神靜氣,良久,柳靜頤才神色凝重的說道:「公子,從脈相上來看,是肝氣鬱結之相,公子可是有什麼難解之事?靜頤這就給您開個方子,煎一副葯服下。」

說罷,便要起身,荊子言一把將其扶起,讓她坐在自己下首的位置。柳靜頤拿出筆墨,寫好方子,拿給門外的紫蘇,「紫蘇,你去把藥材和煎藥的葯爐取來。」

叮囑好紫蘇,柳靜頤又轉身立到荊子言面前,「公子您可是有什麼難解之事?」

荊子言示意柳靜頤坐下。嘆了口氣,「頤兒,這錢莊之事不簡單,你可知這石徽錢莊背後是誰?」

柳靜頤不解,「不是說這是戶部參股的么。」

荊子言輕輕搖頭,「如果真的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如今的戶部尚書林棋睿是原戶部尚書言學晟的學生,而言學晟的孫女與五皇子有婚約。」

柳靜頤會意,「公子的意思,是石家的背後是五皇子。」

荊子言頷首。「但願這只是一樁簡單的軍餉盜竊案,否則,這其中的牽扯,就多了。」荊子言沉沉的說道。

「公子這是何意啊?」柳靜頤目光清澈的看像荊子言。

這時,紫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姑娘,藥材與葯爐已經取來。」

柳靜頤起身將藥材等端進來,開始給荊子言煎藥。

荊子言聲音微微一沉。「頤兒,你還記得言大小姐的婚事吧?」

「嗯,記得。」柳靜頤邊回答,邊往葯鍋中放入藥材。「不是說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想求娶言大小姐么,結果還是五皇子先求了皇上的旨意。」

「頤兒,那你有沒有想過,言大人已經致仕了,為何兩位皇子還爭先恐後的要娶他的孫女?」荊子言問道。

柳靜頤停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歪著頭想了想,「嗯。。言大人是簪瑛世家,且家風嚴謹,言小姐賢名在外?」

荊子言笑著搖了搖頭:「你還真覺著皇子娶妻,娶的是名門閨秀的賢德名聲啊?」

「自古娶妻娶賢,納妾娶色,可皇子的婚姻,排在第一位的並不是賢,而是家世背景。」荊子言悠悠的說道「在同等家世背景下,再考慮各位名門閨秀的品行。」

「那言家如今言大人已經致仕,言大人唯一的兒子也已經去世,言公子在世時,只留下一個女兒,那言家在朝堂上沒什麼人了呀?」柳靜頤疑惑。

荊子言解釋道「自古皇子相爭,為了拉攏人脈,少不了禮尚往來,而這些都需要錢。」

「公子的意思是,他們是想控制石徽錢莊?」柳靜頤吃了一驚,差點打翻了葯鍋。

「怎麼遇事這麼慌張,聽到這麼點事兒,就把你驚成這個樣子,那以後讓你吃驚的事情,還多了去了,你次次都要被嚇成這個樣子呀。」荊子言一邊安撫柳靜頤,一遍擦拭被柳靜頤灑出來的湯藥。

「是,公子教訓的是,頤兒下次注意,不會這麼毛手毛腳了。」柳靜頤急忙起身跪在荊子言腳邊。

荊子言有些無奈,「起來吧。」

「但願這只是我的猜測,錢莊的安危,關係著國計民生,如果落入心懷不軌的人手中,就會引起大亂」荊子言語氣有些冰冷。

聽到荊子言的話,柳靜頤沒有接話,心思都放在了已經開的翻滾的湯藥上。她小心的把已經開鍋的湯藥倒入空碗中,將葯鍋中的注入新的水,繼續等這一鍋湯藥燒開,再把煮好的頭遍湯藥倒入鍋中,再次煮沸,這次煎藥才算完成。

良久,荊子言的聲音才傳來:「頤兒,你可會害怕?」

柳靜頤一怔,沒有聽明白荊子言的意思。「公子的意思是?」

「頤兒,這個案子,但願是我多心,不會牽扯太多,如果牽扯太多,最後查出來與皇子有關,那我們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脫身了。」荊子言冷冷的說道。

柳靜頤搖搖頭,「這有什麼好怕的啊,公子只管查案,天大的事兒,有焦大人盯著呢。」柳靜頤俏皮的說道。

這話引得冰冷的荊子言撲哧一笑。「難得你能這麼看的開。」

這時,柳靜頤已經把頭遍湯藥倒入葯鍋中,葯鍋已經煮沸。柳靜頤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碗葯,用藥匙攪了攪,待熱氣消散,輕輕遞給荊子言:「公子,湯藥好了,公子趁熱喝,小心燙。」

荊子言皺著眉頭一飲而盡,「這什麼葯啊,這麼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呀。」柳靜頤輕笑「公子,您已經用完葯,儘早回房休息吧。頤兒也告辭了。」

「嗯。」荊子言微笑。

柳靜頤起身行禮,走出書房。

看著柳靜頤離開的背影,荊子言的笑容逐漸凝固。他今日其實問柳靜頤是否害怕,並非單純指的是皇子爭鬥,而是如果自己未來也走上這條路,她是否會害怕,又是否會忠於自己。

如果自己真正走上這條不歸路,那這個幾次救過自己性命的孩子,又該如何安置。

一路上,紫蘇提著藥箱,半夏提著燈籠,柳靜頤走在前面默默不語,她回憶著荊子言的話,她知道有玄外之音,但不確定這玄外之音到底是什麼。

她回頭默默看了看書房的方向,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還沒到離開的時候,畢竟荊子言的身體,還沒有調理好。她要做的事,不能連累荊子言。

自從柳靜頤被荊子言撿到,一條小命得以保留,她就立誓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知道,只有自己有命在,才有機會調查當年的慘案。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能連累這個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

初秋的夜晚,蟲兒們窸窸窣窣的唱著,晚風掠過帶著一絲涼意,一彎皎潔的明月的掛在天邊,輕柔似水,柔和的月光灑在地面上,讓這冰冷的路面有了一些溫度。柳靜頤靜靜的走在回小跨院路上,看著灑在地上的月光,不免駐足抬頭凝望那彎月。

「紫蘇,現在還不到十五啊,你看這月亮都還未到月圓之夜。」柳靜頤有些傷感。

「姑娘,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現在還不到出十呢,月亮當然還不圓啦。」紫蘇聽出柳靜頤的傷感,故意俏皮的說道。

「是呀,只是月圓容易圓滿難呀。」柳靜頤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姑娘,夜深露重,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您要是看月圓啊,還得有幾天呢。」看柳靜頤陷入傷感中,急忙給半夏丟了個眼色,打破柳靜頤的傷感。

柳靜頤回身看了看身後的紫蘇和半夏,無奈的點了點頭,「走吧,回去吧。」

其實柳靜頤想在停留一會兒的,望著那輕柔似水的月光,她想家了。可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家了。自從被荊子言帶入沐王府,是她的新生。荊子言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可能不能活下來,還得靠她自己。所以她的精神一直是緊張,沒有閒情逸緻好好的欣賞一下這柔美的月光,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家。

如今在柳州府,卻有了一段難得的靜謐時光,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累了就能閉上眼睛休息,她多想,時光能停留在這兒。

「姑娘」紫蘇打斷了陷入沉思中的柳靜頤。「時辰不早了,姑娘還是儘早回去吧,而且如今夜裡寒涼,姑娘該當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回到自己的小跨院,紫蘇吩咐院子里的小丫頭去給柳靜頤打水沐浴。熱水備好后,柳靜頤便讓半夏出去,留紫蘇一人伺候。「紫蘇,我覺著公子今日的話裡有話。可是我實在想不出,這話里是什麼。」

「公子一向性子冰冷,一向說話都這樣啊,是不是姑娘多想了。」

柳靜頤搖搖頭,放低了聲音,「公子的意思是,這次的軍餉失竊,可能涉及到皇子之間的爭鬥。」

紫蘇的手一哆嗦,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是吧。。。那姑娘,這案子會不會特別危險啊。」

柳靜頤輕輕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公子所指不只是這些,還有其他的。」

紫蘇疑惑,「可是姑娘,咱們公子只是個師爺,即便是查案,觸及到一些事情,也是焦大人在前面頂著吧。」

柳靜頤撲哧一笑,「這些年來,你跟著我也真是學了不少,這你都能想得到了。只是,我在想公子可能所指的,也許是連焦大人都頂不了的。」雖然柳靜頤笑著說,但話峰一轉,壓低了聲音,問了紫蘇一句話,「紫蘇,你就沒想過,公子之前明明是沐王府的義子,卻為何來到這柳州府偏安一隅?為何即便是在沐王府,公子的病始終沒有得到根治?為何公子屢屢遇到暗殺?」

紫蘇深吸了一口氣,給柳靜頤擦身子的手有些顫抖。柳靜頤用手握住紫蘇的手,「紫蘇,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就找機會讓你離開。我知道,你喜歡寒徹,可那是公子的護衛,公子的真正身份,我真的不敢猜。」

「如果,公子真的打算在這柳州府偏安一隅一輩子,你跟寒徹倒是完美的一對,可我聽著公子的意思,似乎公子已經有了一些打算,所以未來,也許會遇到各種艱險,紫蘇,你是陪我一起長大的,我不忍心讓你涉險。」柳靜頤盯著紫蘇,認真的說道。

「姑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早就發誓,要一直伺候姑娘,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所以以後無論什麼艱險,奴婢都要陪著姑娘,奴婢不怕。」紫蘇看著柳靜頤,真誠的說道。「至於寒徹,奴婢從來沒有多想過。」

「你不想,我替你想著呢。」柳靜頤打趣。「紫蘇,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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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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