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傳單
威爾森，威爾森·斯萊提。
他是這座港口城市的市長。
此時威爾森正坐在一家不知名的餐廳之中，而坐在他面前的正是卡洛的競選對手斯雷因，還有他的父親。
斯雷因的父親是貴族出身，祖祖輩輩都是治理這座城市的大貴族。
可鋼鐵之國這些年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魔導機械的迅猛發展，還有魔網在鋼鐵之國內盛行，導致了民眾的意識開始迅速覺醒。
好在鋼鐵之國的高層不是迂腐之人，高層甚至非常樂意接受這種變革。
於是由皇後葉卡娜頒布下來的一系列政令，像是精準的手術刀一樣…一刀又一刀的將貴族們的權力給切除剝離，讓給了那些有能力治理國家的能人志士，建立了一套更為公平的政治體系。
威爾森就是這套政治體系的受益人，七八年前威蘭還沒有市政廳這東西。
威蘭所有事都是斯雷因的家族說了算。
可自從葉卡娜皇后的推權令下達之後，這座城市就迎來了市政廳這一負責城市規劃建設等等的組織。
威爾森一位平民出身的施法者，因為學識充沛且在鋼鐵之國的皇家學院以極其優異的成績畢業，剛畢業就趕上了這股浪潮，被指派成為了威蘭這座城市的市長。
曾經在這座城市不可一世的斯雷因家族，如今要做些什麼事也需要找他商議。
「公平公正的配合這次教皇競選本來也是葉卡娜陛下的意思，你沒必要這樣賄賂我，巡迴演講的場地規劃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威爾森這次來赴約並不是來接受賄賂的…
鋼鐵之國的一系列政令的實施也少不了葉卡娜皇后的鐵腕管控手段，他要是收了一丁點賄賂被查出來可能就是死刑。
而且威爾森是真正的愛國且有大志之人，這座城市在他的治理下無論是民生還是經濟發展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那閣下你這次來赴約…」
斯雷因的父親表現得也異常不卑不亢。
威爾森確實從他們手裡奪走了大部份的權力，可斯雷因家族根本沒能力反抗高層。
不過現在依靠以前貴族的積累過得也並不算差，斯雷因家族雖有怨言也能咽下去。
真正聰明的人懂得如何與歷史的洪流和睦共處，而不是和洪流抗爭最後變成炮灰給沖走。
斯雷因的父親是那個聰明人，威爾森市長也是聰明人，所以威蘭發展才能這麼迅速，斯雷因家族也在城市內保有了相當的話語權。
「說起來可能有些難以啟齒。」
威爾森市長放下了手中的餐叉把目光移向了坐在旁邊的斯雷因。
「閣下有什麼要求儘管說，閣下也說過唯有市政廳與我們家族通力合作才能進一步推動威蘭的繁榮，讓偉大的葉卡娜皇后滿意。」斯雷因的父親注意到了威爾森市長表情的變化。
那是很羞愧的表情，一個成熟的中年男人絕不會在外人面前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像威爾森這種上位者。
難道…這位剛正不阿的市長終於願意接受斯雷因家族的賄賂了？
「實不相瞞，我的女兒最近一直求著我…要一份你兒子斯雷因的簽名。」
威爾森市長帶著嘆息說出了這個讓自己有些顏面掃地，且讓斯雷因的父親愣在原地的話來。
斯雷因的父親很想笑出聲可他忍住了板著臉一臉嚴肅。
「斯雷因這孩子靠自己的容貌能得到威爾森閣下女兒的仰慕…這是我們一族的榮幸！斯雷因快！按威爾森閣下的要求把該簽的字都簽了！」
斯雷因在自己父親的催促下接過了威爾森市長遞過來的筆記本。
「在這個筆記本第一頁簽個名隨便寫一些什麼就行。」
威爾森市長在做這個指示的時候還是感覺非常的羞愧。
他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被自己女兒喊過來找一個二十歲起步的小男生要簽名。
這要是換成任何一個當家做主的男人，恐怕會先把自己的女兒給罵一頓。
可威爾森市長非常疼愛自己的女兒，基本上自己女兒有什麼要求他都會滿足，甚至願意為自己女兒拉下臉來找這個年輕人要簽名。
「威爾森閣下您女兒對我家的孩子這麼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安排他和閣下的女兒單獨見面。」斯雷因的父親沒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他要是能和市長家的孩子聯姻，說不定家族對威蘭的掌控又能回到往日。
「這個就不用了，我希望我女兒對你兒子的感情只停留在仰慕…」
威爾森市長接過了斯雷因遞過來的簽名本，再次恢復了那冷靜嚴肅的市長姿態說。
「她今年還小，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年齡，單純有一個可以仰慕的偶像，想要一個簽名我認為是合理的。」威爾森市長說。
「那斯雷因今後要努力當閣下女兒的好榜樣了！」
斯雷因的父親也是一個聰明人，聽見威爾森市長女兒年齡還小也不逼婚了。
七八年前的鋼鐵之國十四五歲結婚很正常，可在葉卡娜皇后的領導下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都儘可能的被扔進了魔法學院里，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
「是啊，好榜樣。」
威爾森市長很喜歡這個詞，為此還舉杯與斯雷因的父親幹了一杯。
偶像這個詞也是和魔網一起流傳開來的，威爾森市長對這種新生事物比較開明。
只要自己女兒追的是一個優秀有真本事且能正確引導她有向上價值觀的優質偶像，那威爾森市長並不會反對自己女兒的追星行為。
希望斯雷因能配得上有本事的優質偶像的這個期待。
…………
位於魯爾斯克初等魔法學院外。
赫爾蘭喬裝打扮了一番正站在校門外捧著剛印好的傳單等著學生下課。
魔網的發展促進了這個世界印刷工業的進一步發展，像是彩色圖片印刷這種跳科技樹的魔導科技硬生生的被點了出來。
卡洛拿著這份解析度高到嚇人的傳單還不停感嘆自己是不是穿越錯了年代。
「卡洛大人，我們應該沒有在做壞事吧？」
赫爾蘭看著手上這份印有競選對手斯雷因大頭貼的海報。
她雖然還搞不懂卡洛想做什麼，可她看著這所魔法學院里小孩子們天真的笑容，赫爾蘭就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罪惡感。
「教皇競選既然是被鋼鐵之國允許的活動，這種宣傳當然也是合理合法的啦，而且對這份傳單感興趣的人也只有斯雷因的追隨者，我們不會誤傷無辜群眾的。」
卡洛平穩的聲音在赫爾蘭耳畔響起，簡訊還有語音通訊的功能。
最強的是這個語音通訊是用念話，類似於精神上的溝通。
「誤傷…無辜群眾？」
赫爾蘭聽著感覺心裡更不妙了，簡單的給信徒發傳單的工作，怎麼扯到誤傷還有無辜群眾上了。
難道拿到傳單的人都是…受害者？
赫爾蘭在這麼想的時候第一位受害者很快就出現了。
「這不是斯雷因大人的海報嗎？」
一位年輕的少女突然跑到了赫爾蘭的面前，因為在赫爾蘭的身側還貼著一張手中傳單放大版的海報。
所以那天在演講台下為斯雷因歡呼的粉絲們，一眼就能看見這張超大的海報。
「還有傳單誒，你也是斯雷因大人的追隨者嗎？」
少女表現得異常天真爛漫，她在看見赫爾蘭手上的傳單時似乎把赫爾蘭當成同類人了。
「我當然不…」
「給我說是！」
赫爾蘭剛想反駁的時候，卡洛強硬的命令聲就在簡訊通話中響起。
這讓赫爾蘭的喉嚨給卡住了。
屈辱啊…她堂堂的一個賢者魔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竟然還要被逼著說是這種小鮮肉偶像的粉絲？
早知道畢業那天她留在諾蘭，去寒霜之國，去法洛西什麼地方不好，偏偏要來鋼鐵之國當阿加塔家族的女僕長？
後悔的恨意在赫爾蘭心裡回蕩著已經沒用了。
卡洛是她的主人，主人的任務她必須要完美的完成。
「是…啊。」
赫爾蘭的五官扭成了一團，還是盡量的憋出了一個看起來和善的笑容。
「我也是！我的名字叫薇爾·斯萊提！大姐姐你呢？」
少女似乎非常的興奮，拿過了赫爾蘭手上的傳單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不要那麼急，傳單上有個斯雷因後援會的群，你加進去的話能認識…等等，斯萊提？」
赫爾蘭前半句是在重複卡洛的話，也是為了完成卡洛下達的業務指標。
但她反應過來了斯萊提這個姓氏在哪裡聽過。
很快她認出了眼前這個少女的真實身份！
這他娘不是市長的女兒嗎？
「斯萊提小姐可能有些冒昧能不能把那個傳單還給我呢？」赫爾蘭連忙抓住了她手上的傳單想要將其收回。
「為什麼？這不是你發給我的嗎？」
那位少女卻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倔強，死死的攥住了手上的傳單不願意鬆開。
「確實是這樣，但我突然良心發現了，你這個年齡更適合將注意力放在學習上，而不是追這種沒有任何營養的偶像上面。」赫爾蘭說。
「不准你這樣說斯雷因大人！」
少女像是尾巴被赫爾蘭踩到一樣突然變得非常的生氣。
「赫爾蘭！你在做什麼？」卡洛也發現了自己的小女僕竟然在莫名其妙的和…受害者拔河。
她倆手上的傳單質量有點快撐不住了，在兩人的拉扯之間傳單上『斯雷因』的臉已經有裂開的傾向了。
「主人，這個小女孩是市長的女兒！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邪惡的計劃，但總不能把市長的女兒卷進來吧？」赫爾蘭回應說。
「市長的女兒？」
卡洛的聲音果然帶上了一些遲疑，但很快就傳來了一句讓赫爾蘭頭疼的話。
「那不是更好！赫爾蘭快把傳單給她！」
又是主人的任務，最後會變成什麼樣我不管了。
而且這位市長女兒的護衛看見情況不對也走了過來。
赫爾蘭只能被迫鬆開了手裡的傳單。
那位少女拿到傳單還沒向赫爾蘭抱怨幾句，就被她的護衛給帶走了。
「喂！」赫爾蘭最後喊住了那個護衛提醒了一句說「最好讓她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
「與你無關。」
護衛回了這句話之後，帶著少女一起上了一輛魔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