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鵬程萬里

0010 鵬程萬里

紀泰鋒不相信神,也不相信鬼,當然就不會崇拜神仙。哪怕在他親眼目睹了巨龍,神鳥,仙人之後,他也不覺得自己就一定要仰望和膜拜他們。腳踏大鵬鳥的文士仙氣飄飄,出場不凡,但是在紀泰鋒眼中,他並不比老族長和海生,鷗娃高貴,甚至在他心裡的地位不如勾魚山的族人。

從半空中一躍而下,或許衝動,或許要承受死亡的代價,但是在文士輕賤勾魚山的那一刻,紀泰鋒是沒有一絲猶豫和後悔的。

呼呼的氣流在耳邊呼嘯而過,紀泰鋒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然後忘記一切,形同傀儡,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或許也在迎接那個揮之不去的留戀世界。

青鸞從口袋中掙扎著飛了出來,用小巧但具有韌性的鳥喙叼住紀泰鋒的衣領,試圖阻止他跌落在地面。

風雨停止了,噴發的火山也停止了,火光閃耀的炎龍走了,兇殘狡黠的螭龍也走了。但是勾魚山回不來了,海生和老族長回不來了。一陣陣天崩地裂的巨大聲響傳來,無論是南島還是北島,都忽然炸開,四分五裂后淹沒的茫茫的大海中。

「紀大哥,你好沉啊,快醒醒,我撐不住了!」青鸞鳥毛絨球般的身體已經耗盡能量,急速下墜的巨大衝擊力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沒有人看見紀泰鋒眉宇間的八卦印記此時突然飛速的轉動著,一道道金光隨之流溢飛舞而出。青鸞突然感覺一陣強大的電流從鳥喙傳遍全身,她忍受不住,哀鳴一聲,不得不鬆口將紀泰鋒放棄。她一咬牙,想要繼續追上他,但是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排斥開去。

失去了意識的紀泰鋒一頭扎進了洶湧的大海之中,他真的要與勾魚山同生共死了嗎?青鸞貼著海面不停的盤旋,並呼喊著紀泰鋒的名字,但回應她的除了浪濤聲,便是無窮的寂靜。

已經處於假死狀態的紀泰鋒雖然沉入了海底,但是並沒有被海水吞沒,一個足以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的氣泡,將他與海水隔絕。氣泡中除了一絲不掛的紀泰鋒,便是一顆璀璨深邃的珠玉,珠玉化作一團團似有似無,流光溢彩的氣息縈繞他的四周。眉心的印記綻開后像是一朵鮮艷的花朵,貪婪的吸納著那團晶瑩的氣息,直至兩者完全融合在一起,整個氣泡便回歸平常,然後破裂。

紀泰鋒聽見一個遙遠的聲音在呼喊自己,他慢慢的蘇醒過來,睜開眼睛望了下黑暗的四周,然後如游龍般在海中騰挪翻滾,隨即一飛衝天,衝破海面。

一直在海面不停尋覓,不肯離去的青鸞,被紀泰鋒衝破海水帶起的氣浪推開,差點跌落海中,頗為狼狽。但是她渾不自覺,歡叫一聲,衝進了紀泰鋒的懷抱。

紀泰鋒發現自己潔白無瑕的身體,像是初生嬰兒般純凈,一頭烏絲凌亂的在空中飛舞,但卻那樣的自然唯美。他凌空站立在海面上方,就像是站在大地上一樣穩妥安逸。他笑著將青鸞捧到面前,用臉頰撫摸著她,就像是在愛護一件最珍貴的寶物。

「紀大哥,你眉心的印記好像變了,像是一朵紅色的月牙型花鈿。」青鸞好奇的盯著紀泰鋒的臉,清脆的說道。

「花鈿?那豈非太陰柔了?明明是一隻耳朵,一隻傾聽世界的神耳!」紀泰鋒搖搖頭,他可不想讓青鸞覺得眉心的印記是一朵花鈿。

「對,這是神耳,是一隻辨別忠奸善惡,人間清濁的神耳。」青鸞愉悅的歡叫起來,繞著紀泰鋒翩翩飛舞。

「勾魚山的少年,我乃東海蓬萊的使者,奉教主之命迎你去仙島。還請速速啟程,以免耽誤了時辰。」那傲慢文士和大鵬鳥,竟然還在天空中等待,不過此時他們的姿態,已經恭敬了不少,不再如初始那般倨傲。

紀泰鋒看著自己嶄新的軀體,有些心神遨遊,連青鸞都不知道,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是彼時的他。不僅整個軀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腦海中的思緒也像是醍醐灌頂般,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不過他一時還無法完全掌控這種力量,就像面對這浩瀚無垠的大海,卻只能用手掌捧起半瓢之水。

「青娃兒,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東陸,去中州,去四海八荒。現在我們先去東海蓬萊,看個新鮮兒如何?」蓬萊山乃是東海三大仙山之一,山上仙尊神主無數,靈草異木,珍奇瑞獸應有盡有,乃是與東海龍族分庭抗禮的強大仙門。

紀泰鋒初入此處世界,毫無根基,必先找尋一處落腳點,韜光養晦,提升修為,方能破解這個世界的謎團,也才能推開自己的命運之門。

「晚輩風太極,勾魚山人士,還請仙長領路,希望能儘快領略蓬萊仙教的曠世絕學和無上盛景!」風太極哈哈一笑,帶著青鸞飛上大鵬鳥背,對那文士微微施禮說道。

「紀大哥,你什麼時候叫風太極了?」青鸞好奇的輕聲問道。

「我本來就是風太極,何況你不是也叫青鸞了嗎?」風太極洒脫一笑道,從躍出海面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是風太極,一個未來或許能攪動這方天地的人。

「風太極,紀泰鋒……哦,我明白了!」青鸞果然聰慧伶俐,一瞬間便自己找到了答案。

「風太極,好名字。不過想要領略我蓬萊絕學並非易事,此去仙山,你還需先過考核,才能拜入教主座下。這是往屆一貫的規矩,希望你做好準備!」那文士對風太極的言語不以為意,從容說道。

隨即那文士輕吟一聲,大鵬鳥瞬間振翅翀翔,往東南方向飛去。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曰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風太極不知現在自己騎乘的大鵬鳥是不是鯤鵬,其背也沒有幾千里,但是已經足夠震撼了。一揮翅,鯤鵬水擊三千里;再揮翅,扶搖直上九萬里!

「嗚嗡——」大鵬鳥似乎很滿意風太極對它的形容,一陣吟唱般動聽的鳴叫后,飛行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不少,略有賣弄之意。

「哈哈哈,好一個翼若垂天之雲!小金兒,可對這評價滿意?」文士仰天大笑,似乎也格外開懷,拍拍大鵬鳥的背,問道。

大鵬鳥再次歡叫一聲,轉瞬間又神行千里。

「我們到了!」文士長身而立,微笑道。

大鵬鳥長嘯一聲,便俯衝而下,擊破雲層後放緩速度。風太極這才看清楚,眼前不遠處的浪濤洶湧處,一塊方圓百里的島嶼群靜靜的盤卧著。其面積之大,甚至不能稱之為島,而是一片小世界。

「我蓬萊仙境,有小仙峰七十二座,大仙峰三十六座,中央最高峰便為蓬萊峰,此處乃本教禁地,相傳二百年前伏羲大帝閉關於此,因此任何人不得靠近!」文士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給風太極講解。

「地皇伏羲氏?敢問仙長,這二百年中,可有人見過伏羲大帝?」風太極摸了下眉間,之前的印記便是八卦圖,自己跟伏羲氏必然有著某種聯繫,只是暫時找不到頭緒。如果能在蓬萊山拜會伏羲氏,這個謎團是否能揭開呢?

「無人見過!二百年前伏羲大帝選定蓬萊山作為閉關地,便由我教前任教主陪同入山,從此便隔絕於世。現任教主乃我仙教第十一任教主,待教主卸任之時,亦會踏入蓬萊山,服侍於大帝座下。假如彼時你能接替教主尊位,或許有拜見伏羲大帝的可能吧!」

「仙長此前還提醒我或許入不了仙教,現在怎麼又覺得我能接任教主之位?」風太極疑惑道。

「此非我知,亦非你知,先上山門,通過考核,拜見教主,或許你就能知道答案了。」文士忽然長袖一揮,大鵬鳥化作一團錦雲,緩緩降落在一處山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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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之諸神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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