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art 1 Chapter 1 新的酒吧與新開始

花了大功夫把這裡清掃乾淨后，瑞恩靠在吧台內側，滿意的盯著這裡的一切。

早在和赤色彗星進門的時候，瑞恩就看出這裡是個好地方——從名字到室內裝潢。

酒吧的名字是「瓦爾哈拉」，即北歐神話中的英靈殿。不過這座酒吧內部的設計和英靈殿完全不搭邊，毫不輝宏、沒有高聳又雕刻精美的石柱，也沒有描繪了英雄史詩的壁畫。但這都不妨礙這裡成為一個好地方。

四五張桌子整齊地排列在這裡。包括吧台在內，雖然它們遍布灰塵，可這些簡潔的木質傢具都是紅木製的。你要知道在這樣一個高科技的、連人類軀體都由機械改造的時代，想要找到一些木質家具有多困難——除非是在郊區、23號巷、廢街這種貧民窟，或者是在守舊古板的貴族家裡。

不過顯然，卡巴拉公司的首腦屬於後者。卡巴拉公司是十七區最強大的幾個「首腦級」公司之一，強大到能無視委員會的命令。

讓我們把視野重新拉回瓦爾哈拉。除了紅木傢具外，一盞巨大吊燈，一面佔據了半面牆的酒櫃以及裡面裝滿的瓶瓶罐罐，這就是這裡的一切。

簡約，清爽。比起這個雜亂的時代，這裡的一切簡直就是福音——深紅、昏黃、灰白交織在一起，光是看著就給人視覺上和心靈上的放鬆。

「英靈殿？」他嘀咕著這個稱呼，在臉上產生一絲輕蔑。「十七區從來不需要英靈殿這種東西。雇傭兵不需要、清道夫不需要，就連那幫在頂頭的混蛋，也不需要這玩意。只有被洗腦的狂熱蠢蛋傢伙才會愛上這玩意，愛上這個被理想和道義包裹的謊言。」

不過在下一秒，僅僅是瞥了眼時間和空無一人的酒吧，瑞恩立馬又從一個憤慨的青年變回了眼中帶著睏倦，神情憂鬱懶散的酒吧經理了。他有一段談不上糟糕的過去，但即便算不上糟糕，他也不想去主動回想那段時光。

「十點半，這個時間點本該是營業正火熱的時間。真可惜，如果我早一天，或者上午就把這裡打掃乾淨的話，這裡就會有個熱鬧的夜晚了。」

雖然瑞恩現在的樣子稱不上垂頭喪氣，但看到他前後模樣大轉變的人肯定會讓人感到困惑。在十七區是這樣的，高度機械化給人帶來便利的同時，也抑制了人們的感情。他們幾乎快不理解感情了。

除了每天為生計發愁、不得不靠每晚的醉生夢死來麻痹自己的下層人外，大部分巷子里的人生活都十分的有規律，或者說刻板——不過他們只是衣冠楚楚的機械罷了，可那樣的生活卻又是許多人追求的。

「這裡已經打烊了嗎？」伴隨著門被推開的吱呀聲，沉穩的男聲響起。今天的第一個客人，而且聽聲音是位沉穩的男性。不過剛抬起頭，瑞恩就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

沉穩？如果他真是個沉穩的人，瑞恩的聲音就不會因為他的著裝而磕磕絆絆了

「仍在營業中。額，先生您的打扮……」看著對方奇異的打扮，瑞恩忍不住地想去吐槽，可一想到員工守則中的訓誡，他就立馬改了口。

「先生您遇到麻煩了嗎？我能為您做什麼。」

這是個身著麻布爛衫的人，衣服上線頭雜亂、袖口破損，他的褲子上也到處都是孔洞……當然，這些都不是令瑞恩失態的地方。令他失態的並不是男子衣著，而是他的胸口。

男子的胸口插著一把刀，那是把已經生鏽了的、大約八寸長的合金刀。刀只剩下刀身，但卻沒入男子身體大，露在外面部分則被削了個整齊的斜面。當然，斷刀沒有刀柄。

不過很快，瑞恩就知道刀柄在哪了——對方正在興緻勃勃的擺弄著刀柄！他把手扣在刀柄末端的裝飾環上，像是在甩悠悠球那樣甩著它。

貧窮、落魄、瘋狂。如果是別人，也許早就尖叫著把他趕走，或者叫警察來抓人了。不過好在，瑞恩不是這樣的人，而且職業素養和強大的心理同樣能幫他抑制恐懼。

「想來點什麼，先生？」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瑞恩會如此平靜，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大笑著排起了手，「你是今晚第一個沒有怕我的人，調酒師。你比我想象的勇敢。」邊說，他還故意捏住刀片晃了晃，讓一些液體流了下來。

「額，我很榮幸。」面對對方的誇獎，瑞恩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的試著掩飾自己的尷尬，把話題重新帶回到酒上。

「先生，歡迎來到瓦爾哈拉。您想要來點什麼？」

「難道你不能看出我想點什麼嗎？」好吧，無理取鬧。在落魄瘋狂之上，瑞恩又給他打上了「無理取鬧」的標籤。

他的第一位客人可有夠特別的。

「請您不要戲弄我，先生，我只是個調酒師。事實上，哪怕是最頂尖的黑客站在這兒，他也不能面對面的就黑入您大腦中的晶元，並讀取您的想法。」

「額，我不是在責備您，先生。我是說，至少得讓我知道您的口味。」

「發泡飲料就行，正好我有點口渴了。」看到瑞恩真誠的模樣，對方也稍稍收斂了自己玩弄的態度，開始和他正常交流起來，「以前沒見過，新開的酒吧？」

「大概？不過我只是僱員。」瑞恩一邊進行著對話，一邊挑選起酒櫃里的瓶瓶罐罐，「我得進一批新的貨。這裡的東西太單調了，量也不夠。」

邊說，瑞恩捏著空了的罐子，對顧客做出了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很抱歉，我最拿手的做不了了。不過我能為你調些清爽的。」

「我不介意，只要是發泡飲料就好。」對方聳聳肩表示贊同，「在上面發布『禁行令』以後，能喝的酒就越來越少了。」

「『禁行令』？我可沒聽說過哪種東西。」

「那你一定是新來的。因為禁行令，紅燈區的活力和秩序已經大不如前了。」

「我確實是新來的，我來自23號巷。」瑞恩說著，把調製好飲料的杯子遞了過去，「試試這個，雖然是臨時調製的，但我想味道應該還不錯。」

23號巷。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男子的瞳孔明顯收縮了幾分。不過他隱藏的很好，在瑞恩轉過頭的時候，他又變成了那種無所事事，把玩著刀柄的模樣了。

「這杯叫什麼？」盯著充滿泡沫的杯子，他有些好奇。

「沒有名字，先生。」

「那你該給它命名，一個造物者應該為他的造物命名，這是規矩。」

「那就叫Frothy。」

「好的，Frothy。我想調酒師先生，您一定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過去。因為您來自23號巷。」

「沒有什麼好特別的，23號巷也好，紅燈區也好。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瑞恩語氣淡淡的，似乎不太想把話題進行下去。

「哈哈哈哈。」聽到這樣的解釋，男人笑得很開心，「調酒師，如果你帶著眼鏡的話。我相信在你摘下眼鏡之後，一定會展現出不為人知的一幕。就比如……黑客集團『老鼠』的頭目。」

「事實上，我是個會幫樓下老奶奶倒垃圾的人。」邊說，瑞恩指著對方胸口的刀反調侃起來：

「我還認為你胸口的刀是全息投影呢。不過說實話，剛剛我可是被嚇到了。」

「這是真貨。」

這次，男人的語氣里沒有半分玩笑，可他卻又像是為了好玩一樣，又晃動了一下刀身，「但我身體的這部分是機械的，所以不要緊。」

「您是某種行為藝術者嗎？」沒想到對方的性子會如此頑劣，瑞恩感到一陣頭大。他不是很擅長應付這種人，總是。

「不，不過謝謝你調酒師。你是個很有趣的人，但現在我該走了。」匆匆結束了話題，男人仰頭一口喝盡杯中的酒。隨後他留下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以及可觀的信用點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