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緣起

九重天千頃梅林內。

魔帝落凡在一個小仙娥的引領下來到了這片梅林當中，這一片梅林是神族太子凌宵閉關修鍊的場所，平時鮮有人來。

今日魔帝是應了神族太子凌宵的邀請而來的，此前凌宵已經派人專程請過他一次，魔帝一向不屑於與神界交往，推脫自己有事沒有應邀前來。後來，凌宵便通過一向與魔帝交好的幽冥帝君去請魔帝，魔帝這才不情願地來到此處。

快到梅林內的簡易宮殿的時候，仙娥瑩露向著遠處指了指，「帝君，前面那坐就是主殿了。」

「本尊自行前往就是了。」

魔帝徑自向前走著，通往主殿的路兩邊，種滿了各種高大的喬木，而腳下只留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魔帝一向對花花草草不甚了了，但覺花香撲鼻，卻是分不清路邊都是些什麼花。

此時，路邊的樹上開滿了白色、淺粉色、深粉色、青綠色、青白色等顏色各不相同的花朵，微風拂過，陣陣幽香沁人心脾，不覺神清氣爽。

名為梅林，說這裡是百花林都不為過。堂堂神族太子，新任戰神，怎會將修鍊之所建成這般鳥語花香的環境？這哪裡像戰神的修鍊之處，倒是像極了花仙子的居所。

魔帝雖是不屑於凌宵這裡的「娘氣」，卻也不由自主地被滿園鮮花吸引了視線。

忽然之間，一股沁人的梅香從身後飄來，隨後，一個女子輕盈如燕地從他身側飄了過去。

魔帝看向從他身側飄過去的女子，僅僅是一道背影，已堪稱絕代風華，恰似輕雲之蔽月，流風之回雪。

他一向看不起的神族，竟然也會出現此等女子？

看她匆匆而過的身影，莫非是一個小仙娥？好奇心驅使他想看看她的容顏是否也如背影那般驚世駭俗。

下一刻，魔帝指著女子身後的花從中一個綉有梅花的帕子對女子道：「仙子，你的手帕掉了。」

女子聽得魔帝此言，回身一看，果然是她的帕子，遂俯身拾起了花叢中的帕子。

只是她的帕子一向在乾坤袋之中，它是如何飄落到花叢中去的？女子來不及細想。

女子一個簡單的俯身動作，卻令魔帝想到了兩個詞「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就連俯身都如此優雅，輕盈若羽的女子，平生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拾起帕子后，女子便回眸向魔帝輕輕一笑，「謝仙君提醒。」

這回眸一笑，簡直堪稱六界任何男子的殺手。這一笑，勝過萬千星辰璀璨，可使日月失去光華。

再看女子的容顏，素以六界第一美女之稱的靈雪在她面前也難免失了顏色。

只見她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黛眉彎彎似柳葉，丹唇飽滿潤澤如花瓣，清素淡雅若九秋之菊。

魔帝心中閃過一個詞，人淡如菊說的就是她吧。

她那一雙清澈純凈如雪山之巔未經凡塵煙火的明眸顧盼之間，便可搖落天空萬千星辰，回眸之間，更是清波流轉，搖曳生輝。這眸光，當真可瀲灧人的心湖。

有些人，看過一眼便是萬年，說的也是她吧？恐怕在這六界當中，也只有她堪配「一眼萬年」這幾個字。

此刻的魔帝還沒有意識到，面前這個小梅仙，當真成了他的「一眼萬年」。

就在魔帝神思恍惚的瞬間，小梅仙已經飄遠了。回過神來的魔帝急忙追上她問了一句：「仙子的名諱可否告知本尊？」

小梅仙原本不想理會魔帝的搭訕，但見他一瞬間便已到達自己身側，且自稱「本尊」，便知道此人定是什麼重要人物，只好勉強答道：「小仙雪顏。」

回答過後，雪顏便向旁邊的側殿拐過去了。

魔帝到達主殿正廳的時候，凌宵和幽冥帝君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魔帝與凌宵寒喧見禮后，凌宵開門見山道：「此次邀請你二位前來，是為了妖界禍亂人間一事，想必你二人也早有耳聞吧？」

幽冥帝君道：「本尊也是剛剛知道。」

魔帝道：「略有耳聞。」

之後，凌宵對一個仙娥道：「竹青，你去喚雪顏過來為大家彈奏幾曲。」

「雪顏」？不就是剛剛自己在路上碰到的那個小梅仙同嗎？魔帝心中喜悅。

片刻之後，雪顏輕輕地飄進了廳內，帶起室內了陣清冽的梅香。

幽冥帝君看了一眼雪顏，也是不由驚嘆，吸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修鍊而來的花仙，真是不同於其他神女仙子。且不說她那隻消看一眼便令人無法再忘記的絕世容顏，就是那身段體態，也是極盡阿娜窈窕。

雪顏輕盈地飄到一架古琴前優雅地落座之後，輕撫琴弦，優美的樂聲自她蔥白如玉的纖纖十指下流淌出來，空曠、悠遠、靈動的音符便跳躍在每個人的耳畔，樂聲綿延不絕，激蕩人心，令人悠然忘我。

一曲過後，凌宵看到魔帝和幽冥帝君都陶醉在琴聲中物我兩忘，似是被音樂營造的氛圍帶入了冥想境界。便對雪顏說：「你可以下去了。」

魔帝道：「仙音繚繞，餘韻不絕，甚妙。」

幽冥帝君道：「現在看來，當初昊羲大帝派我到冥界當差實是有偏心之嫌，人才和美女都在神界啊。你們神族每天有美人陪伴，而我冥界，連個美鬼都找不到。」

凌宵道：「帝君真能說笑。」

接下來，凌宵指出了妖界連日來到人間為害，為快速增加修為，竟捉了活人吸食其精血的惡行，說不日神族將討伐妖族，希望魔帝可以摒棄前嫌，與神族結成聯盟，共同剷除妖族。

魔帝猶豫片刻告訴凌宵，自古魔界與妖界就形同一家，水乳交融，他不可能聯合神族共同對付從前魔族的附庸，但是妖界此等惡行確是逆天而行，為六界所不容，理當誅之。

又說他相信神族有那個能力對付妖族，此次戰爭，魔族將保持中立。

其實這正是凌宵要達到的目的，他原也沒指望魔族能與神族結成聯盟，只要魔族不與妖族結盟，就結大歡喜了。

*****

誅仙台上面，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久久立在那裡發獃，落日的餘暉染紅了天邊，彩霞在天邊燃燒出七彩的光芒。

霞光為白衣女子那絕美的清麗面容上鍍上了一層亮金的光芒，襯托得她的容顏更加美得讓人不敢直視。此女子正是雪顏。

望著雲霞散盡后暮色漸深的西天，雪顏絕望的心一點一點地跌入谷底，他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呢？原來他對她的好，都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什麼情與愛都是假的。

佇立良久，當天暮完全陷入黑暗當中的時候，雪顏終於像一片落葉一般輕輕地飄下了誅仙台。

此時，千頃梅林內開得正盛的梅花相繼凋零，漫天梅花紛紛揚揚，飄飄落落，宛似一場空前盛大的梅花雨。

梅花雨中漸漸幻化出一個女子的身影，然後傳來一陣哀婉的歌聲。

「曾經以為，一旦牽手，

便永不放手，直到地老天荒。

卻不知利益面前，

情之一字，根本不值一提。

再回首，愛已成殤……」

梅花雨中久久回蕩著令人玄然欲泣的歌聲。

*****

九重天千頃梅林內。

在鮮花鋪就的小路上，魔帝看著小路兩旁的高大喬木上當日的桃花、杏花都已零落，但卻絲毫不影響他激動喜悅的心情。想著距離上一次來這裡，時間已是過去四五個月了，這四五個月期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雪顏，她那美得令人一見便再也無法忘卻的絕世容顏，回眸之間的驚鴻一瞥，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他原以為，回到魔界以後，事務和修鍊纏身的他，便可漸漸將雪顏淡忘了。

誰知，回去以後這段時間以來，雪顏的音容笑貌不但沒有模糊，反而日漸清晰起來，他不能再忍受這種相思之苦和煎熬了，他要去見她。不，他要想方設法把她騙到魔界。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魔帝急匆匆地來到主殿正廳內，進得廳內，卻見凌宵呆坐室內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魔帝心中詫異，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向凌宵打過招呼之後，便直接說明來意，「太子殿下，我此番前來，是向你借一個人。就是上一次為我們彈琴的女子雪顏，我想請她到魔宮教授我宮裡的人彈琴。」

凌宵失神地看了魔帝一眼，「她已經不在了。」

「什麼意思，她已經不在了？」

「你難道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怎麼個不在？她去哪裡了？」

「轉世投抬了。」

魔帝一時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緒，一步上前揪住凌宵的衣領咆哮，「死了？上次她為我們彈琴的情景猶在眼前，短短几個月時間，她怎麼可能？」

「你放手。」

「不放。」

凌宵無奈，用法訣將魔帝的手甩開了。

「我說你能不能冷靜點，她不在了，難受的應該是我，你莫名其妙地抽什麼瘋？」

「我怎麼不難受？老天真能捉弄人，沒想到那一次初見，竟也是最後一見，我與她初見即成永訣。早知如此，當日我就該向你提出借她去我魔宮一事。」

「你可知她的心情？」

「我不管她心裡那個人是誰，我看對的人，搶也要搶到手。」

「簡直不可理喻，你這種人，根本不配談感情。」

魔帝再一次被激怒，「你配？她還那麼小，就死在你們手裡？我看你就是欠揍。」

話落，魔帝又是上前揪住凌宵。凌宵終於忍無可忍，兩人像兩頭困獸一般發瘋地扭打在了一處。

他們原本可以用威壓，可以用法訣，也可以用兵器，此時的他們卻像兩個毫無任何修為和靈力的凡人一般打得不可開交。

他們的扭打終於被趕過來的幽冥帝君以法訣分開了。

「我說你們倆怎麼回事？一個尊貴的神族太子，一個同樣有身份的魔帝，怎麼會如此不顧身份地大打出手？」

凌宵急忙整理了衣衫，像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帝君，怎麼樣？查到了嗎？她投胎到哪家了？」

「抱歉，我那裡根本沒有她的任何信息。」

魔帝幾近失控，「難道說她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不會是灰飛煙滅了吧？」

「不會，只是在我那裡查不到。」

凌宵紅了眼圈，「為什麼在你那裡查不到呢？」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她本就不是梅仙，還有更深的來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