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清晨,天色還沒有大亮,在駛往苗寨的盤山公路上,一輛滿載歌聲的豪華中巴車正破開層層的濃霧,在寧靜的山地間劃開一條喧鬧的縫隙。中巴車的頭上蒙著一條長長的紅布標語,上面印著「xx大學文學院xx級一班」幾個白色楷體大字。

半期考試以前,班主任就說半期考試后帶大家出門春遊放鬆一下。可後來因為學校規定春遊不可以出門太遠,怕出意外,大家確定不下地點而耽擱了。而現在,學期雖然靠近尾聲,大家依舊沒有忘記春遊的事,或者已經說成夏遊才對。經過全班同學的商議,班主任決定帶大家去苗寨。凌兗晚上打電話約了藍萌露,藍萌露也很爽快的答應,星期五晚上八點半,她就跟著凌兗全班六十幾個人上了從旅遊公司租來的豪華中巴。

凌兗坐在中巴車的最後一排,藍萌露緊挨著凌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經過一個夜晚,大家早上醒來時汽車正行駛在一條盤山的公路上,乳白的晨霧繚繞著蒼翠的山巒,也繚繞在車身的周圍,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清遠山。藍萌露微微地靠在凌兗肩上,默默地望著窗外朦朧而過的綠色。汽車努力地爬行著,山霧成縷地撞擊著車窗的玻璃,轉兒又碎散著沖向了車尾。坐在車上,給人一種賓士在雲霧間、騰雲駕霧的感覺。或許也是山上的空氣極為清晰吧,同學們一會兒就紛紛把車窗打開了,絲帶般的白霧帶著一股悠涼的氣息順著窗口灌入車裡,更讓人心頭憑空增添幾分喜悅。

六十多個青年人走在一起,車內的氣氛自然分外熱鬧。

陳淵和梁翰坐在汽車的前排,陳淵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在音樂學院幾位教授的指導下,他還學會了譜曲,同梁翰搞了一個二人組合,取名為「光頭樂隊」。他本來想邀凌兗加入的,讓凌兗寫上幾首歌詞,與梁翰商議,梁翰說凌兗與宿舍的關係不太好,邀請他加入怕影響宿舍的團結,所以就搞起了「二人傳」。

豪華中巴是從旅遊公司租來的,駕駛台的上方裝了電視機和影碟機,供人唱歌消遣解悶的。陳淵和梁翰先抱著吉他給大家唱了兩首歌,然後就是大家各自唱,也有大家提議唱的。

大家唱得差不多了,班主任見藍萌露坐在車后,回頭向大家提議讓她唱上一首。凌兗因為藍萌露打了校長的兒子陳文翰,大家又紛紛傳言完全公開了戀愛的事實。車裡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藍萌露也大方地向著大家站了起來,給大家唱了一首陶晶瑩的《太委屈》。藍萌露曾參加過全國的青年歌手電筒視大獎賽,並且得過三等獎,優雅婉轉的歌聲一起,頓時就贏得了一片掌聲。歌聲落下,掌聲再次雷鳴般的響起,紛紛提議她再唱一首。藍萌露搖頭說不唱了,說有點感冒,嗓子不舒服。大家想罷也讓藍萌露回到座位。大家見她坐在凌兗旁邊,頓時提議讓凌兗唱上一段。凌兗先說不會唱,可見到大家實在叫得厲害,也只好站起,向著大家說自己對流行歌曲不熟悉,如果要唱的話就給大家唱上一段家鄉的山歌。他說,大家看習慣了雅緻的《詩經》,可那都是北方古老的歌曲,現在自己要為大家唱的就算是南方的《詩經》,語言粗俗,與北方的《詩經》形成鮮明對比。大家紛紛叫好鼓掌。凌兗見狀走到車頭邊將話筒拿在手上,唱:

門前一棵棗

歲歲不言老

阿婆不嫁女

哪來兒孫抱

山歌聲還沒落下,車裡頓時爆笑了,就連班主任和藍萌露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凌兗笑著要把話筒放下,大家又紛紛要求他再唱一段,還說南方的《詩經》都是實話實說,把人類最原始的一面不加任何羞澀展現出來,具有一種原始的美,應該再唱一段。

凌兗見自己實在推脫不下,又只好笑著望了大家,將話筒再次拿起,唱了一段:

板栗開花線對線

媒人婆娘想衣穿

我在衣里撒把鹽

媒人穿了爛三年

剎那間,車內頓時又喧騰了。

大家還要求凌兗再唱,詢問有沒有長的,說太短不過癮,可導遊卻在笑聲中站了起來,笑著讓大家靜一靜,然後從凌兗手中拿過話筒。他說車子離苗寨已經不遠,還得先給大家介紹一下苗寨的情況。他說前幾年的苗寨還只是一個並不起眼甚至貧困交加的小山村,裡面住的全是苗族,後來因為zf擴大省內旅遊景點,去那裡進行考察,才發現那裡保持著最豐富的苗族風情,是省內一塊旅遊的寶地。考察組回去后就立刻著手統一規劃,僅僅花了半年時間,就把一個原本埋沒的苗寨開發出來了。現在的苗寨已經成為省內著名的景點,除了全國各地的遊客絡繹不絕,前來參觀訪問的學者也是過了一批又一批。

當然,導遊也沒有忘記告訴大家,苗族同胞有自己接待客人的獨特方式,就是在大家進山寨時必須選出一位能夠喝酒的人走在前面,過他們「三道酒」的那一關。導遊說,苗寨的同胞們很熱情,大家進入苗寨,他們專門有人在門口等待。同時,門口還放著幾大缸米酒,走在前面的人必須喝上三牛角酒才能進入,每牛角大約三斤左右。聽完導遊的話,車內頓時一片駭然,面面相覷。每牛角三斤左右,三牛角就是九斤,別說是九斤米酒,就算是九斤瓶啤酒甚至九斤水,喝進肚裡,也得撐個半死。米酒喝起來進口容易,可後勁卻出奇的大,喝過後說不清楚什麼時候就栽了,連自己是怎麼倒的都不知道,一時間大家都亂了。導遊見狀又笑了起來,說是先嚇唬大家的,他已經和苗寨的人商量好,第一個人就喝一小牛角,大約兩斤左右,其他的人跟在後面,每人喝上一小口,最後一個人也必須厲害,把牛角中所剩下的酒喝完。酒由他們餵給大家喝,切記不要用手去碰牛角,否則要喝上三牛角。進入苗寨后他們還有很多表演,不能喝酒的人千萬不要坐在前面,因為他們在表演中還夾雜著許多讓大家喝酒的遊戲。

導遊雖然把問題減小了,可那也是問題,大家要選出一個能喝下兩斤米酒的人也不容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搖頭了,最後都把目光落在楊宏軒的身上。楊宏軒坐在駕駛台的位置,從上車后就一直沒有吭聲,如果不是因為要喝酒,大家早就將他遺忘了。楊宏軒喝酒厲害大家都知道,他曾經還經常去酒吧喝。在班上同學的眼中,有其他的事情不必找他,可遇上喝酒,譬如像自己高中的同學從其他學校來,提議喝酒,找他一定不錯。

楊宏軒沒有說話,是因為他見到凌兗帶著藍萌露一起來,心裡感覺不舒服。他前些日子也聽說過凌兗與藍萌露的事,還覺得是別人造謠說,可自己親眼見到凌兗跟藍萌露在一起,他就不得不有些疑惑了:「如果說凌兗與藍萌露是戀愛關係,那薛嬋又算什麼?是不是他已經把薛嬋甩了,或者他根本就沒有與薛嬋在一起,是自己誤會他了;可那怎麼可能呢?自己明明見到薛嬋寫給凌兗的詩,分明就是那樣的,如果她不是與凌兗好,那他們打電話還那麼親熱?世上應該沒有那麼大方的女生,自己追男生追不到,還和男生打得火熱,那算什麼關係?或許,那首詩寫出來的原意並不是平頭詩,是巧合而已,他們不知道?也不對勁,凌兗明明說知道詩歌是誰寫的,如果不是平頭詩他怎麼會明白誰寫的呢?」他想著,越想越糊塗。最後,他還是下了結論:「凌兗前些日子與薛嬋好,凌兗見藍萌露,把薛嬋給甩了。」他甚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想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雙眼直瞪瞪地望著前方。車上發生了什麼事,他自然一點也不知道。他覺得是凌兗甩了薛嬋。「人是會變的,凌兗當然也是會變的……」

導遊見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楊宏軒身上,也忍不住笑了,伸手在楊宏軒的肩上拍了拍說:「這位同學!你們班上的其他同學說請你喝酒呢,你干不幹呀?大家都望著你。」

「喝酒?」楊宏軒呆了一下,回頭漠然地望著大家,似乎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大家望著他惘然的眼神,哄地一聲笑了起來。楊宏軒以為大家是看見自己發獃,故意捉弄的,笑了一下就準備回頭。導遊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連忙伸手拉住他,並且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楊宏軒又抬頭望了導遊,見是真的,然後才向大家羞赧地笑了起來,說:「對不起!我剛才看外面竟然沒有聽見你們說話。就喝酒嘛!是兩斤吧?沒關係的。大家說要來春遊前我就知道沒好事會落在楊宏軒頭上,可為了大家難得來苗寨一趟,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大家見楊宏軒那麼爽快地答應,頓時也是一陣笑聲。

半個小時后,早上八點鐘,大家終於在車上遠遠望見前方出現一個木瓦結構房子的村落,大約住著六十幾戶苗族人家。房子間挨得很緊,密麻地堆砌在山腳。村子前方是一片綠油油的田野,後面則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起伏著連去很遠的地方。山上的樹木長勢極好,宛如原始森林一般。太陽緩緩升起,沿著蒼翠欲滴的遠山緩緩爬動著,金色的光芒破開濃濃的晨霧,遍地灑落,也在山間的雲霧上鑲了道道宜人的金邊。霧是見不得太陽的,此時,乳白的雲霧正伴著苗家的炊煙繚繞而起,在青色的瓦片間冉冉蒸騰,融合在村莊的上空。大家望著,目光都忍不住呆了,房子、山、或者霧……都為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沉醉了,整個人也彷彿在剎那間融入了芳香、恬靜的氣息中。

伴隨著停車的空地出現,中巴嘎然而止。苗寨里猛地爆出三聲劇烈的鐵炮。鐵炮似乎震得地皮都跟著顫抖一下,汽車也要從地上跳起般的。大家正驚詫於眼前的美景,猛然聽見鐵炮聲,女生們頓時發出一串驚恐刺耳的尖叫,面面相覷。

「苗寨的人已經鳴炮迎接大家了!」導遊望著大家驚魂未定的樣子,笑著介紹說。大家聽罷也恍然般地醒悟過來,紛紛深吸一口氣,似乎還在為剛才的驚嚇心有餘悸。然而,當看見車門打開時,大家頓時又爭先恐後地紛紛衝出汽車了,彷彿脫離籠牢的鳥群,嘈雜中更多出一份喜悅的歡騰。

導遊望著大家亂成一團,連忙手握揚聲器,嚷嚷著讓大家趕快排隊。大家聽罷才驚醒過來,想起進苗寨要過「三道酒」的一關,連忙集中。雖然只是六十幾個人的隊伍,可大家似乎都想儘快發現前方的新奇,探腦歪脖子張望,弄得隊伍彎曲得彷彿一條遊動的蛇。楊宏軒自然首當其衝,盤算著如何喝下那一牛角酒。由於藍萌露不願和大家一起搶著下車,凌兗為了等她,排在了隊伍的最後。

迎接遊客的是一位年青的黃衫小夥子和兩位漂亮的苗家姑娘。小夥子的穿著很樸實,但長得很粗壯,兩位姑娘穿的卻是綉了花的紅色裙子,身上和頭上都佩帶著很多精緻的銀飾,太陽底下顯得閃閃發亮。他們手中都捧著一支大大的牛角,滿臉都是笑容。年青小夥子望著大家快到門口,手握牛角邊吹邊跳了一支舞,然後就在自己的牛角中裝了滿滿的一牛角酒,大約兩斤左右,一口氣就倒進了肚子里,隨後又喝了兩牛角。大家望著,一對眼珠早已鼓了出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然後,就輪到楊宏軒喝酒了。楊宏軒的個頭比較高,姑娘把手伸直還要掂起腳尖才牛角對著他嘴。楊宏軒就只好彎著腰喝酒了。姑娘邊倒酒邊笑,楊宏軒也笑,險些就嗆進了鼻孔。酒倒完了,姑娘羞澀地退在大門的旁邊。而另一位姑娘走上前,也把手中的牛角抬了起來,逐個喂上一口。

由於前面的人喝得太多,輪到藍萌露時,牛角竟然空了。旁邊的年青小夥子望著二人,頓時笑了起來,竟然換了一支三斤的大牛角。他自然是想故意捉弄凌兗,苗家有這捉弄人的習慣,以捉弄人的方式表達熱情。先進入苗寨的人覺得好玩,幾乎都站在門裡觀望,突然見苗家小夥子換了那麼一個大牛角裝酒,而且只剩下凌兗和藍萌露兩個人,都禁不住嚇了一跳。藍萌露更是吃驚不小,連忙伸手要叫導遊,誰知導遊見到藍萌露的樣子更是吃驚。牛角酒已經送到她面前,如果碰到的話就得喝上那麼大三牛角,連忙示意她不要動。藍萌露見狀慌忙把手背到身後,見沒辦法了,只好打算為凌兗多喝上些。可她從來都沒喝過白酒,剛入口,就感覺吃不消了,條件反射般地閉上嘴唇。當然,牛角依舊還是滿的。守門姑娘放她進門,她回頭望著凌兗,也更擔心了,站在門口還目不轉睛地盯著,生怕凌兗有什麼閃失。凌兗先在牛角上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就向藍萌露笑了,回頭又望著握牛角酒的姑娘。姑娘自然知道凌兗是上當了,望著他的樣子,還以為是喝不下,也抿著嘴唇偷笑起來,邊把牛角湊去凌兗的嘴邊。凌兗暗自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半,就微笑地對著牛角喝了起來,竟然一口氣將酒喝得一滴不剩。門裡猛地響起一片掌聲。

好幾個苗家姑娘,他們中有人在門口看見有人被裝了滿滿一大牛角酒,相互傳話,結果大家都來看熱鬧。或許是很少見到有人被這樣捉弄,而且難見到這樣能喝的人,凌兗一口氣喝完,他們就忍不住鼓起了掌。大家在門口望著,也如夢初醒般地跟著鼓掌,發出嘖嘖的讚歎,都說看不出凌兗竟然這樣能喝。

凌兗進入大門,藍萌露就慌忙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連問他有沒有事。凌兗說沒關係的,三斤米酒還是灌不醉。誰知導遊正站在旁邊,心裡本來有些為他擔心,卻聽見他那麼一說,心裡反而又幾分不服氣的感覺,向著凌兗就說:「別先說大話,後勁大著呢。」藍萌露聽罷也是一驚,關切地說:「要不!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去休息一下好嗎?」

藍萌露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同學就忍不住笑了出來。藍萌露疑惑地望著他們,立刻也發現自己的話說錯了。她本來是說找個地方讓凌兗休息,可話卻說成了倆人休息,變成……她的臉頓時彤紅。大家望著,笑聲也更大了。

大家進入苗寨,沿著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巷子往裡走,拐了幾個彎,就見到一個寬大的廣場。廣場的周圍已經坐滿了遊客,中間正在表演節目,大家望罷才明白自己並是不是最早的。廣場的周圍都用茅草搭起了棚子,棚子下邊放著許多木板凳,觀眾就坐在板凳上觀看。大家趕去時,場內正要表演赤足踩玻璃碎片。表演者也是一個身穿黃色馬甲的苗家小伙。迎客的苗家姑娘望見他們,馬上就給安排了空位坐。廣場中心放著一張大方桌,表演者爬到桌上,然後就把剛打碎的一堆酒瓶放下,人也隨後踩了上去,在碎玻璃上手捧蘆笙載歌載舞,腳下傳出嚓嚓地玻璃碎裂的聲音。一段曲子吹完,他微笑著把蘆笙遞給其下面的人,紮緊腰帶,運足一口氣,居然在桌上來了個后倒,用背對著鋒利的碎玻璃猛地倒下去,膽小的觀眾嚇得連聲尖叫,低頭閉眼不敢觀看,直到聽見玻璃再次碎裂的聲音才疑惑地抬起頭,見小夥子平安無事地從桌上站起,張大的嘴巴半晌也沒有合攏。表演者站在桌上向大家深深鞠了一個躬,回頭笑著退場,一陣叫好的聲音才伴著熱烈的掌聲風起雲湧般傳開。

當然,下一場的表演又接踵而至了。

在眾多的表演中,最讓男生們稱心如意的還要數搶新娘。搶新娘是苗族的風俗,表演中的搶新娘就是根據這種風俗改編而來的遊戲。表演開始,寬闊的廣場上,首先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片歡快的蘆笙舞蹈,十幾個漂亮的苗家青年男女身著盛裝載歌載舞地走進場內。姑娘們的身上都掛滿了白銀飾品,隨著蹁躚的舞姿,身上的銀飾不停的撞擊,發出一串有節奏的悅耳的聲音。而飾品撞擊聲又參合在蘆笙聲中,歡快的感覺也更是沁人心脾。姑娘們的衣服前邊都拴著一條刺繡的紅肚兜,那是用來做搶新娘的標記。小夥子們穿著黃色的對襟衣,與姑娘們舞在一塊,舞蹈結束,姑娘們排成一排,小夥子大部分離開了,留下一人擋在姑娘的前面。觀眾中,早已有人請遊客去搶新娘。搶新娘的人要越過前面攔截的人,如果把姑娘們掛在外面的刺繡肚兜拿到,就表示他搶到新娘了,可以拉著姑娘先到一邊去。等到新娘搶結束,也就是最後一個新娘讓人搶到后,大家就在一起統一喝交杯酒,互換定情信物。遊客一般用錢做小費,而姑娘們早已準備好一些自做的表示吉祥的小工藝品,送給遊客。

嚴光秉和廖毅心是最先被請到場內搶新娘的,二人坐在最前面一排,已經讓敬酒的人勸了好幾杯下肚。廖毅心平時滴酒不沾,當讓他站起搶新娘時,頭腦已經有些發暈。而嚴光秉卻恰恰與他相反,雖然坐在一起,可他喝的酒並沒有廖毅心那麼多,酒後似乎更為興奮。嚴光秉在來苗寨前就知道他們有搶新娘的遊戲,他就想著搶一個漂亮的新娘。所以他明知道坐在前排要被敬酒還是坐去了。等了老半天,終於見到迎賓的人姑娘開始請人搶新娘,他頓時龍騰虎躍。然而,來人請廖毅心卻沒請他,他見狀慌忙站起,高高地把手舉過頭頂,大叫道:「請我去!我去——」大家見狀頓時一陣笑聲,迎賓自然也請了他。

他見場內的蘆笙舞蹈停下,還沒等人叫他進場,他已經自告奮勇般站起走進了場中,惹得周圍觀眾又是一陣爆笑。

他聽見笑聲,回頭也笑了起來,說自己眼睛有近視,不太好使,必須先走近看清楚。觀眾中也不泛一些搞笑的人,聽罷大聲問他看得怎麼樣。他先搖了搖手,然後就做出一副認真的表情,向著每位姑娘仔細瞧了一遍,回頭笑著說:「好好好!非常的好,想不到新娘子一個更比一個更漂亮,讓我看得眼花繚亂,就算沒近視也看不清了。」周圍觀眾們聽罷笑聲更大,就連「新娘子」們望著他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負責攔截的小夥子聽他那麼一說,早就把目光先將他盯緊了。隨著一聲開始,搶新娘子的人紛紛衝上前。攔截的小夥子就故意針對他,死活也要擋在他面前,使得他左轉右轉都搶不到,惹得場上的觀眾陣陣大笑。廖毅心本來也是想搶新娘子的,可是酒喝太多了,歪歪倒倒地衝上前,怎麼也找不準方向。當他看好一位姑娘時,衝上前去,可姑娘早就逃開了。而他呢,竟然還在往那個方向沖,觀眾們更是爆笑不已。

嚴光秉本來已經看準了一位最漂亮姑娘,可攔截的人既然將他盯緊,他當然難以搶到,一會兒時間,那姑娘也被人搶走。按照遊戲的規則,搶不到姑娘是不允許下場的,他只好繞著攔截的人轉,竟然還是沒搶到,回頭見其他的人都搶到姑娘回座位了,場上就剩下他和廖毅心,情急下決定採取正面突破。他看準攔截小夥子身後第一位姑娘的紅肚兜,鼓了口氣,圓睜著雙眼猛地就撞過去。他本想將攔截的小夥子撞歪,趁機抓住姑娘的兜肚。然而,攔截的小夥子見到他紅眼兇猛的樣子,居然嚇得側身閃往旁邊。嚴光秉當然沒想到會有這一招,一時間收不住,抓住姑娘的肚兜,嘣地一聲,竟然連姑娘的腰帶也拉斷了,而且勢頭還沒收住,立刻又撞向姑娘。姑娘哪裡受得了他全力一撞,尖叫一聲就往後倒去,慌亂中一把抓住嚴光秉的衣袖,頓時也是吱地一聲,將他的衣袖讓撕了一道口子。嚴光秉本來就沒站穩,被姑娘一拉,想伸腳穩住,姑娘卻擋在面前,頓時只有抱著姑娘砰地一聲倒去地上。他擔心姑娘后倒撞了頭,抽出一隻手護住,結果硬生生地壓在姑娘身上。姑娘一聲尖叫。

觀眾見狀頓時也是一驚,可是,當見到嚴光秉站起,姑娘也在爬起時,頓時又是一陣笑聲。「不用慌,回家慢慢抱去。」觀眾中有人大叫。嚴光秉臉色一陣尷尬,手中緊緊捏著姑娘的腰帶。姑娘手上也捏著一片衣衫,她站起望見嚴光秉手中的腰帶,連忙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鬆動的衣服下竟然露出半截白色的大腿,慌忙羞紅雙頰地抱緊自己的衣服。可這一幕已完全落在了周圍觀眾的眼中,一陣爆笑頓時湧起。嚴光秉見狀也驚呆了,低頭望著自己手上的腰帶,慌忙紅臉向姑娘道歉。周圍頓時又是一陣爆笑。嚴光秉回頭望了周圍,突然想起自己還拿著姑娘的腰帶,慌忙伸手把腰帶還給她。姑娘也讓大家笑得慌了神,見嚴光秉還自己的腰帶,竟然也忙著把手上的布襟還給嚴光秉,周圍的人望著,都笑得抱住了肚皮。姑娘猛然間發現自己拿著的竟然是一條撕破的布襟,臉頓時也紅透了,拿過嚴光秉手上的腰帶回頭就跑回家換衣服。她用腰帶擋住半邊臉龐,抖動的肩膀顯示她正笑得厲害。

場上已經只剩下廖毅心一人了,由於他始終都找不準方向,周圍的觀眾都望著他大聲叫起了「加油」。他朦朧地望了觀眾一眼,回頭又伸手連搶了好幾次,居然還是沒搶到,心裡也禁不住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他覺得自己搶累了,頭也更暈了,想清醒一下,就誇張般地叉開雙腿朝天嘆息起來。攔截的小夥子和姑娘看見他實在喝醉,也不想再為難他,乾脆讓姑娘站到了他的旁邊。廖毅心嘆息后正欲低頭再來,卻見到姑娘就在自己身旁,心裡頓時一陣興奮,想也沒想,猛地就向著姑娘餓狼般地撲了過去。姑娘本是有心讓他抓住,可突然望著他如此兇猛的模樣,心下大駭,尖叫一聲慌忙閃開。觀眾見狀正要發出笑聲,卻不料啪地一聲響起,廖毅心竟然塌實地摔在了地上。大家先是一驚,回頭卻見他居然抱住了姑娘的一隻腳,轟地一聲頓時又喧騰起來了。廖毅心雖然倒在地上,懵懵懂懂地也沒在意別人笑什麼,可他知道自己已經得手,擔心讓姑娘跑掉了,也沒等站起就慌忙伸手把姑娘身上的紅肚兜給摘了下來,猴急樣子甚為滑稽,周圍的人也抱緊肚皮大笑。廖毅心緩緩站起,聽見大家的笑聲,加上重重的一摔,酒已醒了大半。他當然知道自己丟臉了,向著周圍望了望,為了解除尷尬,趁機向著姑娘深深鞠了一個躬說:「娘子!我廖毅心為你五體投地了。」

大家望著廖毅心的表情,竟然鼓起了掌,邊笑邊大肆地叫「好」。

廖毅心搶到新娘,換衣服的姑娘也回來了,攔截的小夥子當場就給他們舉行了婚禮。每人發了一小杯牛角酒,然後就是喝交杯、交換禮物……周圍的觀眾奉獻出自己熱烈的掌聲。

時間已經不早了,攔截的小夥子隨後就通知大家一起去吃晚餐。廖毅心竟然與新娘子碰巧坐在一起,相互間地望了幾眼,想著場上的一幕,臉色都禁不住彤紅起來。晚飯後,廣場上響起舞曲的旋律,大家紛紛離開涌去,倆人的臉色更紅。

藍萌露拉著凌兗在廣場邊看了一會兒,覺得跳舞沒什麼意思,就提出要去村外看月亮。山村的月亮是極為明亮的,沒有了人群的喧嘩,汽車的鳴叫和尾氣、小攤販的吶喊……夜空顯得分外寧靜,月光宛如流水般淌著,在遠處的山上、農家青色瓦片的屋頂上、院子旁的樹梢上,清澈中更隱含著無盡的甜蜜與嬌羞。他們順著一條小巷子走,出了寨子的側門,然後就見到白天所見的田野。朦朧的月色下,田野似乎顯得更為寬廣,遠遠望去,彷彿直延伸到月光的盡頭。二人相互凝視一會,都會心地微笑了,順著一條較寬的田埂走了起來。

田埂上長滿了青草,踩在上面軟綿綿的,彷彿讓人鋪了一張厚厚的地毯。田野里全是禾苗,農曆的五月正是茂盛的季節,遍地皆是,遠遠地直鋪到月光的盡頭,翠綠之上更鑲了一道朦朧而柔和的光邊。晚間的微風輕輕吹拂在禾苗上,波瀾起伏,陣陣宜人的清香也充盈了整個夜空。藍萌露默默依偎在凌兗的肩頭,凌兗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腰,月光之下,二人的影子就緊緊融合在一起,彷彿只有影子在緩緩移動著,悠長而又溫馨……

他們是在田野中間一處專供人休息的茅草涼亭坐下的。涼亭不大,坐落在綠色的地毯般的稻田間。或許是遊客們經常到來的緣故,在挨著涼亭柱子的地方,還有人專門用竹子編了幾把椅子,牢牢地綁在涼亭柱子上,讓坐得極為光亮。

藍萌露依偎著凌兗的膀子坐下,抬頭望著凌兗微笑,見凌兗也跟著微笑,她就把目光移向了遙遠的稀疏的星空,幸福而滿足的品味著靜謐夜色下甜蜜的滋味了。

此時,他們離村寨已經很遠,村寨中似乎依舊熱鬧非凡,燈光亮堂。夜風中,隱約傳來些村寨中喧騰的聲音,有舞曲音樂、人群嘈雜的笑聲……而涼亭卻是極為寧靜的,凌兗輕輕摟在藍萌露那酥軟的腰上,他們的心已緊緊地融合在一起。遠處隱約的喧鬧更給寧靜增添了一份通體透明的感覺。他們聽見村寨里偶爾還會傳來鐵炮的聲響,那是村寨有新的遊客到了,苗寨人在迎接遊客。當然,這些聲音是驚擾不了他們的,他們的心寧靜而祥和,溫暖而甜蜜。

二人凝望著天空稀疏的星星,似乎也為天空零落的星星而陶醉。寧靜的山村夜晚,星星分外清爽,明亮而光澤。

也不知過了多久,藍萌露向著凌兗回過頭,似乎想起了什麼,指著星空動情地說:「凌兗!你知道天上為什麼會有星星嗎?那麼明亮,純潔,卻又那麼的讓人感傷。他們在白天的時候就沒有了,總是晚上才悄悄出來那麼一會兒時間。」

凌兗低頭望著她,沒有說話,彷彿擔心驚擾了夜空的寧謐,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微笑地搖了搖頭。

「外婆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傷心的人。」藍萌露又將目光投向星空,腦海似乎也浮出童年的記憶。她告訴凌兗,外婆每天晚上都講一個故事哄她睡覺,而她最喜歡的就是外婆給她說過的星星的故事。「外婆說,天上的星星其實就是一對對相愛的男女,由於很多的原因,他們活著的時候沒能在一起,死後,倆人的真情感動了天地,神靈就會讓他們的靈魂會化為一對明亮的星星掛在天上。每到晚上,他們就出來與自己的情人幽會,相互凝視,永生永世,不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百年甚至千年……他們不知疲倦的重複著,就算是掛風下雨的晚上,只要雨停了,他們同樣會出來。因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情侶。」藍萌露說著,似乎又想起父母正在阻止自己與凌兗的戀愛,眼眶裡也含滿了淚花,轉兒順著臉龐滾落了。

凌兗望著,連忙伸手為她抹乾淚水,回頭向她微笑說:「傻瓜!那只是一個故事,不是真實的。」

藍萌露羞赧地微笑了,宛如一個說謊的孩子讓大人瞧破一般,把臉緊緊貼在了凌兗的胸口。她望著星空,過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向著凌兗柔聲地詢問起來。

「兗!要是我們將來也只能像星星的前世不能在一起,你說我們的靈魂會成為天上明亮的星星嗎?你願意與我一起成為天上的星星嗎?共同守護我們的愛情,不管是百年、千年、萬年。我們永遠不分離,相愛的心永遠不變。」

「呸呸……童言無忌。傻瓜!不能瞎說。」凌兗笑著說:「我很快就要畢業,你就安心等著快點成為我的好老婆吧。你不是也說嗎?上天是憐憫我們的……」

「可是!可是,萬一呢?我……」藍萌露打斷了凌兗的話。

「沒有萬一!一定沒有萬一的。」凌兗驚慌失措地將藍萌露的話打斷了。他望著藍萌露,卻發現藍萌露竟然淚流滿面地望著自己,頓時又啞然了。「我!我……」他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嫁一個像星星一樣的人。你不願意嗎?可是!」藍萌露似乎極為失望的樣子。

凌兗也感觸般地凝視著藍萌露了,轉兒抬頭望向天空,再望著藍萌露,搖了搖頭,似乎帶著一絲堅定的口吻說:

「不!」

「為什麼?你!你不是說過一生一世都會愛我的嗎?。」藍萌露的身子似乎突然一震,獃獃地望著凌兗,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喃喃而言:「你心裡並不愛我嗎?你!你不喜歡我。」

「不!我愛你,很愛。」凌兗笑了,一種由衷的欣慰的微笑,感觸而深情微笑。「正因為我愛你!我才不願意我們永輩子忍受分離的磨折,永輩子都不可以在陽光下見人,永輩子都要受著相愛卻又不能真正在一起的痛苦的煎熬。我愛你!我們要在一起,縱然是在地獄過日子都是開心的。我們在地獄,地獄就有了我們的愛,我們還要用愛感動所有的靈魂,讓大家懂得幸福,懂得快樂,地獄也會變成溫馨的樂園。兩個相愛的人相見卻又不能真正在一起,那是天下最為痛苦的事,所以,我絕對不會選擇做天上的星星。星星是受到了神靈的嫉妒和欺騙,他們才永遠都要忍受著分離的痛苦。我愛你!我們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要永輩子在一起,要有我們溫馨的家,有我們可愛調皮的孩子,哪怕就是一間破舊的茅屋,只要能夠遮身避雨就好。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此生無緣,我們也要繼續等下去,等下一生、一直往下等,終有一天,我們一定可以做世上最美好的夫妻。或者,我們真沒有這樣的機會,那我們就做冬天的雪,如果不能擁抱著成為千年寒冰,就讓我們一同融化成水,等候另一個冬天的來臨。」

凌兗語氣越加堅定了,不知何時,藍萌露竟然聽得淚流滿面。凌兗扭頭望著,見到藍萌露正眼淚汪汪地望著自己,心裡也忍不住一陣驚嘆,伸手為她擦乾淚水。然而,就在凌兗將手剛湊到藍萌露臉上時,藍萌露再已控制不了內心的情感,猛地撲在凌兗的肩頭,哽咽起來了。

「兗!我都聽你的。只要我們有心,我們一定可以做世上最美好最幸福的夫妻。」

「會的!我們一定會的。」凌兗聽著藍萌露的話,淚水頓時也順著臉頰簌簌地滾落了。他伸手把藍萌露摟緊緊地摟進了懷中。

突然間,苗寨中再次爆出鐵炮的響聲。凌兗感覺身子微微顫了一顫,恍然醒悟,微笑地凝視著藍萌露,輕聲地說:

「真傻!我們是在說著玩的呢,我們很快就可以安穩的做好夫妻了。哦!你現在還流淚,到時可別整天叫我『屁眼子』了,多難聽。」由於凌兗的名字中有個「眼」字的諧音,藍萌露在二人單獨相處時喜歡這樣叫他。

「我就叫!我就叫!」藍萌露抱著他的脖子撒嬌地說:「我就叫!就叫!屁眼子!屁眼子——」

凌兗也笑了,一把摟著藍萌露的腰,將他抱倒在自己腿上了,伸手邊在她身上撓痒痒邊把嘴湊到了她的脖子上。藍萌露頓時在凌兗的身上滾動起來,蜷縮到他的懷裡咯咯的笑著。寧靜的夜色,皎潔的月光,笑聲回蕩著,擴散著,籠罩了幸福的稻田,也隨朦朧的夜色遠遠籠罩開去。

二人開心地鬧著,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身後居然站了個人,楊宏軒。

楊宏軒早上喝了滿牛角酒,沒多久時間酒勁就上來了,在廣場後排的坐位上差不多睡了整天,晚飯時才清醒過來。飯後,他先在廣場看人跳舞,覺得沒意思就找了嚴光秉和廖毅心。他說自己早上酒喝多了,想到外面逛逛,透透氣,讓他們陪自己出門走走。嚴光秉和廖毅心望著他喪氣的樣子,問他怎麼一整天也不見,然後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楊宏軒依舊沉默著。廖毅心眼珠轉了轉,突然就想起凌兗和藍萌露。他覺得楊宏軒肯定是見到凌兗和藍萌露在一起後悔錯怪凌兗,想跟自己和嚴光秉商量怎麼挽救。從見到藍萌露時,廖毅心也在想這個問題。凌兗能夠和藍萌露一起來並公開戀愛的事,肯定是大家錯怪凌兗了。楊宏軒和凌兗本來是好朋友,當然比自己更後悔。他覺得自己料定楊宏軒的心思,回頭故意說:「你一定是見到藍萌露和凌兗在一起傷心了吧。我看薛嬋也真是的,怎麼跟這種人在一起,有那麼一個喜歡自己的人不選偏選個花心大蘿蔔。凌兗這人也真不是東西,明明知道你喜歡薛嬋,居然做出那樣的事,平時還說是好朋友呢,搶別人的女朋友時都忘了。要搶就搶唄!還腳踏兩船,更是不嫌丟人地將藍萌露也叫來與大家旅遊,簡直是故意做給你看!太沒道理!」廖毅心感覺自己就要笑出來,故意把臉扭向一旁。

楊宏軒的臉色頓時變了。他認準凌兗是把薛嬋給甩了,心裡正上火,聽著廖毅心的話更是火上澆油。嚴光秉在一旁連拉了幾次廖毅心的衣袖,可廖毅心正要發笑也沒有在意。楊宏軒以為嚴光秉站在同一立場奚落自己,轉身就離開了。

楊宏軒走了,廖毅心才驚醒過來,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一臉無辜和茫然。嚴光秉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覺得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瞧著他,罵他是和姑娘喝酒喝多了,讓他留下休息,自己就要向著楊宏軒追上去解釋。廖毅心聽到姑娘二字,猛然間記起自己吃飯時還真與「新娘子」有約會,又忙拉住嚴光秉,說他晚上還真有事情,讓嚴光秉好好照顧楊宏軒,向楊宏軒解釋清楚,大家應該是錯怪凌兗了。嚴光秉本來就要他留下休息,見他拉著竟然說這個,而且楊宏軒的背影已經不見,氣得直跺腳,說了句怎麼那麼婆婆媽媽,轉身朝著楊宏軒消失的方向追去。廖毅心愕然地站在原地。

楊宏軒也是順著寨子的側門離開的。他想不到廖毅心也會奚落自己……他的心裡混亂極了,抬頭望著山村寧靜的夜色,零落的星點,踩著腳下酥軟的小草,心裡就莫明地越更氣憤,想起廖毅心的話來,甚至越想越覺得自己受了凌兗的氣。他覺得凌兗帶藍萌露來遊玩的目的就是故意氣自己的,是故意做給自己看。他又想起了薛嬋,凌兗竟然一腳踏兩船……他覺得就算放下自己喜歡薛嬋不談,單憑薛嬋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就不應該讓她受到別人傷害。想著,那些在車上思索的疑問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了,空氣中頓時凝結起一股仇恨的氣息。

嚴光秉沒有見到楊宏軒,嚴光秉追出去時已經失去了楊宏軒的影子,四下張望,選了一條田埂追了上去,飛快地跑了一里多路,穿過田野就要進入樹林了,見路兩旁已全是草叢才停下來。他還沒有見到楊宏軒,心裡也明白追錯了方向,茫然地向著周圍張望起來。可他沒想到,就在站定的剎那間,身後的草叢中猛地站起一個人,伸手就將他的眼睛蒙上了,問他追自己幹什麼。蒙他眼睛的是一個姑娘,嚴光秉先讓嚇了一跳,聽見聲音熟悉,才發現是自己白天搶到的「新娘子」。

「是娘子嗎?」嚴光秉有些興奮,故意半開玩笑說。

苗家姑娘本來就比較開朗,聽見嚴光秉猜對了,雙手放開,抬頭望著他,嘴裡頓時發出一串咯咯的笑聲。嚴光秉本來是找楊宏軒的,姑娘放開手后,他先笑著望了姑娘一眼,然後又向著周圍收尋起來。姑娘望著他,滿臉都是微笑。以為他是擔心周圍有人看見,心裡更是一陣羞澀。

姑娘是出門摘菜碰巧讓嚴光秉追趕的,她的心裡也正想著嚴光秉。白天時候,嚴光秉搶她做新娘子,把她的腰帶拉斷還撲在她的身上,衣服也讓弄開了。她的心裡就有種異樣的感覺。她雖然在苗寨中表演做新娘子,可還沒有誰搞成嚴光秉那樣,差點就把她當作真的新娘子用了。她是縣城裡師範畢業的老師,就在村裡的小學任教。寨里的表演並非每天都有,只是在周末時進行,負責選表演演員的人說教師的形象比較好,也比較有親和力,就把她和學校另外兩位女教師招用了,其中還有一人是校長。而在戀愛上,寨上喜歡她的人雖然很多,可她就是覺得沒有一個合適的。他知道嚴光秉是省城前來遊玩的大學生,而且又搞成那樣,芳心一動,一時間竟然也忍不住想了許多。表演完回到家裡,晚飯後,母親讓她去園子里摘菜,獨自出門,心裡就惦記著表演場上的一幕,臉蛋兒紅紅的。她在前面走,聽見有腳步聲追來,心裡還讓嚇了一跳,連忙就在草叢中躲了起來。腳步聲上來了,竟然就是嚴光秉,而且還見還四處張望,彷彿是把自己追丟了般的,芳心大悅,頓時就忍不住站起將嚴光秉的眼睛蒙上了。

嚴光秉望見是她,向她笑了一下,然後又連忙向周圍望去。她怎能不誤解為嚴光秉是在瞧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呢。所以,見嚴光秉回過頭來,她又笑了起來,說:「瞧清楚沒有!周圍沒有人吧。那我問你,都這麼晚了,你還匆匆忙忙地追我幹什麼呀?嚇死我了!」

「我——」嚴光秉本來是想問她見到有人從這裡過沒有,卻沒想到她會這麼一問,怔了一下,竟然說不出話了。姑娘望著他的窘樣,心裡一甜,頓時又想嚇唬他一下,故意生氣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麼?要是不說,我可就要向寨上叫人了,把你當作流氓打。」姑娘故意向寨上伸長脖子要叫般的。

「我!我找人的。」嚴光秉慌忙回答,頓時也怔住了。他本來見姑娘甜蜜的樣子,還以為她心裡是喜歡自己,正打算說出幾句肉麻的話,猛然間竟見她臉色突變。他漠然地望著姑娘了,想著自己險些就要說出的話,頓時也滿身冷汗了。她見姑娘依舊疑惑地望著自己,連忙又補充說:「你!你比我先從寨上出來,那你見到其他人沒有?我找!找他有事情。」楊宏軒深怕她不相信般的,詢問中含滿了解釋的意味。

「找人?那麼晚你跑這來找什麼人呀?」姑娘見嚴光秉讓自己唬住了,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她見嚴光秉說話吞吞吐吐的,還以為他是在故意騙自己,又說:「你騙我呀?瞧你!連話都說不清楚還能騙得了誰呀?你說,你追我幹什麼?」姑娘的臉雖然滿是嬌羞,可她背對著月光,臉上的表情嚴光秉自然看不清楚。

「真的!我真是找人。他、他……」嚴光秉望著姑娘又說不出話了。

姑娘本來以為他會說出些什麼肉麻的話來,心裡早已醞釀了足夠的羞澀,卻不料自己竟然真是會錯了意,心裡想著又有種生氣的感覺。可是,當他望著嚴光秉急切地模樣時,忍不住又說:「我的確是看見了一個人,好像就是和你們一起來的,進門時第一個喝酒的那個,不過並不是往這裡來,你是追他嗎?那你走錯路了。」

「那他往哪裡去了?」聽到楊宏軒的消息,嚴光秉急切地問道。

「你找他關我什麼事呀?」姑娘見嚴光秉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樣子,想著自己剛才都還那麼惦記著他,心裡又升起一股莫明地怒火。回頭,她似乎又覺得自己過分了些,改口說:「他一個大男人的你擔心什麼呀!不會跑丟的。」

嚴光秉沒想到自己問話竟然會惹姑娘生氣,頓時又愕住了,瞧著姑娘的神色,見她剛才還笑容滿面的,轉眼間就宛如風暴來臨,頓時也明白了,笑著說:「哦!對不起。我是找人太忙了,不小心的惹得我家娘子生氣,為夫為你賠禮道歉了。」嚴光秉說著還真彎腰鞠了一個躬。

「為你的頭!」姑娘噗地就笑了,伸手在嚴光秉胸上輕輕垂了一拳。

嚴光秉叫姑娘娘子其實也並不完全是調笑,白天廣場上的那一幕的確也讓他心裡起了不小的波瀾。從出生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與哪位姑娘離得那麼近過。他仔細打量過了姑娘,覺得還不錯,甚至想到她如果真能成為自己的妻子就美滿了。晚飯時沒有見到那姑娘,卻見到廖毅心與搶到的新娘子打得火熱,甚覺遺憾。他在心裡罵自己:「你有什麼好想的!人家天天做新娘子,遇上比自己好的人可謂成千上萬,不會記著你的。」可現在,當他見到姑娘生氣的表情,高興的勁頭直衝腦海,傻忽忽的笑了。

姑娘的心裡甜滋滋的,打完了,才猛然想起自己對他還一無所知。「如果……」姑娘讓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抬頭望了嚴光秉,忍不住眼睛一瞪就凶道:「你說話小心些,管誰人叫娘子?」

「我——」嚴光秉心裡正高興,冷不防姑娘的臉色頓時又變了,頓時也得了一怔,望著姑娘,嘴也啞巴了。

姑娘瞧著他木愣的樣子,頓時又羞澀了,喃喃地說:你!你就不擔心女朋友聽去了,到時還以為我搶她男朋友呢?」

「搶!」嚴光秉頓時也明白姑娘的意思,她是怕自己有女朋友,心裡不禁又開心起來,望著她馬上道:「天地良心!我哪裡有女朋友呀。如果我有女朋友,我騙了你就天打雷劈。」

嚴光秉並不知道,苗家是最信任誓言的。在苗寨里,如果有人做了什麼壞事不肯承認,大家就用向天發誓來解決,焚香燒紙,殺雞,向天發誓。如果真是誰做的,那人一定不敢發誓。所以,當姑娘聽見嚴光秉發誓,臉色頓時就慘白了,連忙伸手捂了她的嘴,說:「你別發誓!我信任你的,我信任你就得了。」姑娘的眼睛有些濕潤,一個人也靠在了嚴光秉的身上。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艷福,嚴光秉簡直讓震得一愣一愣的,見姑娘突然就溫柔到靠著自己,半晌才回過神來。他小心地試著伸手抱向姑娘的腰,確信自己沒有做夢,見姑娘又沒反對,嘴裡頓時就發出一串咯咯的傻笑聲,興奮地將姑娘抱了起來,大聲的笑了。

姑娘聽見嚴光秉大笑的聲音,連忙在空中捂住他的嘴,說:「你想死呀!笑那麼大聲,就不怕別人聽見了。」

「哦!哦。我……」嚴光秉連忙應聲,把姑娘放下,當目光再次落在她羞紅的臉上時,又忍不住向她咯咯地傻笑了。

「笑什麼笑!你笑的樣子醜死了——」姑娘望著嚴光秉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轉兒,他才向著嚴光秉疑惑地問:「你剛才不是要找人嗎?怎麼現在就不找了?你……」

「哦!對。我找楊宏軒。」經姑娘提醒,嚴光秉頓時也反應過來,木愣地望著姑娘。

姑娘見嚴光秉只顧望著自己,嘴上在說話,可腳下卻動也不動,忍不住又笑了說:「你這人還真是奇怪,用嘴說說就能找到人了?」

「我!我。那,那你呢?」嚴光秉依舊獃獃地望著姑娘。

「你不要我給你帶路嗎?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去找吧——」姑娘望著嚴光秉,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意思,卻故意裝出要離開的樣子。

「要要要!我當然要你帶路了。不!我當然要我家娘子帶路了。」他心裡本來擔心姑娘不知道怎麼辦,聽見她那麼一說,竟然肯同自己一起去找楊宏軒,自然開心,想也沒想就把姑娘抱起,轉了幾個圈說:「我要你帶路,我不但要你給帶路還要抱著你給我帶路呢!還要——」嚴光秉高興地往下說,聲音不由自主變大了。姑娘見狀慌忙又伸手將他的嘴捂住。嚴光秉自然也明白過來,瞧著姑娘的手,故意在她的手上親了一下。姑娘沒有想到嚴光秉竟然會趁機親自己的手,慌忙縮回,望著嚴光秉,臉上早已布滿嬌羞與幸福的彤紅。嚴光秉卻瞧得再已忍不住笑聲。姑娘伸手在嚴光秉頭上敲了一下,又讓他放自己下地。嚴光秉望著她,將她放下,早已拉著她的手快活地飛奔起來。

楊宏軒順著田埂搖晃著,越想越覺得生氣,準備折回苗寨找凌兗,卻沒想到居然聽見凌兗和藍萌露談話的聲音。「凌兗!」他感覺心頭強壓的一股怒火頓時就燃燒了起來,立刻走過去站到了二人的身後。他本來是要直接上前揍凌兗一頓的,可見到藍萌露時又遲疑了。藍萌露始終是老師,自己就這麼前去一定會讓她尷尬。然而,等到藍萌露伸手拉凌兗耳朵,見凌兗伸手在藍萌露身上使勁撓痒痒時,再已忍不住內心的怒火。他彷彿看見那雙手撓在薛嬋身上的情景,無比的骯髒,頓時大叫一聲:「凌兗!老子打死你——」他捏緊拳頭衝上前,朝著凌兗的臉猛地就落了下去。

藍萌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嚇得連聲尖叫。凌兗怕藍萌露摔倒,只好坐著挨他一拳,心裡也是一股火氣,回頭望著楊宏軒,想著多日來他一直無故找自己茬,怒火頓時湧上心口,站起就是一腳,向著楊宏軒的肚皮踹了過去。楊宏軒也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直感覺肚皮一痛,身子就凌空飛了起來,啪地一聲落進稻田,頓時成了落湯雞。楊宏軒落進稻田先是一驚,回頭見沒事,渾身又濕透了,心裡更是一股怒火,爬起就要再次向著凌兗衝來。凌兗見狀,擔心他傷到藍萌露,立刻又打算上前狠狠補他一腳,可身子卻被藍萌露死死抱住了。

此時,嚴光秉正快速地跑到了。他遠遠的就聽見楊宏軒吵鬧的聲音,知道他肯定遇上了凌兗。可他還是來晚了,剛好見到楊宏軒飛身落進稻田。他擔心楊宏軒出事,後來見他又爬了起來才連忙跑過去扶住,也一把伸手將他抱住了。嚴光秉本來以為是凌兗打楊宏軒的,正準備抬頭說他幾句,卻見藍萌露正拿出餐巾紙為凌兗擦嘴角的血,方明白是怎麼回事,話到嘴邊又忍下去了。楊宏軒還要掙扎著去打凌兗,嚴光秉使勁來著,又連忙叫凌兗和藍萌露先走。

藍萌露望著楊宏軒的神色,彷彿跟凌兗有深仇大恨般的,見嚴光秉拉住了楊宏軒,連忙向嚴光秉詢問了。「他們怎麼回事呀?怎麼!怎麼莫名其妙突然就打起來了呢?原來不是……」

「什麼事!問你的好老公去,你們剛才不是還說什麼永生永世嗎?你現在還陪他風流快活吧,你等著,你哭的日子還在後面呢。」楊宏軒雖被嚴光秉拉著動不了,聽見藍萌露的問話,早已忍不住邪笑著說道。

藍萌露滿臉疑惑地將目光瞧在凌兗的臉上。凌兗聽著那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覺得楊宏軒是在故意挑撥自己,想著多日來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也就算了,居然還挑撥自己與藍萌露的感情,也禁不住滿臉怒火地向著楊宏軒罵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可沒有惹你。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對我熱嘲冷諷多久時間了,我哪一次不是讓著你。憑良心說話,我凌兗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楊宏軒?」

「對得起我?凌兗!你好本事呀,在這裡你還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想我一個人說了不算,現在嚴光秉也在這裡,看是我楊宏軒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薛嬋。」楊宏軒聽著凌兗的話,見他狡辯,忍不住就一語道破了。嚴光秉擔心楊宏軒誣賴凌兗,又怕藍萌露聽了覺得丟臉,連拉了楊宏軒幾下。可楊宏軒還是把話說出來。

凌兗聽罷就愣住了,回頭望了一眼藍萌露,見藍萌露也正驚奇地望著他。他突然就覺得楊宏軒是在誣賴自己,火氣更加上來了,也向他邪笑道:「你少在這裡誣賴老子,明人不做暗事。我什麼時候和薛嬋有關係。你自己喜歡薛嬋誰都知道的,以她為借口不覺得丟臉。不過!幸好薛嬋知道你死皮賴臉的本質,沒答應你,否則我都為薛嬋感覺丟人。你說我和薛嬋在一起,你老早就對老子這樣。那天晚上我回宿舍,藍萌露拿了首詩給我,放在床上,我問你是誰拿來的你就開始嘲諷老子,你一直看不慣我和露露在一起。我們晚上打電話你諷刺我,我們出去玩回來你諷刺我。我都覺得同住一個宿舍,忍了算了。你現在還用薛嬋在這裡挑撥,虧你也說地出口,做人陰險到這樣的份上,我都替你難過。」

凌兗死死地盯著楊宏軒,他本以為自己的話定會讓楊宏軒難堪。誰知楊宏軒竟然瞪大眼睛地望著自己,頓時也怔住了。楊宏軒望罷凌兗,回頭又望著嚴光秉,嚴光秉雖然這樣想的,可見到楊宏軒的表情連忙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楊宏軒扭頭又望向藍萌露。藍萌露聽見凌兗那麼一說,心裡頓時也明白,連忙說:「是的!我是讓薛嬋拿過一首詩給凌兗。她當時問我詩歌是誰寫的,我告訴她說凌兗見到就明白。」

楊宏軒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他做夢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抬頭望了望凌兗和藍萌露,再瞧了瞧嚴光秉,臉色更加茫然,愧疚、興奮……一時間將他的臉龐扭得古怪至極。嚴光秉彷彿也是在推脫責任一般,見楊宏軒又望著自己了,連忙說:「我可沒說那首詩是薛嬋寫的!當時陳淵好像還說後面落款彷彿是一個「藍」字,應該是個姓藍的女生才對。可你不相信,覺得是薛嬋寫的。大家覺得連你都認為是薛嬋寫的,還能不相信你?還有,陳淵後來說過凌兗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嗎?你還冷哼了一聲。當時的情形你也明白,那不……」

「可是!可是。」楊宏軒說著又忍不住望向凌兗了,說:「那!那天!那天你不是說你知道是誰寫的嗎?我……」

「我本來就知道是誰寫的呀!我問的是誰給我帶來放在床上的。我問的時候你就怒火騰騰地對著我,大家都奇怪地望著我,我還能說什麼呢?」凌兗聽著大家的對話,頓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牽動了受傷的嘴角,連忙伸手摸了摸。剛才生氣不覺得痛,現在事情弄明白,還感覺楊宏軒的一拳打得真夠用力。他回頭望著楊宏軒,見他忍不住又「可是」了幾句,滿臉尷尬,再次噗地笑了起來。

楊宏軒見凌兗都笑了,自然忍不住跟著他笑了起來。凌兗望著楊宏軒的樣子,故意說:「你小子下手可真毒呀!牙齒都差點讓你打掉。」

「你小子那一腳也不輕的,我感覺人都飛起來了,還落了一身泥水,把人家辛苦栽種的禾苗也壓了大片。現在是人家不知道,知道了說不定還要我賠呢?」

聽著二人的對話,又望著楊宏軒濕透的衣服緊緊裹在身上,幾人頓時一陣轟笑。嚴光秉說:「衣服濕透了更好呢?可以去表演健美。」大家再次轟笑起來。藍萌露突然看見旁邊的路上還站著一個苗家姑娘,先是一驚,拉了幾下凌兗的衣袖。凌兗仔細看了幾眼,發現是嚴光秉出醜搶來的新娘子,想著白天的事,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

凌兗說:「嚴光秉!你小子倒好呀,假戲可變成真的了。」凌兗說著又望了那姑娘一眼,說:「過來大家一起坐呀!你一個人站在那兒我們嚴光秉可是會心疼的。」

姑娘聽罷也嬌羞著走了過來。

嚴光秉也笑了,滿臉彤紅的樣子,望著大家吱吱咕咕地說:「你們是知道的,我嚴光秉一向都不會做戲,所以那就只好是真的。」

楊宏軒由於喝酒醉了,嚴光秉在表演場的那一幕沒有看見,所以只聽得一頭霧水。他抬頭在每個人臉上望了一遍,依舊不明所以的樣子,問:「怎麼回事?你們,嚴光秉?」

姑娘望著楊宏軒的樣子,滿身的泥水,滴噠地落在地上,忍不住也笑了。「你還問什麼呀?你說也沒說就跑進我家稻田洗澡,壓壞那麼多禾苗,可要你賠呢?你剛才不是說嗎?如果主人在的話會讓你賠的,現在我就在這裡,這還是我周末回家時親手插的,你怎麼賠?」

楊宏軒剛才說的本是一句玩笑話,聽著她突然那麼一說,自然表示她就是主人,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應答。凌兗和藍萌露看在眼裡,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嚴光秉望著大家的樣子,正要說話,不料讓楊宏軒頓時有了主意,馬上向著姑娘笑道:「我不是已經預先支付給你了,你怎麼現在就搞忘了?」

「你拿什麼支付給我了,我才沒搞忘呢?」姑娘想了想,覺得他是故意說瞎話,乾脆向他再次逼問一句。

楊宏軒見姑娘已經走上了圈套,立刻就望著嚴光秉笑了,伸手指了他說:「我連我們宿舍的帥哥都賠給你了,你不是也很喜歡嗎?難道還不夠呀!我看你該滿足了,禾苗只長一個季節,他可是要陪著某些人生活一輩子。冬天冷了有他抱著就熱了,夏天涼了有人打扇,多好呀!」

誰也沒想到楊宏軒會來這一手,凌兗和藍萌露聽罷就大笑起來,而姑娘和嚴光秉也聽得滿臉彤紅的。姑娘望了嚴光秉,又故意說:「你那叫什麼支付呀?我才不稀罕呢?」

「不稀罕,就是要退貨了!我看退不了嘍。我覺得有些人心裡就像喝了蜂蜜,正甜蜜著呢。退不了退不了,肯定退不了嘍……」

大家頓時又是一陣笑聲。

時間雖然已是夏天,可在山村中,夜間還是和涼爽的。大家笑著,一陣風刮過,楊宏軒竟然冷得打了個哆嗦,說想不到晚上還這麼冷,讓凌兗給害死了,早就找了那麼一個好女朋友竟然不說,害得他摔到了稻田裡,還壓壞了人家的禾苗,將嚴光秉給賠了出去。楊宏軒的一句話把他們四個人說進去了,大家頓時也是一陣笑聲。姑娘望著楊宏軒滿身濕漉漉的樣子,先笑了一下,然後就提出大家回寨上去了,她回家給楊宏軒拿件衣服換上。凌兗聽罷也笑著望了姑娘一眼,他想起苗家的中藥好,家裡經常都保存有,就忙問她家裡有沒有跌打酒,自己的臉也需要呢。姑娘望著他就笑了,說家裡有,效果還不錯,會給他帶的。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了他和楊宏軒二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起身離開,凌兗故意扭頭望著楊宏軒,笑著補了一句說:「我今晚可是讓薛嬋害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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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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