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兗獨自坐在溪流中間一塊突出的黛黑色河石上,低垂著頭,默默凝視著腳下淌過的清澈的溪水。河岸邊長滿了雜草,遊人不少,西裝、夾克、連衣裙或者顯露著雪白大腿的超短群來往穿梭著,發出蜜蜂般嗡嗡的說話聲。凌兗已經將近三個月沒見到藍萌露了,心裡逼悶得慌。在這三個月里,他前後打了多次電話給藍萌露,可藍萌露每次都推說自己事情忙,而且很快就將電話掛斷,彷彿很驚恐。凌兗覺得自己應該出門散散心,當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末來臨,他清晨六點就起床,洗漱過後就坐車趕去了花溪水庫。
花溪最為著名的旅遊點是黃金大道,可是,那要等到深秋時刻。黃金大道大約一千多米長,兩旁全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深秋,幾場寒霜過後,滿樹的梧桐葉子黃了,遠遠望去,只見一片金黃花團錦簇般擁擠于山腳,彷彿堆積成山的閃亮的黃金。而金黃的中間,一條清澈的小河默默蜿蜒而去,又恰似碧青的玉龍俯卧,卻也彷彿纏繞,因這片迷人的金色而捨不得離去了。進入其中,更是別有一翻滋味。席地而坐或緩緩漫步,涼爽的微風沿著樹稍輕輕拂過,柔柔的,軟軟的,而梧桐樹葉也述說起悄悄話,零零落落地飄然而下,宛如仙女遙降,又恰似仙女散花,或蝴蝶翩躚起舞。在這裡,少了別處秋天那份淡淡的哀愁,多出的卻是一份暖透人心的溫柔和甜美。
然而,現在卻是五月,凌兗先在黃金大道上轉了一圈,然後就在穿過溪流的突石橋旁停下,一塊聳起的石頭,溪流的中央。石頭彷彿一口平放的鍋子,底下小,上面部分很寬也很平坦,大約可以坐上五六個人。或許是石頭暴露在外的時間太久,上面蒙了一層深綠的岩毛,還零星地長出幾堆柔柔的青草。凌兗在地上鋪了幾張報紙,坐下,然後就從衣服中取出一本川端康成的《雪國》。這是凌兗最喜歡讀的幾本之一,當他第一眼見到時就讓作者那獨特的語言所感染了,清麗、洒脫,更帶著一絲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感傷和哀愁。他由衷地為川端康成能夠成為亞洲第二位拿到諾貝爾文學獎的人而鼓掌。其實,他已經看過許多遍,可他覺得自己每多讀一次,都會多一份感受。所以,他從來沒有為此而厭倦。他覺得那是一種深沉的愛,是沉醉與迷戀的完美結合。
他想起藍萌露,上課、做飯、粉紅的雨傘以及衣裳,思緒也有些迷惘,腦海里再次浮現出當晚的情景,長牙齒的狗、紅酒、烘箱、撲克、酥軟的床以及她舒醒時那份羞赧和柔媚……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視著腳下泛動著白亮的流水。
清澈的河水恰似他的記憶般緩緩流淌,順著起伏的石頭小橋落下一道河坎,泛起白亮的水花。扭過頭,河流的上方卻是一平如鏡的,偶爾漂浮著幾張發黃的樹葉、不守規矩的遊人扔進水中的便餐飯盒。他覺得自己愛水,靜、動、綠,源自心底的欣賞。他覺得自己每當面對水時心就會寧靜,一種述說不盡更是欲說還休的曠遠的閑適。他感受著,偶爾,身旁的流水游向草葉,化為晶瑩的水珠凝結在草葉尖上,轉兒又墜落於腳下的水潭。那清脆的響聲,滴答著,或輕,或重,宛如一段絕妙的樂章,似單調,又別有一種韻味,令他莫明地陷入無盡的遐思。他倒在草地上,捏著樹,緊緊地閉上眼睛感受著大自然的神奇。
他感覺自己深深地沉醉,沉醉在悄然流逝的時光中。他躺在了草地上。
「凌兗!凌兗。」
突然,一陣興奮地叫聲傳入耳膜,凌兗錯覺般的睜開眼,竟然見到蘇冰蹲在自己的身旁,眉宇間滿含著欣喜。蘇冰見到凌兗睜開眼睛,笑容似乎更濃了,道:「咦!真是你呀?」
「蘇冰?」望著蘇冰欣喜的神色,凌兗頗為詫異地從草地上坐起,望著她問道:「蘇冰!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我!」聽著凌兗的詢問聲,蘇冰的臉突然透紅了,望著他半晌也說不出話來。當凌兗再向他叫了一聲才醒悟。她的臉頓時綳得緊緊的,向著凌兗問道:「我!我怎麼就不可以在這兒了,這裡又不是你家的後花園,我幹嘛不能來玩呀?」
望著蘇冰快速變化的神色,凌兗心裡頗有些後悔。然而,他還沒想到如何解釋時,蘇冰竟然生氣般地反問一句,他頓時窘住了。許久后才試探般地說:「我!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
「那你問我是什麼意思?」凌兗的話沒完,蘇冰再次逼問。
「我!我……」
凌兗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乖巧溫柔的蘇冰竟然如此刁鑽,一時語塞,臉色頓時也青白不定。他還沒想到怎麼回答,蘇冰卻望著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開玩笑的,嚇著了吧。我瞧你一個人躺在這裡讓太陽曬暈了,想讓你清醒清醒,有效吧。我就想嚇嚇你呢!」
蘇冰的話說完,望了凌兗,突然想起自己總共才與凌兗見兩次面,就說出那樣的話來,臉蛋早已紅透了。她低下了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地抬起望向凌兗,見凌兗也正望著自己,心裡也慌亂了。
蘇冰其實就是因為凌兗才來的,自從那天晚飯與凌兗分別後,凌兗的影子在她心裡就再已揮之不去。她原以為凌兗屬於那種高不可攀的人,甚至讓人畏懼得不敢靠近,否則怎麼會沒有女朋友。當她在飯桌上真正見到凌兗時才發現完全不合自己的想象,他想起凌兗給她夾菜,看小孩踢足球,覺得凌兗是個很會關心和體貼女生的人,憨得可以。她埋怨自己當初真是笨死了,覺得凌兗怎麼也不應該是那種恃才心敖的人才對。她還埋怨的就是楊宏軒不該猜那個破謎語,要不,薛嬋一定會給自己釀造機會,把楊宏軒帶走,讓凌兗和自己單獨相處。她覺得自己做夢都會忍不住笑出聲。
蘇冰期待著凌兗能夠給自己打電話,半個月時間轉瞬過去,凌兗卻沒有打。她有些失望,可她很快又原諒了凌兗。戀愛中的姑娘或處於戀愛階段的姑娘,心思總是詭異的。在蘇冰心裡,凌兗沒給她打電話,失望過後反而覺得凌兗肯定是個對愛情極為認真的人,「見一面就打電話給女生的男生肯定不是好東西」。她想著,感覺自己沒有接到凌兗電話非常榮幸。所以,凌兗在他心中完美的地位不但沒有發生任何動搖,還直線上升了。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中,宿舍的同學都故意拿她跟凌兗開玩笑,她回宿舍晚了,大家就說她是偷偷跟凌兗約會,花前月下;大家吃飯時不見她,又說她是與凌兗去吃情侶套餐……她心裡沒生氣,甚至覺得心中有種溫暖而甜蜜的舒適,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宿舍的同學能夠多拿自己與凌兗開些玩笑。而嘴裡呢?卻讓大家別瞎說。她覺得自己沐浴在愛情的雨露中了。
然而,她終於還是按耐不住。半個月時間,在她的心裡彷彿過了半年之久。她擔心凌兗會很快碰上比自己大膽的女生,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所有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就將落空。她的內心有一股熱火熊熊的燃燒著,她的心都烤得要焦灼萎縮了。那長期壓抑在少女心中的情感,也正宛如滔滔江水猛灌心田,一次次衝擊在她的心坎上,她覺得自己所有的情感防線就將決堤般的泛濫。
這個清晨,她其實比凌兗起得還早,五點半就起床了。她想找凌兗出去陪自己走走,或者凌兗能夠讓自己陪著走走也行,方式雖不一樣,只要結果相同就行。蘇冰想打電話給凌兗,可她的心又有些猶豫。她擔心凌兗拒絕就像擔心讓鞭炮炸了手,「如果他拒絕怎麼辦?如果……那太尷尬了。」她打水洗臉、刷牙、又拿了鏡子擦粉底。她久久地凝視著鏡子中的那張臉龐,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麼般的,眼淚已看得乾澀,依舊有些遺憾。然後,在宿舍沿著桌子、廁所的路線轉了近一個小時,獃獃地望著床頭的電話,就是不敢伸出手指按電話鍵碼。她感覺心頭的思緒全亂了,踟躇著,才決定走出宿舍,盤算著用公用電話打給凌兗,她想,如果那樣的話,就算凌兗不去宿舍的同學也不會知道,也就不至於那麼尷尬。她覺得自己的太聰明了,心情進入怏然的春意,宛如蹦跳在花叢中的百靈鳥。她出門時還高興的故意帶上一本英語四級辭彙,特意讓薛嬋看見,然後就得意說自己出門背英語單詞,砰地一聲關上宿舍門。
當然,她並沒有去背英語,而是一溜煙地跑到學校外面的ic卡電話機旁,迅速取下了電話的聽筒。她把聽筒靠近耳朵,正要撥電話號碼時卻又有些遲疑了,她不知道怎樣向凌兗說,想了好幾種說法都覺得不太恰當,轉兒也只好無奈地掛上。
轉眼間,也是早上八點過鍾。她徘徊在電話旁,終於克服了自己,竊賊般地偷偷望了周圍,確認沒有其他認識的同學從旁邊經過時,快速撥通了凌兗宿舍的電話。她聽見很多人在打撲克,接電話的不是凌兗,他們說凌兗清早就出門,她還聽見一陣唏噓的聲音。臉蛋迅速地紅了,問了一句凌兗去哪裡了,宿舍的人卻沒誰知道。不過,他們彷彿看透蘇冰內心般地特別笑著補充了一句,說凌兗不會是和女生出去的,大約獨自去什麼地方玩了。
或許也正是這句話,她那失望的心靈才得到那麼一絲甜蜜的安慰,臉紅了。不過,她沒找到凌兗還是很失落,後悔自己沒早點打。望著路上駛過的公交車、貨車、小轎車……滿懷期望的心突然就落進冰窟,渾身也癱軟了。「凌兗到底會去哪裡呢?」她問自己,心裡湧現出無數的答案,最後被自己統統否決。她不想回宿舍,茫然中,竟然見到一輛前往花溪的中巴車剛好停在面前,腦海靈光一閃,想也沒想就上了車。出了貴陽、到了花溪、然後坐上馬車進了花溪水庫。沿著河流順一條水泥路往裡走,她斷然沒有想到,凌兗竟然就在花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從水庫往回走,竟然看見一位酷是凌兗的人躺在河中間的石頭上,興奮著飛一般地向著凌兗跑去。
於是,她向著凌兗叫了起來。
「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蘇冰擔心凌兗是和其他人一起來的,特別是和女生,剛在凌兗身旁坐下,就忍不住試探般地問道。
凌兗望著蘇冰坐下,笑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笑。「或許是自己已太孤單吧。」他本想躺一會兒就回學校,可想到回學校又將回到那更為孤獨的環境,心裡也頗有幾分不情願,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蘇冰。蘇冰就彷彿是從天上突然掉下來的。他臉上頓時也多出了幾分開心的神色,望著蘇冰莫明地笑了。他開玩笑地回答: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就先在這裡等你了。」
「去!你就是、就是鬼話連篇。」蘇冰孩子般撅起嘴唇。
蘇冰雖然知道凌兗純粹胡扯,可心裡卻聽得很高興。她本來要說凌兗就會說她喜歡的話,猛然間發現自己與凌兗只是碰上,而且兩人的關係還達不到那種程度,硬生生地把話鋒扭轉,說成凌兗鬼話連篇,一張嬌嫩的臉龐忍不住羞得紅透耳根。她本來以為凌兗說話肯定不會有情趣,現在突然聽見凌兗那麼一說,心裡先是一征,轉兒就忍不住一陣欣喜,宛如自己突然從一堆爛泥中發現一顆寶貴的珍珠般的,剎那間,內心的情感似乎更上一層。她甜甜地望向凌兗,明媚的雙眸頓時愛意萌生。
蘇冰的變化凌兗並沒瞧見,他說完突然間想起藍萌露。他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對不起藍萌露,忍不住扭頭望向腳下的河水,河水中飄過一張樹葉。樹葉上竟然有一隻螞蟻,樹葉沿著石橋壩子翻個跟斗落入下游,螞蟻竟然沒被拋開。他見到螞蟻被翻得怔了一下,轉兒驚慌失措地在樹葉上爬動。凌兗深深地震撼,他覺得自己就像樹葉上的螞蟻,而藍萌露就是樹葉,「難道藍萌露也要用這樣的方式考驗我嗎?」朦朧中,他依稀聽見蘇冰的話,扭過頭,卻又忍不住說了一句,「我會算的!你那麼漂亮,我昨晚做夢就夢見你會來這兒,所以,我今天清晨就特地趕來。要是錯過,那我豈非要不後悔死了。」
「你又瞎說!」蘇冰的神色更加羞澀,忍不住伸手去揪地上的草尖。楊柳般的低垂著頭,臉龐早已耐不住一絲熱氣,少女獨有的嬌羞頓時泉涌般的漂浮在臉上,滿心的歡喜宛如山澗朝暮的雲霧繚繞而起。凌兗是她朝思暮想的人,那一聲漂亮的讚賞讓她莫明的陶醉,暖透人心。她禁不住浮想連翩,心思完全落在凌兗的身上,甜蜜得不知所措。
落葉漸漸遠去,凌兗有些後悔,「她可不是藍萌露呀!」他扭頭惘然地望著蘇冰,心裡更加詫異。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引起蘇冰的誤會,想起那天晚上楊宏軒說過的話,感覺到蘇冰似乎真的喜歡自己。那天晚上,由於藍萌露困繞著他的心,他也沒細加思索,可是現在……他迷惘了,蘇冰也正好緩緩抬頭偷偷地望他,那張讓嬌羞塗抹的臉蛋更顯得紅潤迷人,雙目含情,宛如一泓秋水墜入凌兗的心坎,他禁不住又有些心旌搖晃。
蘇冰見凌兗痴痴地望著自己,一句話也沒說地呆住了,一絲甘甜頓時淌入心田,神態也顯得更為羞赧起來,伸手拉著衣腳,許久后才故作嬌嗔地向凌兗輕聲說道:
「你傻了!還看,到時有你看的。」
「哦!對不起。你?」
「到時有你看的!」凌兗的心猛然一震。「藍萌露!」他突然間想起藍萌露當初向自己說過同樣的話,猛然驚醒般的。「蘇冰就是藍萌露的表妹?要不怎麼總給自己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呢?可是……或許是巧合吧。」凌兗想著,陷入了遙遠的記憶中。那個大年三十的雪天,藍萌露那樣說了,他有種述說不盡的溫暖。他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陣甜蜜,可笑容卻又是極為短暫的,因為,他想得更多了。「讓你看過夠!多好聽的一句話呀,到頭來卻是想見一面都難如登天。難道你已經忘了我,應該不會的,可不會又是什麼原因呢?……」他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旁邊的蘇冰,連忙扭頭向她微笑起來。
蘇冰望著凌兗的臉色閃爍不定,心裡擔憂而又疑惑。當她見到凌兗漸漸恢復平靜后,才松下一口氣,見凌兗回頭望著自己,也微笑地輕聲試探說:
「你剛才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哦!不,不是的。」凌兗聽著蘇冰極為關切的模樣,心中頓時升起一陣莫明的溫暖,轉兒柔聲地轉移話題:「你也喜歡一個人出門玩嗎?」
「我現在是一個人嗎?那你就是一個豬。」見凌兗確實沒事了,蘇冰的臉上突然升起一股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我可不是豬!你是。」
聽著蘇冰話,凌兗也感覺一陣爽心。可話還沒有說完,又被蘇冰打斷:「你是你就是,我就覺得你還是豬的好,我喜歡你是豬你就是豬。」蘇冰捏著拳頭輕輕敲打著凌兗的臂膀。
「不是!」
「就是!你就是。」蘇冰開心地鬧,抓住凌兗的手臂搖晃起來。
凌兗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更濃了,無奈般地望著蘇冰。「好好好!豬就豬,我這一回算怕你了。」
「就是嘛——」蘇冰開心的笑。她向凌兗說起在學校中聽到大家對他「大師」綽號的傳言。
遠山上的夕陽漸漸沉落,石橋上的行人多了又少了。凌兗望了望天色,又向蘇冰看了看,說是晚飯時候了,叫蘇冰一起去旁邊不遠處的餐館吃飯。蘇冰也看了天色,覺得時間的確有些晚,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依舊抓住凌兗的肩膀,臉蛋頓時紅了,偷偷望著凌兗,見他似乎沒看見的樣子,心裡就猜想起凌兗的心思。回家時,時間也是晚上十點半了。
汽車在平坦的公路上急速地賓士著。由於時間已接近農曆的月末,月亮起得很晚,整個夜空都彷彿染過一層濃濃的墨汁。偶爾,窗外擦過一盞或者一串燈火,也宛如划越天際的流星般剎那間消失在夜的盡頭了。汽車裡黑黢黢的,唯有車頭上的兩束燈光將水泥的路面照得分外明朗。凌兗與蘇冰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上,感覺進入另一個陌生的時空。或許是白天太累的緣故,上車不久,蘇冰就忍不住靠在凌兗的肩頭沉沉睡下。
凌兗的心思是混亂的,涼風徐徐,時間雖然也接近六月,可夜風中依舊浸著絲絲寒意。蘇冰的身上僅僅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凌兗見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想將她推開,可目光觸及她熟睡的蜷縮般的身軀時,竟然不忍心,脫下了自己的夾克,輕輕蓋在她的身上,而就在凌兗把衣服蓋過去時,肩膀不小心動了一動,蘇冰順著他的肩頭倒下。凌兗驚慌中連忙伸手將她抓住,她就倒在凌兗的懷中。摟著那柔弱無骨的身子,凌兗的心猛然顫抖:「這?」他無所適從,仰頭望向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氣。
汽車行駛的聲音平穩而舒適,凌兗扭頭望著其他的旅客,他們似乎也睡著了,夜空靜得彷彿一潭無風的湖水。他望著蘇冰,隱約中似乎能夠感受到她那柔弱的輪廓。她似乎依舊睡得極為香甜,伴著微微地呼吸,身子也跟著平穩地起伏,一陣陣幽蘭般的清香頓時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湧進他那敏感的鼻腔。凌兗默默地凝視著,一陣莫明的感傷也從心底湧出,籠罩了他的心坎。他又想起藍萌露,心裡頓時莫明地黯淡了。
「怎麼會這樣呢?藍萌露,蘇冰,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呢……」他在心裡將二人做了比較,突然又愧疚起來。「我怎麼可以想其他的人呢?我們怎麼可以拿別人跟她比呢?我……」他糊塗了,理智讓他痛恨自己。
他的一顆心全落在藍萌露身上,他感覺自己的臉上有水珠在滑落,無奈的滾燙。
凌兗回宿舍時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汽車在校門口的車站停下,凌兗伸手輕輕將蘇冰拍醒。蘇冰見自己躺在凌兗懷中,嬌羞而滿懷幸福。凌兗的心平靜了,二人下車后,他徑直將蘇冰送到宿舍的門口。蘇冰滿臉的開心與滿足,凌兗的心裡充滿愧疚,彷彿做了一件羞見人的醜事。校園的操場和小道已經完全的沉靜下來,昏黃的路燈,呈現出冷清寂靜的色調。偶爾,路上也還剩下一兩個閃現的人影,剎那間功夫就消失在路的另一頭,宛如漂浮的幽靈,遊盪在冷清的夜色。凌兗心裡明白,他們舍不下與女友最後那點纏綿時間,卻擔心宿舍關門快速回去。隱隱的感傷陣陣襲來,轉兒化為濃濃的憂慮縈繞在孤獨的心坎。
沿著樓梯拐過幾道彎,凌兗終於疲憊地站在宿舍門口了。宿舍居然靜悄悄的,凌兗感到某種異樣。平日里都有說不完的話,何況今天周末,宿舍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滿腹疑慮地推開門,大家已經早早地睡下。
宿舍朦朧,窗戶後面的小路旁,幾個路燈高高地懸挂在銀色的杆子上。燈光疲憊地透過茂密的樹林,零星地灑進宿舍,隱約的讓凌兗看見桌上擺放著一副撲克、幾個不鏽鋼的飯盒以及東倒西歪的凳子。凌兗站在窗檯邊向著周圍望了一眼,拿起臉盆和牙刷走進衛生間洗嗽。然後,他爬到了床上,疲倦地靠在床頭,啪地一聲,檯燈應聲亮開。他打算脫衣服就睡覺,而就在他準備整理床鋪睡覺時,竟然發現床頭讓人放了一張電腦列印稿。拿起把稿紙打開了,居然是一首短詩:
凌雲而過的眼睛洞穿心扉
我見過的,含滿秋水的眸子映照而出
愛戀在綠色的草原上
你明白嗎?心靈深處的愛人
藍色的露珠,是我古老的家園
——《等你!五月二十八日》
望著詩歌,凌兗更加疑惑。「誰把詩歌放在自己床上了呢?」宿舍的同學都已睡熟了,鼻腔里傳出微微地鼾聲。借著檯燈,凌兗分別朝著他們望了一眼,亂七八糟躺在床上,彷彿伐木工人堆下的一堆原木,頗有幾分搞笑。他想詢問誰把詩歌放自己床上,可望一會兒,竟然沒人動,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他玩整天,的確也感覺自己太困了,回頭打算將詩歌放去一旁,明天再問。「真是一首奇怪的詩歌。」就在凌兗放下時,無意間再次瞧向詩歌的剎那間,心裡竟然升起幾分納悶。詩歌沒有署名,連標題也極為奇特,《等你!五月二十八日》。「明天就是五月二十八日了!」凌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這個似曾熟悉的日子。
他的心裡猛然震了一下,他與藍萌露就是二月二十八日分開后沒再見到的。「是她?不會吧。」他又有些啞然失笑地瞧著詩歌,覺得自己似乎神經出問題了。近段時間,他見到什麼都要與藍萌露聯繫在一起。詩歌應該是寫思念戀人的感覺,頗有幾分詩意,彷彿一位女生所寫。凌兗莫明地猜測著。「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真捉弄人的愛情呀!凌兗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嘆息了。
「凌雲而過的眼睛,含滿秋水的眸子,心靈深處的愛人……凌、我、愛、你……凌!我愛你,藍。藍萌露?」凌兗念著,目光猛然碰到了每一句詩的首字,心中頓時劇烈一顫,「藍萌露!真的就是藍萌露。可是,怎麼可能呢?」、「二十八日!除了藍萌露誰會知道這個日子,對!就是她,一定是她寫的,肯定是……」
凌兗頓時怔住了,臉色驟然變化,無奈、疑惑、欣喜……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迅速跳下床,跑到楊宏軒的床頭。
「楊宏軒!楊宏軒——」他伸手在楊宏軒的肩頭搖了起來。
楊宏軒身子晃了晃,懵懂地醒來,見是凌兗,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眼神中竟然吐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凌兗突然碰到楊宏軒的目光,心裡頓時一驚,張嘴半晌也沒說出話來。楊宏軒不需一顧地瞧了他一眼,冷冷怒道:
「你沒見到我睡覺嗎?什麼事?」
「我。」突然碰到楊宏軒如此冷漠的目光,如此冰冷的話語,凌兗竟然說不出話來。向他連說了幾個「我」字,下面的話都接不上。他做夢也沒想到楊宏軒居然會這樣同自己說話。他們認識也不是兩天時間,就算平時爭吵,也不像現在這樣子。「他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凌兗疑惑不定地想了想,忍不住轉移話題:「你怎麼了?」
楊宏軒聽完凌兗的話,似乎更為惱火,居然向他厲聲問道:
「我說你有什麼事?」
「你什麼意思?我不過叫你一聲。你——」凌兗見自己好心沒好報,也忍不住生氣道。
「你們怎麼了?」聽見二人爭吵的聲音,宿舍的其他同學也紛紛起床,衣服也沒來得及穿上就伸手將二人拉住。望著二人,心裡似乎早已明白一般的,勸說楊宏軒算了。
凌兗望著他們的神色,卻是更為疑惑。「我又沒惹他,不過回宿舍看見床上有首詩歌,想問一下是誰拿來的。我還沒有問他就沖我發火了。我又問他怎麼不開心,他居然朝我大聲地吼了起來。他這算啥呢……」
「算了!算了。」凌兗的話還沒有說完,拉著他的廖毅心也迫不及待地打斷說。其他的同學居然也跟著楊宏軒極為鄙視地望了他一眼,朝著楊宏軒說:「算了!算了——」
凌兗疑惑地望著大家,自己明明有理,竟受到大家的奚落,生氣地向著大家道:
「你們今晚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問……」
「算了!」凌兗話沒有說完,廖毅心又連忙打斷他的話。凌兗望著廖毅心,正要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楊宏軒的火氣似乎比他更大,沖著他就故意大聲奚落道:「你不是很聰明嗎?不就一首破詩?你難道還不知道是誰寫的?」
聽著楊宏軒的話,凌兗心裡的火氣哪裡忍受得下,也故意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當然知道是誰寫的。我問是誰拿來的?有什麼奇怪的嗎?」
「你?」
楊宏軒竟然氣得雙眼通紅,望著凌兗,就要向他衝過去,幸好宿舍其他人將他拉得緊。
凌兗自信自己並沒有什麼地方得罪楊宏軒,可他哪裡知道,所有的事都因那一首詩歌而起。中午時,宿舍的同學在打雙升,玩得正起勁,電話突然就響了。電話是廖毅心接的,他聽見電話那邊說找凌兗,而且是女生,然後就像往常一般得意地向大家噓了一下,示意大家是個女生。由於早上已經有好幾個女生打電話找凌兗了,大家又見是女生,都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楊宏軒與凌兗關係最好,凌兗的事情當然也數他最關心,玩笑的話語也是他最先說起的。廖毅心還在接電話,他就在旁邊說道:「凌兗這小子!這學期以來就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想不到一下子釣了那麼大群女生。」梁翰聽罷跟著笑。「今天又不見人影,不知道去哪裡……」宿舍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紛紛提議說:「等他回來我們一定進行審問!」
大家紛紛說著。楊宏軒回頭見廖毅心還沒掛上電話,忍不住就拉長身子趴去電話旁,朝著電話那邊大聲地叫了起來。
「你那麼多話!估計是喜歡凌兗吧,你叫什麼名字?等他回來我幫你通知——」
他望著大家的笑容,心裡頗有幾分開心。可話音剛落,廖毅心卻把電話向他遞了過去。他開始也是一怔,回頭覺得是自己的話惹了女生,心裡又有幾分好笑,還沒有接過電話,就先朝著其他人笑了起來,望著大家說:「凌兗連我這個好朋友都先給介紹了,關係肯定不一般。」他邊說邊伸手接電話,誰知話筒還沒有放到耳邊,就聽見那頭傳來罵聲:「楊宏軒!你是要死了。」「薛嬋!」他聽罷猛然一驚,竟然是薛嬋打的電話,頓時愕住,心中後悔莫及。薛嬋是自己喜歡的人,自己竟然將她拿去跟凌兗開玩笑,呆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不出來。宿舍的人望著他的表情,頓時猜到幾分地哈哈大笑起來。
「到你們樓下拿你的皮子,上次弄髒的,我不拿給你也不知道打電話問一下。」薛嬋沒聽見楊宏軒說話,故意生氣地說。
「好好好!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到!我馬上就到了。」
聽著薛嬋的聲音,楊宏軒也猛然省悟,驚慌地回答。誰知話音剛落,那邊又傳來薛嬋的聲音:
「我現在還在宿舍呢?你忙什麼忙。你們宿舍樓下又沒有電話,再等一會兒。」
「哦!我等你。」
楊宏軒惘然地把電話掛上,依舊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大家頓時又是一陣笑聲。楊宏軒回頭望著他們,突然想起自己當時的窘態,一張臉也禁不住刷地透紅了。宿舍里的同學對楊宏軒甚是了解,對女生從來都是油嘴滑舌,更混了那麼一個「校園淫賊」的稱號,像現在這樣讓女生弄得滿臉通紅的時候還從未見到。望著,轉眼間便是一陣狂笑。
「我我我……」楊宏軒準備向大家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要下去了是嗎?」望著楊宏軒的樣子,梁翰忍不住故意消遣一句。楊宏軒聽見梁翰的聲音,沒加思索就說:「是是是!」話音落下,他才反應過來是梁翰在消遣自己,可話已經說出口,收也收不回來。尷尬之際,又聽見梁翰學他說話的聲音:
「好好好!你去吧——」
「不不不!我是去。」聽著大家的笑聲,楊宏軒心中又是一急。他想告訴大家自己只是去拿衣服而已,誰知話還沒完又被梁翰打斷。
「我知道你是去定了!去約會對吧,不用說那麼多『去』字,我們會原諒你的。」
楊宏軒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又上了梁翰的當,啞然一笑,乾脆望著他們不說話。他想著平日里只有自己消遣別人的,而今天居然被他們消遣一頓,暗嘆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愛情的魔力竟然真的會有這麼大!」楊宏軒想著自己好歹也經歷不少,卻從沒像今天這樣亂過陣腳。一顆心也不禁又落去了薛嬋的身上,暗暗嘆了起來,心裡升一絲甜蜜的感覺,回味無窮般的。
宿舍的笑聲更熱鬧了。
「我馬上就回來!」楊宏軒心下一陣思索,也冷靜下來了,想著自己還在宿舍肯定要遭受大家更大的消遣,補了一聲『等我』就跑開了。
楊宏軒離開,牌桌上頓時缺了一個人,廖毅心想著凌兗還有一會兒才能回宿舍,忍不住就跑回床上拿起前幾天在圖書館租的《風流才子唐伯虎》看了起來。翻了幾頁,他就看到唐伯虎解釋自己寫給華俯賣身契的那首平頭詩,「我為秋香」,覺得很搞笑,於是向大家念了起來。
大家聽罷也是一陣笑聲,紛紛搶著書本揣摩了一翻,等到他再次準備往下看時,楊宏軒也抱著衣服跑回來了。他手上還拿著一張稿紙,向著大家一笑,說了一句還寫詩歌就把稿紙望桌上一扔,轉身去了床邊,拿出衣架掛衣服。大家剛笑完唐伯虎的平頭詩,一聽楊宏軒說還寫詩,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異口同聲道:「是不是平頭詩呀?」話沒落下,紛紛向著詩歌搶了起來。廖毅心最先伸手,把詩歌抓到手中。
楊宏軒正在掛衣服,可見到大家搶詩稿,連忙說了一句:
「別搶壞了!拿給凌兗看的——」
廖毅心把詩歌打開,馬上就看到了平頭的「我愛你」三字,剛準備向笑著向楊宏軒說果然是一首平頭詩,突然就聽見楊宏軒說是寫給凌兗的,驚愕之際,張大嘴怎麼也合不上了。「詩歌的平頭開始就是一個凌子,不是凌兗是誰?可楊宏軒剛才明明像見戀人般的。難道?」他想著,半晌才驚疑地問了一句「凌兗?」。轉兒才補充說:「是其他人寫給凌兗的詩歌吧?」
「沒名字嗎?」楊宏軒聽廖毅心話語有異,連忙問道,伸手也把詩歌搶到自己的手中,猛然間也見到平頭的幾個字:「凌!我愛你。」臉色頓時也青白不定了。
「這?」
他疑惑地望著大家。
詩歌是薛嬋親手拿給自己的,也沒說誰寫的,就讓他拿給凌兗。還有,薛嬋開始打電話找的也是凌兗而不是自己,不是她寫的她肯定會說,不是她寫的還有誰呢?如果凌兗回家,自己定然會告訴凌兗說是薛嬋拿給他的,那凌兗不就明白了嗎?他想著,更認定詩歌就是薛嬋寫的。可他哪裡知道,薛嬋從藍萌露手上拿過詩歌時,她並不知道寫的是什麼,藍萌露也只是說拿給凌兗就可以。楊宏軒當然不會知道這麼多的細節,他所想到只是凌兗太陰險,明明知道自己喜歡薛嬋,居然還與薛嬋……凌兗平時還以薛嬋戲弄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今天碰上,碰巧又有廖毅心看到平頭詩,還真被蒙在鼓裡。按他與凌兗的交情,就算凌兗真與薛嬋在一起,只要他們真心喜歡,自己也斷然不會生氣,只能怪自己平時做事欠思量咎由自取,可凌兗竟然來暗的,分明是故意戲弄自己。
大家望著楊宏軒的神色,一場牌局自然不歡而散。晚上,都早早地睡覺了。
凌兗望著大家冰冷的臉色,心中更是一股莫明的怒火。不過!他猛然間想到了藍萌露,「難道他們瞧不起我與藍萌露在一起,藍萌露是老師,覺得有悖於常理嗎?或者,他們知道那詩歌是藍萌露寫的,而且發現自己竟然跟蘇冰在一起,覺得自己是一個輕薄的人……」他想著,越往下想越覺得有可能。他哪裡明白,自己所想的東西完全出於對藍萌露的愛,突然冒出一個喜歡自己的蘇冰,心裡覺得對不起藍萌露。「薛嬋與蘇冰是好朋友,薛嬋肯定知道蘇冰的事,楊宏軒可能也很清楚。藍萌露把詩歌給他們讓看出了破綻,於是楊宏軒就把蘇冰的事情告訴給了大家,大家聽罷就針對於我了。」凌兗想著,自覺理虧,低頭不出聲了。他覺得自己對蘇冰似乎太過分,心裡明明深愛著藍萌露,居然還對蘇冰那個樣子,他打心眼裡覺得對不起兩位姑娘。可是,他確實也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蘇冰。蘇冰是那樣的熱情,對他那麼好,他總不能見面就給人潑一瓢冷水,那樣也太殘忍。他原本計劃不想太打擊蘇冰,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以後慢慢讓蘇冰知道自己心裡愛著另一個人,讓她自己想通后離開,也不至於傷心。可從白天的勢頭髮現,他又覺得自己不但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還使得蘇冰對自己的誤會更深,他又哪能不思索呢?所以,他沉默了。
大家望著凌兗臉色一陣茫然,迅速地閃了幾閃,最後低頭沒有聲,卻覺得他開始是想借發火瞞天過海,後來見實在隱瞞不過去,才低頭沒話說,心裡似乎更加瞧不起他。
大家把楊宏軒推到床上睡覺了,各自也回到床上睡下。凌兗向著他們望了一眼,似乎也不屑一顧地回到床上。可是,他的心卻亂成一團糟。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睡,腦海中也一次又一次地閃現出藍萌露和蘇冰的影子。「藍萌露今天給自己寫了那麼一首詩歌!為什麼今天才寫呢?早不寫遲不寫偏偏就今天寫,如果早一天,那就不會發生今天宿舍的事情。如果遲些寫,蘇冰知道后離開,大家也就不會誤會。」然而,他的腦海竟然不止一次地浮現出蘇冰的笑臉,那一對含情脈脈的眼睛宛如一泓滋心潤肺的秋水,似嬌羞似幸福的臉龐,紅得那樣的惹人愛憐……他感覺思維幾乎亂到了極限。「我明天該去藍萌露那裡嗎?她會是一張開心的還是冷漠的臉,她的話語會像電話里那般冷漠嗎?她真的還愛我嗎?她如果尋問自己昨天去哪兒了或者和誰去了哪裡我該怎麼回答呢?我該騙她嗎?如果我說實話她會不會生氣?蘇冰知道自己不愛她,知道自己與藍萌露在一起又會怎麼樣呢?會痛苦嗎?藍萌露是向自己做最後的相聚,叫自己去的目的是說分手嗎?應該不會的,那……」他感覺自己的心彷彿成了易碎的水晶球,快碎了。
他想著藍萌露寫給他的詩歌,成串的疑問湧向心坎,宛如濃濃的晨霧般縈繞,籠罩,腦海也更加迷惘了。「哎——」他在心底黯然地嘆息一聲,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
此時,月亮升起來了,爬向窗台上,冷冷的、涼涼的、舒坦得讓人心痛,是孤單,寂寞,是無奈與憂傷的交融,還是……凌兗自己也分不清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得罪宿舍任何人,他們應該沒有埋怨自己的理由,縱然與藍萌露戀愛,那也與他們無關……他的心揪成一坨,宛如讓人麻花般的搓著,讓人用針般的扎著,思緒也隨著月光默默地擴散開去,蕩漾著,消融在遙遠的凄涼中。
他聽見幾位同學翻身的聲音,似乎都還沒有入睡。他的心更亂了。他再次想起相遇的雪天,想起那一杯杯的紅酒……他的心在痛,很痛,無奈、後悔、愧疚腐蝕則他的心。
終於,他從書架上抽出筆記本,拿起筆,翻開日記寫下了一行行苦澀的詩句:
雪天下午,我們同撐一把陽傘
對峙的目光釀成溫柔的酒
香溢一個季節
迷醉一個季節
傷……
然後,墜落無聲
今夜的風,搖曳月亮的眸子
粉紅的夢境
演繹,午夜之後碎夢的囈語
寧謐中的寧謐更寧謐
孤獨中的孤獨更孤獨
——凌兗《今夜的風》
凌兗倒在床上,思緒默默流淌著,湧向了藍萌露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