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交車

兩人一路打鬧著擠上了七點前的最後一班公交車，擠在一眾學生里，陸澗文艱難的低頭看了一眼澤一手上的時間，「嘖」了一聲。

還真是決定命運的一趟公交車，是生是死看它的了。

「小老弟，和你一起上學真的很容易遲到。」

澤一沒好氣道：「我...你挺會推卸責任啊？明明是你和陸姨吵...」

吵架兩個字還沒從嘴裡蹦躂出來，澤一就知道已經為時已晚。他心虛的瞥了一眼旁邊的人，結結巴巴說：「那個我...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陸澗文悶笑一聲，說：「你都聽見了？」看著澤一點頭時的那抹憂色，他笑了：「你放心，要是和她吵一架就能影響到我，那這些年我早死了百八十次了。」

聽他語氣放鬆，澤一這才放心的追問道：「那這次是因為什麼？」

「還能因為什麼，除了成績就是成績。」提到成績陸澗文有些無奈，成績不到位就意味著補課，補課就意味著365天無休。「她想再給我報一個英語補習班，我不願意就吵起來了。」

又補習班？星期二到星期天都排滿了，再報一個還不得累死！

澤一抬手將手指插進蓬鬆的短髮里，撓了撓頭皮，感慨道：「這確實有點過分了，你現在也就星期一可以休息，再報一個就要淹死在知識的海洋了。」

「你看吧，你都懂的道理，她偏偏不肯懂。」陸澗文捏了捏鼻樑骨，唉聲嘆氣道。

隨著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兩人被擠在了車廂後門的窗口，看著時不時擠過來的人陸澗文開始有點不爽。他平日里很少擠人多的公交車，之前上學坐的也都是第一班或者第二班公交，那個時候的人稀稀疏疏的，和現在天壤之別。

他個高，抬頭望去全是人腦殼，但是澤一就不同了。

看著他弱小的身軀被擠來擠去，陸澗文無奈嘆氣，不動聲色的往他背後擠了過去。本意是想幫他把人擋住，誰曾想司機師傅一個急剎，他直接把澤一撞到了車窗上，剛剛舒緩沒多久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

偏偏上來的人還都往他們這邊擠，跟故意的一樣，漸漸地他已經沒有從澤一身上挪開的可能了，只好強裝鎮定，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澤一就沒他淡定了，心說這人在旁邊站的好好地，怎麼就突然撞上來了？！

可是隨著兩人越貼越緊，也不知是人太多空氣稀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的臉慢慢變的有點熱。

特別是隨著公交車停車，起步，那人的身體還不停的在他後背上摩擦，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他覺的很怪異。

陸澗文可能也覺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往後退了一下試圖拉開一點距離。可是這點微妙的距離剛剛拉開沒多久，司機師傅就遇上了第一個紅燈。

一腳急剎，陸澗文被身旁的人群猛的撞了一下，本來就無處可抓的雙手下意識抱住了澤一薄弱的腰身，這一抱只差把澤一勒斷氣。

等到車輛停穩，他立即拉正身體，鬆開手歉意道：「那…那個你還好吧？」

澤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低著頭說道：「我沒事，不過文哥，你還是趕緊找地方扶住吧。」

陸澗文尷尬的點了點頭：「好。」

十分鐘之後，隨著其他學校的學生下車，車廂里變得寬敞，澤一很快也找到一個座位。他偷偷揉搓了一下自己微紅的臉頰，強行平復了躁動的心思。

陸澗文挪到他身邊，抓著他的椅背輕咳一聲，說：「以後還是得起早一點，不然天天這樣擠，誰受得了。」

澤一訕訕地把頭靠在窗戶上，閉著眼「嗯」了一聲，兩人誰也不再說話。

「終點站到了，請從後門下車。」

車輛停穩，陸澗文戳了戳半眯眼的澤一，俯身喊道：「醒醒，該下車了。」

澤一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起身後看了一眼時間：「剛剛好。」

兩人一前一後跟著人群走進晉陽市第二十五中學，看著那恢宏的大門，不知道還以為是哪所知名大學呢。

看著美好的校園，澤一有些興奮，傻乎乎的拍了拍陸澗文的肩膀：「同學早上好啊！」

陸澗文一愣，轉過身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盯著他，輕笑道：「你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

澤一白了他一眼，嫌棄道：「吃了你了，還塞牙了。」

陸澗文笑著搭上他的肩背，不懷好意道：「要幫忙嗎？」

看著他伸出的拇指和食指，澤一背後吹過一股寒意，下意思朝著他的胸口錘了一拳，與之拉開距離。

「滾蛋！」

陸澗文勾唇一笑：「別啊，不是塞牙嘛，我幫你拔牙拔了！」

兩人勾肩搭背在大門口打鬧，引得不少女生駐足觀看，時不時有人發出感嘆：果然長得好看的男孩子都在一起玩。

澤一察覺到那些目光，瞬時收了動作，甩開他，本本分分的往教學樓走去。

臨上樓，澤一回頭問道：「你幾班的？」

陸澗文搓了一下剛剛被他捏紅的耳朵，回道：「你隔壁高一四班。」

聞言澤一「嘖了一聲，有點開心又有點失落：「真好，沒同桌煩我的日子在向我招手。」

看他嘚瑟的樣子，陸澗文心說：要不是為了和你同班，我會復讀？我會故意在分班考試放水，還一不小心放多了？

初三的時候，陸澗文因為成績不大理想，最後選擇了復讀，好巧不巧就和澤一做了同班同桌。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復讀該有的自覺，每天除了幫澤一補習就是作弄澤一。

他一系列的操作讓澤一很困惑，這人當真是來複讀的？！

將澤一送進高一三班的大門，他說：「我待會兒過來找你。」

「找我幹嘛？」澤一問。

「找你談戀愛。」陸澗文隨口一答。

澤一往後一仰，用一種你在說什麼夢話的眼神看著他：「談你個球球的戀愛，趕緊滾！」

作弄到了澤一，他心情愉快的往隔壁走去。正準備推開後門，窸窸窣窣聽到他們好像在討論什麼，貼耳一聽：哎呦，說我呢！

一個女生眯眼看了看前門上的班級名單，突然拉著旁邊人的手喊道：「快看快看，是陸澗文！」

被拽的女生一愣，半信半疑問道：「高級中學的陸澗文嘛？」

女生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

「你別騙我！」

高一四班的女生聞言紛紛前來確認，然後，然後就炸鍋了！

「啊啊啊——我和男神一個班了！」

「學霸校草陸澗文！這個高中滿足了！澤一在這個學校嗎？！」

「澤一是隔壁三班的！」

「天啊！我老公就在我隔壁！我幸福的哭了！」

「誰都別坐我這，我給男神預定了！」

這時，後門從裡面突然打開，陸澗文踉蹌一下差點沒站穩。

看著從後門突然出現的陸澗文，剛剛還在歡呼的女生們沒了氣勢，窸窸窣窣只聽見有人低聲說：「天啊！我見著活的男神了！」

陸澗文拉了拉衣服，故作鎮定往裡走，拉開了後門邊的空座。放下自己的書包，他坐都不曾坐下就尷尬的向三班跑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女生們露出來羨慕的眼光：「我要是能有澤一那樣的好運就好了。」

陸澗文走進三班，本來想和澤一嘚瑟下。誰曾想走進三班剛準備開口喊人，就看見澤一和一個賊眼熟的人肩膀貼肩膀坐在一起，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感到有什麼看著自己，澤一不自在的撓了撓脖子，心說哪個女生又在看我？

陸澗文更不高興了，心說這才幾分鐘，我就慘遭拋棄了？！我在這站了半天，別人都在看我，你居然卻連頭也不抬一下！

他咬著牙走到澤一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沒好氣道：「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愧是一哥啊！」

「啊？！」澤一抬頭看著來人，尷尬的撓撓頭，看來是自作多情了：「我以為是哪個女生在看我呢。」

「嘖嘖，我信你才怪。」說罷，他瞪了旁邊那位一眼：「這人誰啊？看著怪眼熟的。」

「這是…」

澤一知道他以前就不大喜歡這個人，正尋思怎麼介紹才不尷尬，話剛到嘴邊，那人卻作死的搶先一步起身，自我介紹道：「我是澤一的小學同學辰浩宇，我們以前見過的。」

辰浩宇？

陸澗文眯著眼想了半天，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滿嘴鼻涕泡的小胖子，頓時感嘆道：這是去整容了嗎？

「好久不見。」禮貌性的打過招呼，陸澗文扭過頭對澤一說道：「中午一起…」

「原來學長也在二十五中啊，高二了吧，哪個班？中午一起吃飯啊！」辰浩宇打斷道。

你不作死就不會死，知道嗎？

陸澗文對這號人物本來就不感冒，可是這人就是一點都不自覺！居然還要和他們一起吃飯？！缺你這個燈泡嗎?!

頓時火大：「你能不能閉…」

「鈴鈴鈴——」

陸澗文的嘴角抽了抽，有點想打人：都怪這個神經病！

澤一看出來他有話要說，可是眼下都敲預備鈴了，只好訕訕的說：「文哥你先回去吧，下課我就去找你。」

陸澗文乾笑一下，瞪了辰浩宇一眼，不甘的走了。

被他這一瞪，辰浩宇有點慌：「我怎麼感覺學長有些不高興呢？」

「額……」澤一無語的摸了摸脖子，也不好直說是被你氣的，只好胡說八道：「他可...有點起床氣。」

「哦。」

還真信...

陸澗文拉垮著臉回到班裡，心裡很不爽，什麼破同學，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變帥了也沒用，一樣的沒腦子！

上課鈴正式敲響，一個文弱的女老師抱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掃視一圈開始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姓李，從今天起就要和大家一起學習了，請多多關照。」

說著轉身撕下門上的名單準備點名。

看著這名單，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著排頭的那個名字她還是很激動。她怎麼也沒想到中考全區第一的人會到她的班裡：「陸澗文。」

陸澗文看著班主任滿懷期待的眼神，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不情願的答道：「這裡。」

班主任看著他笑著抬了抬眼鏡，說道：「你成績好，以後一定要多幫助一下班裡的同學。學習委員暫時就交給你，怎麼樣？」

「我覺得...」陸澗文本想拒絕，但是剛開學就拒絕班主任好像不大好：「我就暫時代一下吧。」

話音剛落，全班幾十雙眼睛齊齊看著他：這句暫時厲害了!

隨後，李老師就學生出行安全、新學期學習計劃、學生住宿等問題說了一大堆，陸澗文的注意力卻停在「住宿」這個問題上再也沒挪過。

說實在的他不喜歡住校，但如果室友是澤一的話，那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