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禽獸

「快看！快看！是高三三班的澤言學長！」

「天啊！神仙下凡了！」

「校草啊！獨一無二的校草啊！」

「他怎麼來了？不會是來找女朋友吧！我要傷心了。」

「你傻呀！澤言是澤一親哥，他弟弟剛剛進了教導處，他能不來看看嘛？！」

中午剛放學這會兒是學生們最自由，最閑散的時候，澤言的出現直接在高一引起了巨大的騷動。

無數的女生已經安耐不住自己躁動的小心臟，變得不再矜持，紛紛跟在他身後一路尖叫。

他本人顯然是習慣了這種操作，畢竟從他進校開始，這種情況就沒斷過。但是對於這些瘋狂的粉絲，他真的無能為力，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無視。

聽著這海浪般席捲而來的尖叫聲，澤一和陸澗文心中打鼓，真正教訓人的來了。

澤言站在三班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轉身又輕輕敲了敲四班的後門，兩人極度自覺的起身跟著他走了。

廁所旁邊的小花園裡，三人呈品字狀站立。

澤言淺淺的笑著看不出有什麼不悅，可是澤一和陸澗文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這就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吧。

也有可能是打小鍛鍊出來的…畢竟他最大嘛。

「說吧，今天是怎麼回事？」澤言搭上他們倆的肩膀，極為平和的說道：「沒想到我第一次聽見你們倆的名號，居然不是'新晉校草某某'，反倒成了'三大男神為愛搏鬥'？！」

見兩人誰都不說話，澤言抬手抹了抹陸澗文受傷的嘴角，聽見他「嘶——」的一聲才滿意的鬆開手。

「你看看你這嘴角，多拉風，乍一看還以為是那個不良校霸呢。還是說你真的準備，學霸轉行做校霸。」

那一聲「嘶」，澤一聽著有些心疼，他這位哥哥下手從來沒個輕重，這一下得多疼。

「哥…」澤一心虛的撓了撓頭，「哥，能不能輕一點，他那才剛結痂。」

澤言的臉瞬間變色，沉聲對著澤一吼道：「現在知道心疼了，打架的時候你怎麼不知道攔著點！你讓他別打了，他能不聽你的嗎？！打完了才心疼，有什麼用？」

好吧，無話可說，句句扎心。

陸澗文本來打算安安靜靜被收拾，可是眼下澤一被罵了他不幹了。

罵我可以，別罵澤一啊！

「言哥，這事兒真的不怪澤一，那是我和辰浩宇的個人糾紛。」

「你們的事情我是真不想管，但是我希望你自己心裡有個底。」說著向澤一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我單獨和澗文聊兩句。」

澤一一步三回頭，那叫一個念念不舍，最終還是在澤言的多番催促之下才上了樓。

「小文，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人，打架的事肯定也是事出有因。」

澤言深深一嘆，「原因什麼的我也不再多問，但是我希望你能記住，當你在做某些事情的時候，受傷的是澤一。」

之後的幾分鐘里澤言又和他說了許多，陸澗文第一覺得慌張，他以為自己選擇路不會影響任何人，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簡單。

等他回到教室里的時候，澤一和辰浩宇已經在他的桌位上等了他好久。

見他垂頭喪氣的回來，澤一急忙開口問道：「我哥給你說什麼呢？」看著他猩紅的嘴角，澤一急忙從他桌箱里翻出早上買的碘伏和棉簽，「他是不是又按你嘴角了？！」

陸澗文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直到嘴角襲來一股涼意他才驟然清醒，扭頭看著正在給自己擦藥的澤一，他淡淡的說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話音剛落，辰浩宇直接從撞上了旁邊的桌角，心說：發展怎麼快的？這就要表白了？！

澤一就沒他想的那麼多了，隨口反問道：「怎麼你們今天都要問這個問題？」

「我們？」陸澗文下意識瞥了一眼辰浩宇，只見他訕訕一笑。

澤一這一次倒是沒有迴避，臉頰微紅的直起身來，說，「應該算是有吧，我也不大確定那是不是喜歡。」說著瞟了一眼面前的人。

聞言二人心中「咯噔」一聲，辰浩宇是激動，陸澗文則是慌張。

險些脫口而出問是男，是女。

澤一有喜歡的人，果真是可悲的單相思啊！澤一可是直的，你掰不彎的那種。

「可以說是誰嗎？」陸澗文倔強的問。

「不可以。」

好吧，夠直接，我認命。

辰浩宇站在一旁看著兩人這一問一答，莫名有些想笑。以前只覺得這兩人的對話都透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如今明白了，清楚了那種異常的感覺之後，再來看這二人的相處真的莫名好笑。

老司機的倔強撩漢，小單純的迷之呆萌。

他們倆真的要是在一起的話，應該挺甜。

「卧槽！」突然發覺自己的想法偏的有些離譜，辰浩宇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盡想些有的沒的，想什麼呢！」

相較於辰浩宇的臆想，陸澗文就不大好了，短短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從天堂到地獄，來回反覆，現在他的腦海里全是澤言善意的提醒。

可是聽了那些話，他情願待在混沌之中，對他來說，醒著不是一件好事。

渾渾噩噩的過了這一天，又到了一個艱難的時刻。

早上走的晚了所以公交車比較急，可是現在來的太早了，公交站烏泱泱的一片，都是穿著二十五中紅色校服的學生人。

澤言本來是和他們一起離開學校的，高三時間緊迫，他並不打算在學習以外的地方浪費時間，放學也只想趕緊回家。

可澤一和陸澗文不一樣，他們倆因為各種原因怕極了這種人擠人的情況…

澤言已經跟著他們錯過了一輛公交車，看著兩人不緊不慢的模樣他選擇了放棄。

「你們倆慢慢等吧，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澤言隻身擠上了人滿為患的公交車，他突然的加入也在公交車內引起了騷動，不少女生越過山丘和大海，艱難的來到他的身邊。

看著他被女生包圍的模樣，澤一和陸澗文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覷道：「太可怕了！」

澤一訕訕說道：「我們還是再等等吧，那些女生太可怕了！」

陸澗文瘋狂點頭，那怕他害怕的不是那群狂粉。

公交車一輛又一輛的離開，轉眼已經是六點半了，眼前這輛較為寬鬆的公交車是末班車。

看著猶猶豫豫不為所動的兩人，司機師傅喊道：「嘿！孩子！末班車了，再不上來就回不了家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勉強上了車，又是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站位…

澤一像只樹懶一樣緊緊抱著後門處的杆子，一臉嫌棄的對陸澗文說道：「文哥，求你，趕緊找個東西抓著。」

陸澗文的思緒早就飛了，半響才回了一句「哦」。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行駛在公路上，看著空蕩的車廂陸澗文很是喜悅。他雖然渴望，享受那種與澤一近距離的快感，但是那種情況畢竟太傷身。

可是這種喜悅也沒有維持多久，車廂里的學生雖然少了，可是上班族下班了呀！

他們倆在一起被人群揉搓在了一起，而且這一次是澤一被迫主動投懷送抱，可把陸澗文樂壞了，一天的鬱悶都煙消雲散了。

路過某個十字路口時，這個開車有些狂野的師傅準備踩著黃色信號燈衝過路口，但是上天都知道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千鈞一髮之際，師傅一腳急剎踩到底！巨大的慣性將車廂里的人猛的一下甩向前去，抱著欄杆的澤一也未能幸免於難。

看著漸漸遠離自己的欄杆，澤一做好了被裝疼的心理準備，可是隨之而來的是陸澗文的一聲吃疼的喊聲，「嘶——澤一你長胖了。」

就在他想要從他懷中起身的那一剎那，挺穩的公交車就將他往前甩了一下，他倔強的抱著桿，陸澗文被人群擠著無奈的抱著他。

小小的一隻被這樣怪異的包圍著，近處的「嘖」了一聲，心中感嘆：現在的孩子真放的開，男生和男生也要有界限啊！

澤一雖然與身旁的人對上了眼，可是眼下他根本無心在意那些，因為那個的體溫正緊緊包裹著他，他的呼吸正在他耳畔連綿不斷。

所有的一切，比早晨的時候都要來的猛烈，這距離他能感受到身後緊貼著的心跳，那個人也很不自在吧，心跳的那麼快。

是覺得彆扭嗎？

陸澗文見他肩背收了一下，以為他不舒服，努力的的向後擠了一下，給他微微騰開了可以活動的一個空間。

察覺到突然消失的炙熱體溫，澤一怔了一下，心中失望地說道：真的覺得很彆扭嗎？

他只覺那人認為和他近距離接觸很難受，可是他哪裡知道，那人都快難受死了。

兩人走進小院時已經七點多了，陸澗文自從下了車就是一副死了娘的模樣，整張臉難看的緊。

介於剛剛的事情澤一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兩人也只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不過看著陸澗文匆忙的跑上樓去，連再見都不跟自己說一聲，澤一有點難過。

「跑那麼快，著急投胎啊！」

陸澗文回到家中，在客廳里和他老媽迎面撞上，都沒來得及說聲「我回來了」，只聽見卧室的門「啪嘰」一聲匆忙的關上了。

「發什麼神經，不就早上說了你兩句，至於這樣嗎！」陸媽媽憤憤道。

可是陸澗文剛關上門沒多久，拿著衣服又匆忙衝進了浴室。

暖暖的熱流衝過他白皙都是肌膚，他頓時感到放鬆了許多，那一桿獵槍也慢慢放了下去。

看著那條污穢的內褲，他的臉瞬間張紅，居然在那樣的地方，那樣的情況下，發生了這樣不堪的意外，實在是太可恥了！

他的頭不輕不重的敲打著強面，心中混亂入巢，「混蛋！你想些什麼！澤一是直的！直的！鋼鐵直男，懂嗎！」

十分鐘后，當他關掉淋浴開關準備穿衣服時，餘光掃過鏡子里自己完美的身材時，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了澤一窩在他懷中的模樣。

那種讓人眷戀的溫度，那種軟糯的誘人觸感，那種不可言說的感覺…

一桿獵槍緩緩升起…

「靠！禽獸！」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憤憤罵道。

隨後，無奈的將剛剛穿上的上衣再次脫掉，妥協的打開了淋雨的冷水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