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放棄

「哈哈哈」留一口甚是得意地宣洩咆哮「如何？」

時隔十五天，他再次來到地牢外，發現一死一活，生者怎麼活下來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我是對的，你們人類跟咱們鬼族也沒什麼兩樣啊，面對死亡，不一樣會殘食至親嗎？妄自清高，虛偽！怎樣？同伴的味道是不是很好？」

戰放目光獃滯，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任留一口如何菲薄，沒有半點回應。

「你也真夠能耐的，明明是個無炁之人，活下的居然是你！」

留一口說話算話，將戰放送回人族大陸，將其扔在大陸近海海岸。

戰放始終一言不發，但臨別之際冷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留一口微微一凜，戰放那威武憤慨的眼神他似曾領略，令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心中生畏，欲斬草除根，但已經將戰放送回來了，就差最後一步兌現他的承諾，不想半途而廢。

鬼族雖形象恐怖，性格卻膽小多疑，留一口怕戰放以後報復，只道「哼，大爺我大名豈是你能隨便知道的！」

戰放雖然活下來了，但因缺乏營養，且地牢中環境過於惡劣，身患重疾，十分虛弱。

他被人發現后，交由當地警局妥善安置，家裡收到消息后只魯慧一人趕來接他回國。

相見時戰放躺在病床上，魯慧握著他的手只說了一句「回來就好！」

戰放將戰茹的命珠給她，那是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金色珠子，其中含養著戰茹的大腦和靈魂。

魯慧眼淚決堤，止不住地流淌，那命珠便如戰茹屍首一般，見到它便知女兒已然離世。

雖然戰茹曾經說過有希望復活，可那需要一張聖站的復活銘牌，此物價值連城，目前市場價格超過5000釔元，別說普通人，即便是億萬富豪也不敢奢望。

這希望渺茫到可以直接忽略不計，所以戰茹之死算是真死。

戰茹雖已跟父母最後道別，但沒有親眼所見，族人們仍抱有一絲僥倖，都候在戰府大門口等著。

當眾人看到魯慧從車裡攙扶下來的是戰放時，心就涼了半截。

戰先岳迎上往車裡張望，攤手質問戰放「你姐姐呢？」

魯慧把命珠拿出來，戰先岳不由自主地踉蹌退了兩步「茹兒……啊……怎麼會這樣？」

仍抱有一絲希望的戰先岳此刻極度絕望，揪著戰放的衣領，猛烈搖晃喝問道「你說，你都幹了什麼？我的茹兒呢？你還我，咳咳……你把我女兒吃了，你給我吐出來，把我寶貝女兒還給我，為什麼？為什麼是你啊？」

戰先岳一推，戰放如一攤爛泥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養你十幾年，你不思圖報，吃我愛女，你好狠心腸啊！」戰先岳悲憤交加，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活著回來的都該是他的天才愛女，這是眾望所歸，是理所應當，可回來的偏偏是這個在自己家白吃白喝十幾年的小子。

「該死的是你！」戰先岳一腳踢在戰放胸口，本就虛弱的戰放嘴裡嗆出一口血來。

族長戰太保悲嘆「嗚呼哀哉，我戰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啊！」

「一個廢物白客活著有什麼用？戰茹比他強一萬分，怎麼會是他？」

「戰茹這丫頭真是太傻了，一個天才的命換一個廢材的命，她智商哪兒去了？」

「這小子肯定是用了什麼伎倆，騙得戰茹團團轉，那丫頭從小就太單純了。」

「他怎麼忍心吃他姐姐的肉，這種人怎麼有勇氣活下來，我要是他，寧死我也會幹那樣的事。」

「我戰家的不幸啊，老天啊，開開眼吧！」

「自從他來了咱么戰府，府上就沒什麼好事，真是個掃把星！」

「對對，又是殺族人，又是害死他姐姐，趁早把他趕走得了，不然咱們府上怕是永無寧日。」

這一番話令本就萬分自責的戰放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他希望戰先岳把他打死。

「夠了！」魯慧推開丈夫，哭道「女兒已經走了，你還想打死我兒不成？」

「滾開！」戰先岳喝道「你這個蠢女人，他是你哪門子的兒子？」

魯慧堅持護著戰放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就是我兒子，一輩子都是我兒子！」

「給我滾開，讓我打死這個逆子，他吃人，他還是人嗎？」戰先岳盛怒之下已無多少理智，跟魯慧動起手來，魯慧自然不讓，出招將戰先岳擊退。

戰先岳道「好，你是鐵了心要護他是不是？」

魯慧拖舉著戰茹的命珠「死者為大，你若真想著茹兒，就想想她最後的心愿，她懇求咱不要為難放兒你忘了嗎？他們姐弟從小感情就出奇的好，你以為放兒心裡不難受嗎？他比你們誰都更難受，他這才剛從鬼子的魔爪里逃脫，又要遭受你們的折磨嗎？」

魯慧幾乎是懇求地掃射眾人道「言語利於劍，口下留情吧，各位！」

眾人默然頷首，雖不明說，心裡依舊憤憤不平。

魯慧將戰放抱回家中，邀良醫到家為其治療。

顫劍山莊慘遭滅門是大事件，大新聞，在整個人類社會掀起不小風波。

政府已下令徹查此事，戰放是經歷過這場屠殺的唯一倖存者，回來自然需要配合調查。

負責調查的是全大陸最有名望和實力的大偵探狄仁傑，此人原是地球古代人傑，被聖站選為先驅者，已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兩千多年。

在人類大規模遷居太九星系之前，曾有不少各個時期的優秀人類被聖站選中，有資格率先來到這裡生活學習，這些人被稱之為先驅者。

狄仁傑從戰放處獲悉有一主犯江湖人稱留一口，吃飯喜歡留一口，殺敵喜歡留一活口。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為後來案件的推進起到很大的作用。

經查，留一口並非鬼名，而是鬼族的一個臭名昭著的雇傭殺手集團名，這個集團拿錢殺人，從不分物種和地域。

只要價錢合理，沒有留一口不敢殺的。

雖然案件有所突破，但那留一口集團成員上萬，實力強大，規則嚴謹，極其難查。

顫劍山莊的滅門真兇一時半會兒難以查清。

戰放想報仇，但英雄氣短。他天生雙丹巢不能修鍊炁，無法強大起來，任何一個留一口集團的成員殺死他就像殺死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戰放療養了一個多月，身體方才見好，但不大飲食，身體愈加消瘦。

只因他心中悲痛，每每到了吃飯時，便想起自己曾經吃過戰茹的肉……如此便恨極了人要吃飯，人為什麼要吃飯呢？人為什麼幾天不吃飯就會死？

戰先磐一家本就與戰放有過節，發生這樣的事，正好落井下石，為戰來龍報仇。他們一家到處遊說族人，企圖將戰放這個不詳之人逐出家族。

從戰放入武，到戰放殺人，再到戰茹之死，算起來他給戰府已經帶來了三次大壞事，幾乎所有族人都視他為災星。

在這種情況下，戰先磐他們一煽風點火，事件就順著他們的意願發展下去。

這些日子，戰放終日失魂落魄，好似一個活死人。

魯慧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明白戰茹之死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創傷。於是找到了戰先覺，拜託對方跟戰放聊一聊。

此人是戰府中少數不歧視戰放白客身份的人，且擁有心理學博士學位，是戰放很喜歡的一個叔父，讓他開導戰放是很合適的。

陽台，戰先覺遞給戰放一根煙，戰放猶豫著，他沒有抽煙的習慣。

戰先覺道「抽一支吧，香煙能除口臭，甭管你吃過什麼，抽一支香煙，嘴裡的怪味就沒了！」

戰放神色微動，接過香煙，咁在嘴上。

戰先覺為他點火，戰放深吸一口細細品味，說來奇怪，以前他覺得煙味很臭很嗆，但此刻真覺煙香，突然就喜歡上這味道。

戰先覺摸著戰放的頭笑道「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夾煙的姿勢雖然還不地道，但吐煙已經有那感覺了！叔沒騙你吧？」

戰放點點頭，擠出一點笑容，對這個愛開玩笑的叔叔，他一直是很喜歡的。

「小放，你能回來，叔很高興。你是這戰府里唯一能跟我討論武功的後輩，你要是回不來，我以後可太寂寞了。」戰先覺道「那種寂寞，不是那種哈。」

戰放勉強一笑，道「我也不會武功，都是瞎說！」

戰先覺不以為然，道「哎，咱倆你就不用謙虛了。你雖不會武功，但你是真懂武功，這個我是知道的。俗話說得好，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你的天分，這府上沒幾個人能看出來。只要你肯用心，將來必能成為一流的招式設計師，這一點你姐姐跟我的看法是一致的。」

的確，戰先覺時常跟戰放討論武學，十分欣賞這個後輩。

戰放神情頓時悵然。

戰先覺道「戰茹做得很對，作為姐姐，這是她應該做的。你也不要灰心喪氣，她也不是沒有希望再活過來，一張復活銘牌不就五千多釔嗎？龍旗闊，沈落凡這些人跟你一樣是白客，不也照樣坐擁千億商業帝國嗎？」

戰放自忖道「是啊，別人也是白客，能掙那麼多錢，我為什麼就不能呢？」

「退一步說，就算你沒有什麼商業頭腦，但是你有超人的武技天賦，只要肯勤奮鑽研，一旦被名門看中，成為世界頂尖武技的調式師，年薪上百釔也不是沒有這個先例。不要沮喪，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該放棄。」

戰放如醍醐灌頂，頓時醒悟，道「寧可戰死，也不放棄，這是我的座右銘。『戰』不僅僅局限於打鬥，戰場可以在任何地方，在商業上，在知識的鑽研上。」

「嗯，你總算開竅了！」

戰放心裡頓時充滿了希望和鬥志，感激地擁抱戰先覺道「謝謝你，先覺叔！」

戰先覺重重拍拍他的背，道「好好努力，叔會監督你的。讓他們知道，咱們戰家不止戰茹一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