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他要炸碉堡!
敵人突然開火的碉堡,讓進攻的勢頭猛然受挫。
兩個殘存的碉堡,雖然外表已經被炮火炸得殘破不堪,但主體還是保存了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趁著一點點爆炸后的火光,我們才隱約看到。
那碉堡的水泥層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鋼筋,還有鋼板做內襯。
潑灑的雨點打在被炮火照顧過的碉堡上,竟能看見閃爍的銀色光芒。
兩挺重機槍突然開火,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但更險峻的是,這兩挺突然開火的重機槍,在槍響之後也同樣發現了對方的存在。
於是碉堡中的美國兵顯然這個時候意識到,他們並不是在孤軍奮戰。
機槍的槍聲都輕快了不少。
於是兩座殘破的碉堡和兩個重機槍火力點,很快就組成了交叉射角。
進攻部隊被壓制在了兩處交通壕的邊緣,無法繼續進攻。
美軍的陣地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在外圍陣地和核心的幾個主要碉堡之間,他們不光是設置了一小片狹窄的開闊地。
這片開闊地非常適合機槍發揮火力。
只要有兩挺機槍能夠發揮火力,即便是我們人數再多一倍,也很難攻下來。
而他們現在,真的存下來兩個機槍碉堡。
一連的前鋒組織了兩次進攻,試圖逼近碉堡,但都被打了回來,還留下四具屍體。
我們這邊,二排長魏喜春,同樣組織了兩個戰鬥小組,以三三制的隊形想要摸上去,但剛露頭就被壓制。
一連在後面的輕機槍組靠了上來,以輕機槍射擊敵人的碉堡射擊孔,想要壓制住敵人的重機槍。
子彈打在射擊孔周圍的,將碎水泥打得四濺,剝落下來一層層渣子,還有不少子彈直接從射擊孔打進去的。
但碉堡裡面的美軍顯然也是殺紅了眼,他們深深知道自己所處環境的危險,便更加視死如歸。
再加上兩個碉堡組成交叉射角,不管打哪其中哪一個,另一挺敵人的重機槍都會立刻火力支援。
輕機槍的射擊非但沒有壓制住敵人的重機槍,反而給自己招來了滅頂之災。
一連的一個機槍手不幸中彈,倒在了血泊中。
副射手想要接管機槍,但還沒來得及,臉上就挨了一發子彈,和自己的主射手倒在了一起。
而原本已經被我們的進攻打得崩潰的美軍,在聽到重機槍的聲音后,逐漸緩過神來。
後面潰散的美國兵開始組織還擊,並且逐漸向著兩座碉堡靠攏。
他們的軍官顯然經驗豐富,企圖依靠兩個碉堡,重新組織一條防線。
一旦他們的防線在陣地上形成,對我們來說,將會是極大的危險!
美軍的戰場支援能力非常強大,他們只需要堅持很短的時間,就能夠穩住局面。
並且一旦清晰的戰線形成,他們身後的炮兵群,將會立刻發揮作用!
此時,我們進佔的美軍陣地已經交給了三排打掃戰場。而作為預備隊的另一個主力連,也接管了剛剛被奪回的幾處外圍陣地。
我帶著三班的戰士,爬到了二排這裡。
至此,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已經聚在了一起。
魏喜春排長等輕機槍組換上了新的彈盤之後,立刻喊道:「爆破組!佯攻組!上!」
一個三人戰鬥小組率先從交通壕中一躍而起,向著最近的一個彈坑躍進。
那三個人我不陌生,都是老兵油子,其中兩個是黨員,還有一個預備黨員。帶頭的是四班長,平日里對戰士極好。
敵人的重機槍顯然注意到了突然躍起的三人戰鬥小組,立刻調轉槍口打了過來。
我們的二排的兩挺輕機槍,則立刻開火,企圖壓制敵人的重機槍。
但是由於缺乏有利射角,兩挺輕機槍對敵人碉堡的壓制效果,非常差。
就在三人小組吸引碉堡中重機槍火力的同時,另外一個三人小組,也從戰壕中躍出。
只不過這個三人小組,前面兩個人的胳膊下面,各夾著兩個5公斤的炸藥包。
而後面的第三個人,則提著長長的爆破筒。
擔任佯攻和吸引火力的戰鬥小組,剛剛躍出戰壕,沒走幾步就遭到了集火。
沖在最前面的是四班長,眼看著他一個箭步就能躍進彈坑裡的時候。
敵人的重機槍卻掃了過來。
他沒能躍進彈坑。
身體變成了兩段。
而以兩座碉堡連接為直線,越來越多的美國兵聚集起來。
步槍、衝鋒槍聲開始響個不停。
我看見碉堡後面有幾個鋼盔的影子攢動,緊接著,那個方向突然槍口焰閃爍,響起了衝鋒槍聲。
比聲音先到的卻是狂風暴雨般的子彈。
佯攻組的另一個老兵腿上中了一槍。
但還沒等他倒地,又有好幾發子彈打在了胸前。
最後面的老兵一見情況不妙,立刻就地卧倒,緊跟著向身側滾了兩圈。
衝鋒槍子彈簌簌簌地打在他原來的位置,極其驚險。
魏喜春排長大喊道:「機槍!」
此時,我們班的兩挺勃朗寧自動步槍也已經架了起來。
鄧楊將兩腳架架在交通壕的邊緣,便立刻開始開槍射擊。
剛剛還囂張的美軍那幾支衝鋒槍,頓時沒了音兒。
但沒了音兒還不算完,剛剛開火的那處窪地,突然發生了爆炸。
幾個美國兵眼瞅著被炸得人仰馬翻。
我們回頭一看,薛連長正指揮著連里的迫擊炮,對著剛剛開火的美國兵射擊。
趁著敵人衝鋒槍被壓制的一瞬間,魏排長派了接應的人,將那個佯攻組剩下的戰士拖了回來。
魏排長一邊派人將佯攻的戰士救回來,一邊卻破口大罵。
「他媽斃的,看不見碉堡?炸他媽碉堡啊!」
但戰場很大,二排長的咒罵僅僅只有身邊人能夠聽見,喊聲被雨聲遮蓋。
此時,爆破組已經衝到了距離敵人碉堡不到十五米的距離。
但敵人的機槍卻突然反應過來,發現了提著長長爆破筒的爆破組。
美軍與志願軍在半島這個地方已經交手了很久,大家對對方的戰鬥手段都非常了解。
他們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計,原來這爆破組才是真正的殺招。
敵人的機槍頂著被輕機槍的壓制,拚命開火,長點射打成了連發,想要將爆破組死死壓住。
我們清楚看到,敵人的重機槍打紅了槍管。
炙紅的槍管在雨夜之中,異常顯眼。
提著爆破筒的戰友,胸前中了兩槍,倒在地上還沒放棄向前爬。
夾著炸藥包的兩個老兵,也被壓制,卧倒在地上。
碉堡後面的美國兵越來越多,他們開始向山下衝擊,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我們趕下山。
天上騰起了一顆照明彈,將我們身後的上空照亮。
山頂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連射火力點,只是那裡的光線太暗,分不清是機槍還是衝鋒槍。
這下我們被徹底壓制,任何冒頭,都會招來無數子彈。
我抬手一槍,將一個提著手槍的美軍士官擊倒。
可敵人卻不管不顧,猛往下沖。
而敵人碉堡中的機槍,則是發了瘋似的對著爆破組藏身的小彈坑掃射。
泥土被打得四濺。
原本可以作為胸牆的彈坑邊緣,竟然直接被機槍打出來了一個缺口。
一個爆破組的老兵背上中了一彈,一動不動,泥濘的土地在夜色中變了色。
最後一個爆破組的老兵,看了看瘋狂射擊的機槍,又扭頭看了看被壓制的我們。
他放棄了自己手中的其中一個炸藥包,只拖著另一個,向前一點點爬。
魏排長喊道:「老趙!別動!」
但話音還沒落,老趙就再也動不了了。
不知道從那裡打來的一顆子彈,準確打在了頭上。
狙擊手!
我立刻意識到這並不是機槍的射擊,而是有狙擊手。
我據槍,尋找黑暗中的幽靈。
但大雨掩蓋了一切痕迹,我們又因為照明彈而逆光,什麼也找不到。
後面的一班和二班爬了上來,讓我們有了新的希望。
一班和二班,帶著全連僅有的幾支火箭筒和一門無後座炮。
第一梯隊的二排為了進攻迅速,主要攜帶衝鋒槍和爆破筒這樣的輕傢伙,連炸藥包都只是五公斤的。
而我們第二梯隊,則負擔了全連的重傢伙。
一班的一個兵,扛起火箭筒。
但顯然是缺乏實彈射擊的經驗,火箭彈出膛后歪歪扭扭,打偏了。
無後坐力炮的戰鬥組,手忙腳亂的將無後座炮架起來。
但剛打了一發彈,就被機槍壓制。
這一發無後坐炮的炮彈倒是打中了敵人的碉堡,可僅僅只是啃破了點皮。
敵人的機槍還在瘋狂射擊。
我們這裡被死死壓制的同時,另一個方向的一連那裡,也沒有放棄。
他們使用火箭筒對敵人的碉堡射擊,可是由於距離偏遠,不是打偏了就是打中也沒發摧毀敵人的碉堡。
一連的副連長帶著突擊隊和爆破組,發起了敢死隊一般的進攻,但僅僅只向前推進了二十幾米就被壓制。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魏排長的聲音大聲喊道:「媽的!機槍掩護我!」
緊接著,一道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從交通壕中躍了出去!
我仔細一看,竟然是魏排長本人。
他要炸碉堡!
顧不得驚訝,連里的兩挺轉盤機槍和我們手裡的兩支勃朗寧一齊開火。
衝鋒槍手也探出頭來,向著山上開火射擊。
一時間,美軍的火力竟然被我們打得有些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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