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戀愛的犀牛》

Z城的上空無比的明亮，所有人手上的晶元開始脫落，晶元掉落在了地上，化作幽藍色的碎屑，比藍色的珠寶更加的絢爛奪目，它們碎裂，藍色的光直往上空飛去，通往了自由。

天空也是一樣的藍色，難得的藍色。

所有人開始歡呼。

但是只有為之奮鬥的人獲得了痛苦。

陳遲的世界變得灰白，陳遲或許失去了聽力，他只看見所有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夥伴極力喊叫著犀牛兩個字，陳遲倒下了，最後一眼看見的還是被擊穿心臟的犀牛。

Z城死戰，死去的人很多，小人物的死換取了一些救贖，噁心的救贖。

方想的屍體與Z城一半的建築從平流層墜落下去，大概會有人處理的吧。

黑暗的世界里，教堂前有著兩個依偎著的墳墓。

雖然邱澤從來不喜歡依偎在老爹的懷裡，可能從來沒有吧，都說生與死是兩個極端，連接其中的或許是截然相反的生活習慣，年輕時候是個天才，天才變成了瘋子，說明死亡已經來臨，也許你生前是孤獨患者，那麼你死後或許就是桃花遍地，在那邊也能快活。

這樣荒誕的解釋葉子也是聽哥哥胡謅的，因為葉子的爺爺去世的時候，邱澤便這樣安慰她，爺爺孤獨了後半輩子，葉子希望在那邊不要虧待了這個天天想著舉花奶奶的浪漫老爺。

陳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巨大的體力消耗和情感衝擊是造成陳遲昏迷的重要原因。

「隊長，你終於醒了。」，小老鼠在一旁邊哭邊笑。

「這裡是…？」

「這是Z城的地下城。」

陳遲昏迷的三天里發生了不少事，所有人離開了Z城來到了Z市，這裡是那座教堂，茉莉花沒開，外邊挺冷。

陳遲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這時候是晚上的十二點。

所有的人都已經睡去，這幾天的戰士很累。

拓荒者們已經回去了燈塔，鐵虎隊長必然要查清一切，也許燈塔已經風起雲湧。

陳遲就算擠破頭也想不出來為何那麼溫柔的陳曦姐會開槍。

陳遲走出了教堂，心裡很平靜，陳遲似乎已經累了，陳遲想著也許自己本來就是一個修車的爛工人，甚至有一刻陳遲想著回去修車，月月省點錢出來買麵包，然後去街頭見義勇為，打架，打傷了跑到酒吧奪一陣，也許能撿個銀幣，買個飛船模型，再然後就是回去偷電，順便偷看少婦洗澡……。

陳遲想到這，可恥的笑了，列文虎克這傢伙把自己改造成上民的時候怎麼沒把自己的思想給改一改，基因改造也就那麼回事。

三天里，Z市已經有了一點的恢復建設，因為這裡還是有些倖存者的，他們大多躲在一些深處的地下酒窖，或者海房子里，說是一些惡臭的黑市惡人，不過也怕死。

小老鼠帶著陳遲到了邱澤的咖啡屋，屋頂的葉子拿著一塊老舊的手柄，連接著邱澤的電腦，葉子已經哭不出眼淚了。

小老鼠在底下坐著，困了就睡了過去，頭倒了下去，壓在了一個過路的搬班癍上，還挺舒服。

陳遲在葉子一旁坐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陳遲只是看著葉子在按著手柄，對面的高樓燈光一閃一閃，葉子在拿那些高樓燈光玩著貪吃蛇，不愧是黑客。

葉子的腦子已經想不出什麼代碼了，幾乎已經放空。

陳遲這時候才發現葉子的頭髮長了一些，前面的頭髮，後面的頭髮。

那雙馬丁靴也髒了，葉子最不想弄髒的馬丁靴也髒了。

陳遲看著邊上那瓶咖啡色的葯，小老鼠在來之前叮囑過陳遲要讓葉子喝了葯，也不知道這老鸚鵡的葯好不好使，說是恢復精力的葯，應該比紅糖水好使。

陳遲拿起了那瓶葯，才發現藥瓶壓著一張紙條，字跡已經泛黃，這是西城的人口流通通道里邱澤留下的，「如果每個人都是一顆小星球，逝去的親友就是身邊的暗物質。我願能再見你，我知我再見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們的光錐曾彼此重疊，而你永遠改變了我的星軌。縱使再不能相見，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離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網的永恆組成。」

邱澤在送葉子走的時候或許就已經知道了今天的結局，這也許是給葉子準備的吧，死生如此，葉子再沒有見到真正的哥哥，邱澤不願葉子見到自己被晶元里的蟲族基因吞噬的醜陋樣子，特意祝福茉莉早些燒了自己，墳墓就是那個墳墓，海岸邊的教堂外，一個浪漫的地方。

「喝葯吧。」，陳遲漸漸挪了過去。

葉子的手柄壞了，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遊戲結束。

葉子的嘴唇乾燥開裂，這裡明明很濕潤。

葉子張開了嘴巴，僅剩的口水拉扯開，陳遲小心翼翼的將葯倒了進去。

葉子倒在了陳遲的懷裡，大概是沒有了力氣，葉子不知道坐這多久了，「好苦……。」，葉子咳嗽了幾聲。

「抱歉，我忘了你愛吃糖。」，陳遲摸摸口袋，沒有棒棒糖，這鬼地方還真找不到。

葉子還記得在那輛破車上對著犀牛說，你有棒棒糖嗎。

陳遲幫葉子喝了一口，丟掉了瓶子，手臂寒冷，「你知道戀愛的犀牛嗎……？」

葉子沒有說話，咳嗽了幾聲，表情有點難受。

「一隻戀愛的犀牛，為心上人擋了一槍，那一槍正中心臟，但是犀牛活了下來，活在漫無邊際的草原上，心上人已經不知去向。」

「犀牛的視力很差，但是撲向槍口時卻無比精準。」

「後來，它的視力還是很差，發獃時，眼前空無一人，心裡全是心上人的影子……。」

這是紫茜告訴陳遲的，紫茜喜歡研究一些以前的生物。

午夜鐘聲響起，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晚了十分鐘，是茉莉調的吧，茉莉更加沉默了，茉莉從Z城逃出來后，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紅K和邱澤的生日都是12月10號，這是茉莉最後紀念他們的方式了。

丁晨旭被這鐘聲喚醒，床上的西蒙情況一直不太好，從那次海底回來，西蒙就一直這樣，老鸚鵡也看不出來什麼情況，丁晨旭打算帶西蒙回卡洛斯柯達，那裡有黑市最好的醫院。

可是這次西蒙醒著，時不時的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