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約定
下課時殷桃總是默默跟馬志偉一起,對殷桃來說與馬志偉結伴而行總是開心的,而馬志偉也並不拒絕,說實話比起與其他男生在一塊,他覺得跟殷桃還是能聊些話題的。她喜歡看書,也喜歡跟馬志偉聊關於書籍中的一些觀點,兩人因此有話可聊,不過也僅限於此,殷桃相貌和心性沒有勾起馬志偉一絲的興趣。
不過這在月月看來絕對難以忍受,有可能她難以忍受被人忽視的感覺吧,她趁著馬志偉下課出去的空檔,寫了一首意味深長的詞。
詞:
秋日的陽光失去了溫度,
心的溫度也容易失去吧。
轉身的一瞬間,我希望能看見你燦爛的笑臉,你是否也想看見我的笑顏?
默默地向前走……
枯黃的銀杏葉隨樹飄零,伴著蕭瑟的寒風吹皺了小河平靜的水面。
只見黃色的扇形葉子輕輕浮在了水面,在我抬頭的剎那間,你出現在了我眼前。
同樣是寫在書籤上的,不過這次的書籤是黑色的,馬志偉沒看多仔細,兩隻眼睛盯著署名虞子月上,這一次名字邊特意畫上了簡筆畫——三個由大變小成弧形排列的粉紅心型圖案,顯然這是代表愛意的暗示吧。
馬志偉立刻心砰砰跳,合上書,視線立刻挪向了月月的背影,不想月月微笑著轉過臉,馬志偉更是含羞地猛地一下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她。
一下課馬志偉整理好背包,見月月離開,他緊緊跟上她的步伐,出了門,走下樓梯,在轉角的位置一下子便失去了她的蹤影,只見周圍的學生匆匆下課的身影,令馬志偉一陣焦急。
忽然一聲嬌羞的聲音道:「找我?」她一下出現令馬志偉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這引得月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跟著我。」說話間馬志偉緊跟著月月走出了教學樓,走過一排排光禿禿的法國梧桐的行道,地上散落著枯黃的梧桐葉,腳步踩著葉子發出沙沙聲。
兩人走出了校園,月月撅著嘴問道:「把我忘了。」
「怎麼可能。」馬志偉輕聲說道。
「那你怎麼經常跟那個殷桃放學走一塊,卻沒來理我。」
「我跟她也只是走過兩三回。」說實話殷桃跟月月屬於兩種女人,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呢則嬌媚誘人。在馬志偉看來與殷桃相處,心中平靜毫無邪念,兩人聊天總覺得寡淡無味,卻不似與月月般令他心跳加快,與其說是興奮不如說是緊張吧。對月月這樣的女生,馬志偉毫無辦法,只能被她牽著鼻子走,但總有種感覺月月實在過於主動了,缺少了女人少有的矜持,不過那時馬志偉怎麼能想到男生不大可能遇到這樣毫無保留的女生,除非那女生腦袋搭錯筋了,所以他天真地以為真的遇到了愛情。
兩人壓了一會馬路,從路邊飄來了濃郁的麻辣燙的香味,月月摸了摸肚子,俏皮道:「麻辣燙吃嗎?」馬志偉點點頭說道:「吃的。」
月月拿了籃子,將夾子和籃子遞給馬志偉說道:「挑點。」月月挑了雞翅,香菇,金針菇,綠色蔬菜。而馬志偉也挑了自己喜愛的土豆,油麵筋,香腸,日本豆腐。
「好久沒吃麻辣燙了呢。」
「我也是。」
看著月月的笑臉,不知怎麼的馬志偉有種難以形容的開心。
「明天還學習嗎?」月月盯著馬志偉,烏溜溜的眼睛閃爍著光芒。馬志偉點點頭,月月吐出一句話:「無聊哦,要不,你明天陪我吧。」
「陪你?什麼意思?」
「就是陪我啊,真是個呆瓜,不願意嗎?」馬志偉一時腦袋沒轉過來彎,說道:「可是星期六我還有學習計劃呢。」
這時月月像沒有聽馬志偉說話似的,站起來問麻辣燙老闆道:「好了嗎?」
店老闆回道:「雞翅還沒,其他好了,加番薯粉絲嗎?」
「加一捆吧。」
很快麻辣燙就做好了,馬志偉要了波紋面,他先吃了日本豆腐,感覺許久沒有吃麻辣燙了,此刻秋風的寒意也在這一口滑爽的豆腐中消散了。
兩人吃了一陣,月月悄悄對馬志偉說道:「明天我爸媽都不在呢,你會來陪我吧。」她隱瞞了她姐姐會來的事情,對馬志偉再次發出了邀請。
她沒料到的是馬志偉沉默了一陣,這使得月月有些生氣,嗔怪道:「你不願意?」
馬志偉剛吃到長長的麵條,一看她臉上的慍色,差點岔氣,連揮手說道:「哪有,高興還來不及。」
「這還差不多。」說完月月開開心心地將麻辣燙吃完了。
「啊——吃飽了呢。」月月看起來是由衷發出感嘆的,「你呢。」
「嗯,吃飽了。」
「走一會吧。」
「嗯。」
兩人走在車水馬龍的柏油路,耳邊不住響著喇叭響聲,車輪碾壓路面時的摩擦聲,要在平時馬志偉肯定不會如此在意,只是這一刻他有些緊張,不知為啥一見月月,馬志偉心跳便會加快,雙手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只是他隱約地感覺周圍男人的視線似乎都朝著月月而來,自己則成了別人的靶心了。
月月清秀的面龐,不止是清秀,她的眉毛細長如柳葉般纖細小巧,長長的眼睫毛倒映在晶瑩的眼眸中,似水中明月,鏡中花,不可捉摸。圓潤的鼻翼一翕一翕,甚是可愛,她的上嘴唇比下嘴唇稍稍薄一些,紅潤的小嘴鑲嵌在這張白玉無瑕的臉蛋上只覺嫵媚動人,不可方物。那一頭迎風輕拂的栗色秀髮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她的身上已經顯露出了與她的年齡不大相稱的一種女性魅力,如果用青蘋果來形容少女的青澀酸甜,那麼在馬志偉看來月月已經褪去了那蘋果的青色,顯露出紅彤彤的誘人,只憑藉著想象馬志偉便可以感覺出一口咬下蘋果后充滿口腔和味蕾的是那如蜜糖一般的甜。
此時月月哼唱起了歌。
「當我佇立在窗前,你愈走愈遠,我的每一次心跳,你是否聽見,當我徘徊在深夜,你在我心田,你的每一句誓言,回蕩在耳邊——」
美妙的歌聲令馬志偉沉浸如醉,使他也不覺哼唱起來,如果在殷桃身邊就不會聽到這麼動聽的歌聲,當然也沒有曼妙的舞蹈,這種相處的感覺也許就是所謂的浪漫吧,馬志偉不敢肯定,不過對他來說月月唱歌很好聽。
「張雨生的歌。」馬志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月月點點頭,她正旁若無人的蹦蹦跳跳。
「天天想你,你會唱嗎?」
「大海我會一點,這首不大會。」
兩人一直沿著馬路,不知不覺走到了武山公園,翻過武山公園便到了別墅,也就是月月的家。
「喂,能哼兩句嗎?」月月問道。「大海嗎?還是天天想你。」馬志偉獃獃地問道。
「隨便那首,我現在想聽你唱歌呢。」
「那我就獻醜了呢。」
「嘻嘻,不醜,不醜,要一直美美的。」月月神經質地笑笑。馬志偉一邊爬山一邊哼了起來。
「如果大海能夠喚回曾經的愛,就讓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戀,就讓他隨風飄遠——」
月月開心地拍手道:「唱得真好。」馬志偉臉上一紅,忽然一下子唱到「我的愛,請全部帶走」的這個走自因為爬山的緣故出現了破音。
「糗了。」馬志偉說道。
「不用介意,嘻嘻。」
這時兩人已經登上了武山公園最高的地方了,最高處搭建了一個木質亭子,周圍是黑漆漆的針葉松樹,只聽得風聲吹拂著松枝,在月光下婆娑影綽。
「志偉,這裡我可經常來呢,怎樣,是不是感覺空氣清新。」
「嗯,是個好地方,就是現在這個點有點兒陰森森的。」
「一個人靜靜呆在這裡的話,就好像在另一個世界呢,就像這個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孤孤單單的,可是人不就是孤孤單單的嗎?你說是吧。」
馬志偉點點頭表示認同,在眼睛適應了黑夜之後,馬志偉發覺武山公園頂也不是這麼的黑,也許是月光的關係,他甚至感覺有點明亮,一眼望向遠方,只見武山下點點燈光影動,夜色下的繁華,人們依舊喧鬧。
「有點冷了呢,下去吧。」馬志偉提議道。
「再坐一會兒吧,我想看會星星。」
「嗯。」於是馬志偉在月月旁邊坐了下來。月月拉了拉馬志偉的手臂,說道:「坐得好遠,靠近些。」
馬志偉才木手木腳地慢慢挪移過去了。
月月看著馬志偉說道:「我給你的詩,你可讀懂了?」
「一點點。」
月月將頭輕輕靠在了馬志偉的肩頭,說道:「想你了呢。」馬志偉渾身猶如汗毛直立一般呢。當然這一幕不像電視劇那般會剛巧劃過一顆流星,沒有流星,也就沒有了許願這一幕。不過這時月月又輕輕哼起了歌。
「口是心非你深情的承諾,都隨著西風縹緲遠走,痴人夢話我鍾情的倚托,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喜歡張雨生的歌?」
「嗯嗯。」她乖巧地承認。馬志偉默默地望著星空,月月淡淡地說道:「志偉,人是很脆弱的生物呢,如果我離開了,你會傷心嗎?」
馬志偉忽然發覺月月有些傷感,安慰道:「月月,你想太多了呢,我倒很喜歡你那天跳七十二變。」
月月支起身子,瞪大了眼睛說道:「記得是在開學的時候?軍訓的時候?」馬志偉點點頭,月月嘻嘻笑道:「那都猴年馬月了,你居然還記得。」
「嗯,記得呢,那時的月月看起來很活潑精神,似乎也更快樂。」
「嘻嘻。」月月燦然一笑,在路燈隱約的光亮下她的笑容也不是那麼清晰,那個笑容說實在的留在馬志偉的腦海中已經很模糊了,但月月隨著蔡依林七十二變的音樂起舞的身姿卻時常浮現在馬志偉的腦海中,非常的清晰,隨著時間的流逝反而愈加清晰了。
「明天會來嗎?」月月再次拋出橄欖枝。「嗯。」馬志偉只是含蓄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拉鉤鉤。」
「不用了吧,小孩子的遊戲。」
「不呢,來。」在月月的期盼的眼神下,馬志偉無奈伸出小手指。
月月笑臉盈盈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關鍵這句頗為幼稚的話馬志偉也附和著說了出口。
「約定了哦。」
「約定了。」
兩人在武山公園頂逗留了一會兒,在寒風的驅逐下,最後匆匆下了山。大榕樹漆黑的身影守衛在月月家旁,馬志偉駐足停留在了樹下。
「走了。」
「嗯。」兩人依依不捨地揮了揮手——夜風此時呼呼作響,秋日的晚風令人寒毛直豎,馬志偉雙手環抱胸口,望著遠處黑漆漆的路口,只有月亮蒼白的光芒指引著馬志偉一路蹣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