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雨歇翻了一個白眼,不理會他的指責,蹙著眉頭道:「沒想到你終於肯出來了,封基。」這算是不請自來?
「我跟你不熟,請叫老子天書大人!」他更嫌棄了,索性盤著腿凌空浮在書頁上,皺著眉頭表示:「攤上你這麼一個主人,什麼都做不成,心志還這麼不堅定,真是麻煩死了。」
雨歇休息足了,精神倍兒好,白眼翻得更厲害:「當初是誰死乞白賴賴上我的?我可不稀罕當你的主人,你這麼一本破書,除了拖累,壓根什麼事情就辦不成!」
這絕對是紅果果的污衊!
「格老子的!誰說老子是破書?!老子的皮厚實得很,一點都不破好不好!誰說老子什麼都辦不成?誰說的誰說的?!老子可是天書!什麼都知道!這天底下的事情,就沒有是老子不曉得的!你隨便問一個問題,老子就能回答你……」
雨歇望天,十分理智地,一字一頓地開口道:「我問你,金蟬子的一魂一魄在哪裡?」
天書原本熊熊的氣焰迅速消了下去,頭頂只餘一縷青煙:「……老子不知道。」
雨歇繼續理智:「你說,你主人我將來會嫁給誰?」
「……不知道!」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好吧,我再問你,司命會遇到一個能製得住他的雌性么?」
「……不知道。」氣勢愈發弱了。
「那你覺得傅惜年會和那小鳳凰在一起么?」
「……不知道~」氣勢已經徹底沒有了,連聲音都低到不可聞見。
「慕笙笙和她夫君以後會生幾個娃?」
天書在崩潰之中終於火了,怒沖沖吼道:「……老子怎麼可能會知道這種問題!」
雨歇無奈地攤手,「我也想證明你是什麼都知道,是有用的,但是你自己看吧,我問了這麼多的問題,你可是一個都不知道啊。」
天書不服了:「老子又不是司命!老子是天書啊天書!撐死了也就是一本書而已!老子只知道那些已經發生的,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老子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分明是存心刁難老子,看老子笑話的!」
雨歇冷冷反駁:「是誰說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是誰剛剛吹了牛皮,說這天底下的事情,就沒有是他不曉得的?」
天書:「……」
雨歇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放棄打擊他:「既然你並不是什麼都知道的,且我問你的問題你一個都答不上來,十分傷害我的信任,還平白佔了我海納的地方,我說你是拖累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天書氣得直跳腳:「分明是你將老子從陶庫里偷出來的,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雨歇眯起眼睛,涼颼颼地盯著他,那小眼神,分明是在意淫之中將他的書頁一頁一頁撕下來。「你再說一遍,是誰?」
「是……」
雨歇打斷他,揉揉肚子,面上的表情更加陰森了,「睡了一冬天,真的有些餓了呢!」
天書嘟嘴,撇過頭去不理她,嘴裡恨恨道:「你就知道威脅人!天書也是可以有脾氣的!」
關於這一點,她老早就知道了好不好!
雨歇挑眉:「天書的主人也是有脾氣的!」
天書氣悶:「你這個沒節操的軟骨頭,就會欺負老子!有本事欺負別人去!哼!」
她已經沒節操很久了!
對於天書毫無殺傷力的話,雨歇自然是不痛不癢,絲毫不在意,她這張麵皮雖不算最厚,但是也不算薄了,哪裡有可能這般輕易地被揭了。天書對她這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十分不滿,繼續挑釁:「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儘是會欺負善良的老子我,要是換作一個強悍一點的,不知你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軟弱諂媚的德行!」見她依舊面無表情,甚至一臉無趣的模樣,他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老子說了這麼多,你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么?」
雨歇被這暖暖的陽光一曬,久了便起了點倦憊的感覺,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敷衍道:「封基說的是啊!」
天書:「……」
你敢再敷衍一點點么?
雨歇百無聊賴用手指戳戳他,許是太突然的動作,他竟沒有躲開來,被雨歇戳了個正著。兩人皆是一愣,雨歇本意是想讓他安靜下來,好讓自己在補覺之前將那個問題問清楚了,這個情況……卻不在預算之中。天書從獃滯之中反應過來,惡狠狠的甩來一個超級大白眼,「嘣」地一下彈開了幾尺遠,連形象都不顧了,一聲怒吼:「你幹什麼!別對老子動手動腳!」
雨歇又是一愣,手指僵在半空沒有收回來,喲!看不出你還挺有節操!
天書抱著被她戳中的地方怒目相視,兩頰卻詭異地染上一層暈紅。
雨歇張著嘴巴,頗為驚奇,這小樣平日里有事沒事最愛裝逼,如今這麼……奔放,倒還是第一次,她覺得有意思,困意去了不少,伸出了手指,繼續戳他。他人小,又離不開本體,只能被困在方寸之地,根本躲不開,被雨歇弄得團團轉,雨歇雖然控制住了力道,依然將他戳翻在地,各種尖叫怒罵。
她不會承認,這裡頭絕對是包含了報復的成分……魂淡,居然被一本書給凶了!實在是恥辱啊恥辱!
天書自然是抵死不從,護住自己的貞操,拚命反抗,不過終究是被她輕佻的動作給氣得不輕,說話都磕磕巴巴了。「你、你、你、你……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啊!居然對一個男人做這種事情!」
雨歇眼睛亮晶晶的,眼裡藏著幾分不欲掩飾的調侃:「不知道!」答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天書堵了堵,頭上幾乎冒出兩縷青煙。「你、你、你無恥!」
哎呦呦~雨歇眼睛更亮了,「作為一隻妖怪,我不覺得無恥一點有什麼不好的……再說,你算是男人么?小不點一隻,要什麼沒什麼,即便是脫光了也沒什麼看頭,羞什麼羞!平日里也沒見著你的臉皮有這麼薄啊!今日這是怎麼了?總不能你的臉皮薄厚也是有周期的?」
天書雙手護胸,作一副受氣媳婦狀,惡狠狠地磨了兩把牙,一張娃娃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黑,黑了又綠,最終漲成了均勻無比的豬肝色,雨歇以為憑他的毒舌,必定是會抓住一切機會好好反擊反擊,怎麼說也會逞一逞口舌之快,不料等了半天,他竟只是憋屈了一張娃娃臉,恨恨一跺腳,「老子不同你說了!」那意思,竟是想要溜回書中。
惡趣味的雨歇頓時被萌到了,那興奮勁原本就還沒褪去,如今被這麼一勾,更是大盛,哪裡容得他說走就走,隨手便施出了一個定身術,讓他乖了下來,然後專心戳他。
天書一開始還有兩分矜持,到最後憋了個面色通紅,終於前功盡棄,拋棄形象哇哇大叫:「幹什麼幹什麼!住手……你想非禮老子啊!嗷嗷嗷……不要~住手~不要戳那裡……不要這個樣子……嗷……嗯~唔~」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一張娃娃臉都緋紅了,幾乎要滴出血來。
面上神情……那是羞射么?
雨歇:「……」這娃貌似真的有點經不起挑撥啊!
她默默地收回手指,撤了那法術:「你既然出來了,我就問你一個事。」她斟酌了片刻,開口道:「你知道倓虛境地不?」
這臉變得著實太快,天書有些怔忪,本是不想搭理她。她今日所作所為,實在是傷透了他作為一本書的自尊!不料這妖怪主人奸詐得很,居然還留了一招,將他的原體給封住了,他回不去書中,就如蝸牛烏龜沒了殼,那叫一個沒有安全感,生怕她真的把他給吃了。再三斟酌之下,只好向惡勢力屈服,勉強忍住氣,正正衣襟,下巴翹得老高:「你這是在懷疑老子作為一本天書的性能和品格!」可惜運動過後體力尚未恢復,中氣委實不足。
品格是什麼東西?
雨歇壓根不理會他,問道:「既然你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那我問你,倓虛境地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天書嫌棄地瞪了她一眼,玩高深:「這麼高深的問題,就算老子回答你,你也一定不會聽懂的啦!」
雨歇抽抽眉毛:「那就簡單點說!」
這眉宇之間隱隱有威脅的氣息,只待一個缺口噴薄而出。
天書眼觀鼻鼻觀心,心不甘情不願地開了金口:「所謂倓虛境地么……那就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雨歇默了默,挑起一邊眉毛,露出兩邊獠牙,陰測測道:「……我真的有些餓了。」
天書悲憤地瞪她:「老子又沒說錯話!」
雨歇攤手:「是啊,可惜也沒說對話。」
她陰著臉,撤了她下在書上的禁制,冷森森道:「那些無關緊要的廢話,我不希望再聽到。現在,麻煩回去翻一下書,然後告訴我,我在倓虛境地之中……可以看到我想要看到的東西么?」
天書面上一喜。
雨歇陰沉的聲音已經當頭響起:「知不知道一句話,來時容易去時難!我敢放你回去,就有把握逼得你不得不出來,那些多餘的小心思,你還是不要再想了。」
天書淚奔:「……」不帶這麼威脅書的啊!
天書雖說能知道所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也不過是誇大。他知道的都是死的,而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卻是活的。
他若真的能夠知道,雨歇也不用這麼麻煩了。
但這世間能將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完整記錄下來的地方……卻並非沒有的,她甚至曾經還在機緣巧合之下去過那個地方。
只不過,這畢竟只是機緣巧合。而這世間又哪來那麼多機緣巧合的事情?
那地方終歸不是任何人想去就能去的。
好在……天書也不是毫無作用的廢柴。佔了「天書」這麼拉風的稱號,怎麼說也得會點拉風一點的事情,否則,就太對不起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