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下山
林灼離了大竹峰，卻突然不知道要往何處去，今日可是專門到大竹峰躲了躲，這才沒有被抓回去。
當然如果被抓回去，她都能想象到水月那面沉如水的表情，自己這次肯定遲早跑不掉。
想到這裡，她也是搖了搖頭，心下略微有些後悔。
怎麼就一個衝動之下跑出來了呢？
不行，既然註定跑不掉這頓責罰了，那就在被抓回去之前浪個夠，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她便遁光一轉的直往河陽城方向而去了。
正好沒酒了，先去河陽城搞點小酒喝，她還頗為思念那山海苑的『清靈果酒』。
這兩年讓那負責採買的弟子偷偷帶上山的酒可真是一點都不好喝，她也只是沒有別的選擇，這才湊合著喝罷了。
順便去看看河陽城這幾年有沒有變化。
她這樣想著，遁光也快了幾分。
就在她躲躲藏藏的即將離開青雲山地界時，卻是被兩人攔住了去路。
密林中的小路上，林灼苦笑的看著眼前的兩人，略微尷尬的打了個招呼。
「文師姐，陸師妹，那個…好巧啊，嘿嘿…你們那個…能當沒看見我么？」
攔住去路的正是文敏和陸雪琪兩人。
陸雪琪聞言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林灼，文敏卻是看了一眼陸雪琪，口中道：「今日要不是陸師妹說在這裡能等到你，怕是真讓你跑下山去了。」
她又上前兩步拉住林灼苦笑道：「師妹，你這次可是真闖大禍了，趕緊和我回去給師傅認個錯，我和陸師妹也好替你求情，讓你少受點責罰。」
陸雪琪在旁也是微微點了點頭。
林灼聞言翻了個白眼兒，道：「好不容易跑出來，什麼都沒幹呢就回去，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說罷臉上露出一個討好的表情，對著文敏道：「師姐你放心，我就去河陽城逛一圈，買身衣服就回來，剛和一隻死狗打了一架，衣服都扯壞了，你看！」
說罷便是拉過自己的衣擺，示意文敏看。
文敏的關注點明顯不在林灼的衣服上。反而略帶疑惑的道：「死狗？青雲門哪裡來的狗？」
說到此處，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震驚問道：「你不會去了大竹峰吧！」
林灼眨巴了兩下眼睛，乖巧的點了點頭。
…
文敏扶額無語良久，
「師傅！」
就在文敏準備說什麼時，林灼卻突然對著兩人的身後面帶懼色的喊到。
兩人心下微驚，急忙轉身看去，不料身後卻是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沒有。
文敏暗道不好，急忙轉過身來，卻已是遲了一步，只見林灼已腳踩【九焱】蓄勢待發。
不但如此，她還大笑兩聲道：「師姐，你們就先回去吧，我保證，就去河陽城逛一逛便回來！」
話音未落，便已化作一道紫光，向著山外疾馳而去。
文敏頓時哭笑不得，趕忙對著陸雪琪道：「雪琪，你去跟著她，可千萬別讓她再闖禍了，我回去稟報師傅，她老人家估計還在著急呢。」
陸雪琪冷冷的點了點頭，便也御劍直向林灼追去，此地一時又安靜了下來。
文敏愣了一會兒，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也身形一動的回小竹峰去了。
………
河陽城北數十里，一處小溪靜靜的流淌著。
只見天邊兩道遁光一紫一藍，一追一逃，眨眼間便由遠而近，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林灼略微皺眉的看著身後同樣徐徐落下的陸雪琪，不由得一陣頭痛。
她撇了撇嘴，道：「陸師妹，我真的逛一圈便回去，你跟著我做什麼？」
陸雪琪聽聞，冷冷的看了林灼一眼，握著【天琊】的玉手略微緊了緊，口中卻只是說了句「文師姐讓我跟著你」便不在說話了。
林灼聞言更是頭痛，這一路上她試過無數種方式，但即使當時將陸雪琪甩開，後續她還是會慢慢跟上來，委實讓她是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搖了搖頭，甩了甩已經成為一條一條的衣袖，她無奈的道：「行吧，你要跟著那便跟著吧，不過不許干擾我做事哦。」
陸雪琪聽聞點了點頭，林灼見此這才露出一個笑容，便也不再管陸雪琪，自己徑直向著河陽城步行而去了。
陸雪琪見此，也連忙跟了上去。
………
相比六年前，河陽城的大街上人流不見絲毫減少，道路兩旁的小攤販反而更多了。
聽著不時響起的叫賣聲，林灼閉上眼睛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山上這幾年可真的是給她憋壞了。
「糖葫蘆兒～不甜不要錢的糖葫蘆兒～」
林灼瞥了一眼身後因為人多而略微有些拘束的陸雪琪，心下一動，便攔住了買糖葫蘆的老伯，從上挑出了兩串又紅又大的糖葫蘆。
隨手丟了一顆銅板給那老伯，便轉身也遞給了陸雪琪一串。
陸雪琪看著眼前那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正滿臉微笑的看著自己，不由心下略微有些異樣，便抬手接過那串糖葫蘆。
林灼見此，兩隻好看的眼睛都高興的眯了起來，抬手一口咬下一顆糖葫蘆，只覺得入口甜而不膩，更有淡淡山楂的酸甜刺激著味蕾，不由得又開心了幾分。
陸雪琪見此，也輕輕咬了一口，卻是比林灼不知道斯文到哪裡去了。
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不時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而路上的行人也偷偷打量著兩人。
林灼此時雖然衣著破破爛爛，但架不住生的好看。
她一頭黑髮散散的系在身後，小臉柔美中帶著幾分英氣，此時更是滿面笑容，感染力十足。
身後的陸雪琪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面色微冷，這天下怕是再找不出如此好看的人兒來。
如此一黑一白兩位絕世人兒走在路上，沒看見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見到兩人後更是彷彿走不動路了一般。
陸雪琪略微有些緊張，林灼卻是不管這些，買了身乾淨的黑袍換上后，她便帶著陸雪琪三拐兩拐之下到了那山海苑門前。
抬頭看著氣派的大門，林灼臉上的笑容略微收斂了起來。
不知為何，她突然便想起了周行雲來。
搖了搖頭，將一些莫名的思緒趕了出去，她邁步而入。
此時正是傍晚，一層的大廳人滿為患，吵吵鬧鬧的好不熱鬧，林灼見此，抬腿便上了二樓。
二樓倒是人少了一些，她打量了一番，便直向著窗邊的空桌而去。
將【九焱】隨手靠在桌旁，看著陸雪琪也跟了上來並坐了下來，這才抬手向著一位小二喚道：「小二哥，點菜了！」
這小二很是年輕，明顯是個新人，他從兩人進門開始便偷偷注意著，直到此時才連忙小跑了過來。
拽下肩頭的白布擦了擦桌子，便略帶結巴的道：「兩…兩位大人，請問要…要…要點些什麼。」
林灼略帶詫異的看了一眼小二，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的表情，對著那小二笑了笑道：「先來一壺『清靈果酒』，再隨便上幾個小菜，哦，對了，那個『清蒸寐魚』也來一份。」
小二忙用心記下，點了點頭道：「客…客官稍…稍待。」便趕忙去後面傳菜了。
林灼四下張望一周，卻見坐在對面的陸雪琪絕代詫異的看著自己，不由抬手摸了摸臉，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么？」
陸雪琪連忙搖了搖頭，輕聲道：「只是沒想到你對這裡這麼熟悉。」
林灼卻是不以為意的說了句「以前來過。」便沒了下文。
陸雪琪看著眼前一手撐著腦袋，看著窗外明顯是在發獃的林灼，心下略微有些疑惑。
自從進了這山海苑，她便沒了跳脫的姿態，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是為什麼。
等菜上齊后，林灼夾了幾口菜，卻是感覺索然無味，不由得放下筷子。
隨手倒上一杯果酒一飲而盡，她輕輕嘆了口氣，便一杯接一杯的小酌了起來。
對面的陸雪琪也不知為何，只是低頭輕輕吃菜，對於林灼喝酒的行為倒是彷彿沒有看到一般，這倒是讓林灼詫異的看了她兩眼。
就在兩人吃的差不多時，旁邊突然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這結巴，會不會端菜？！」
接著便是一陣碗碟碎裂的清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