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不你住我家吧
傍晚，小雨。
人來人往的超市出口處。
林謹言提著一購物袋的速凍方便食品，快步行至露天廣場，準備撐傘離開。
剛打開摺疊傘，他就聽到身前傳來一聲頗為耳熟的呼喊。
「林謹言~」
聲音輕柔和煦，帶著幾分俏皮。
林謹言循聲望去，看到右前方不遠處有一名嬌俏少女正單手遮著額頭，笑吟吟地朝他揮手示意。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短袖T恤，綁著清爽的高馬尾，再加上色系搭配合理的運動褲和運動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能讓人感受到年輕女孩該有的那份活力與朝氣。
林謹言停下腳步，微笑著點頭道：「下午好。」
「哎，這麼客氣幹嘛。」少女上前兩步，低頭看了看他手裡拎著的購物袋，好奇問道，「大夏天的，買這麼多速凍食品，嗯……你家在這附近？」
「就在前面的小區里，離這兒不到一百米。」
林謹言撐起雨傘，將對方罩在傘下。
眼前的少女名為方棠，是他的初中同學兼高中同桌。
兩人的關係談不上有多親密，但也算是能聊得上話的朋友。
如今距離高考結束還不到一個月。
這點時間的分別，顯然不至於讓兩人的關係變得生疏。
「那不就在臨江大學本部旁邊？」方棠將目光轉向身後的街道。
那條街的盡頭，就是國內頂尖學府之一，臨江大學的所在地。
從兩人眼下站立的位置走到學校，大概只需要十分鐘時間。
「所以我第一志願填的就是臨大。」林謹言笑道。
「那挺巧的，我的第一志願也是臨大。」方棠眉眼含笑，有些欣喜地說道，「我當時想的就是要留在本市，到時候搬起家來也能方便一點。」
「搬家？」
「就是在這附近租個房子住啊，這樣既不用耽擱上學的時間，又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方棠解釋道，「我今天就是來這裡看房的，要是順利的話，應該一周之內就能搬過來。」
「你一個人？」林謹言皺眉道。
他不太理解，對方父母為什麼能放心一個剛剛成年的少女，獨自一人出門看房租房。
「嗯，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人就夠了。」方棠稍稍壓低了聲音，微頓半秒，又輕攏鬢髮，笑著說道，「這地段你比我熟，要不你幫我一起看看？」
「可以。」林謹言毫不遲疑地點頭道，「你先說說你對房子有什麼要求，我線上線下都幫你找找，到時候看房也一起去，盡量降低被坑的風險。」
「唔……要求的話，整體裝修不需要太好，只要乾淨整潔一些，有空調、冰箱這些基礎的家用電器就行。如果可以的話，就希望客廳能寬敞一點，有足夠的自然光是最好的。」
方棠一邊回憶一邊輕述，最後補充道，「價格方面我不是很懂，你覺得三千以內能租到這樣的房子嗎？」
林謹言聽罷，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為什麼要光線夠好、足夠寬敞的客廳？」
「因為要拍視頻啊。」方棠抬手做了個拍攝的動作，「我那些視頻對拍攝環境的要求還是挺高的，不能隨便找個角落應付。」
「拍視頻？」林謹言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剛想開口詢問，卻突然想到，以前對方似乎經常會在課餘時間用手機登錄O站，搜索、翻看一些內容。
當時他還以為對方是在看視頻放鬆心情，也就沒怎麼在意。
此時想來，那其實是在查看自己的視頻數據，或者翻看評論和私信吧？
念及於此，他便順勢問道：「你是O站up主？」
方棠輕抬下巴，有些小得意：「準確地說，應該是O站知名美食up主，專門分享美食製作經驗的那種。」
「美食……」林謹言低頭瞥了眼購物袋裡的速凍食品，狀若隨意地問道，「好吃嗎？」
「當然好吃啊。」方棠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視頻里的那些美食，都是我自己研究了好久才做出來的，沒做成功就一直改進到成功為止，好看加好吃是最基本的要求，不然拿什麼吸引觀眾。」
「哦，那挺好的。」林謹言思慮兩秒，隨後語出驚人道，「要不你住我家吧。」
「哈？」方棠微張著嘴，一臉愕然地看著他。
聽到這話，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住房問題，而是對方是否想藉此暗示什麼。
或許……
這是一種隱晦的表白方式？
「我家還有間主卧空著，傢具和電器都很齊全，直接拎包入住就行；客廳跟廚房也肯定能滿足你的要求，而且我基本用不到這兩個地方，可以隨你折騰。」
林謹言簡單描述了兩句，接著又解釋道，「這片區域的房子，房租普遍偏高。能滿足你要求的房子肯定有，但租金絕對不便宜；租金便宜的，又大概率會是那種合租公寓。」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對方，「跟我合住，總好過跟其他陌生人合住吧？」
『好像還挺有道理……』
方棠在心裡默念著，隨後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個問題：「你家裡人應該不會同意吧？」
林謹言搖搖頭：「房子是我的，我一個人住。」
一個人……
聽到這個回答，方棠心裡反而更加不安了。
『那等我搬進去，豈不是就變成了兩人同居……』
她望著眼前身高腿長、長相帥氣的男生，心裡閃過好幾個複雜的念頭，隨即有些不自然地將目光挪開，看著一旁滴水的傘沿發起了呆。
林謹言見狀，沉吟片刻，提議道：「要不這樣，你先跟我過去看看，要是不滿意的話，我就繼續幫你找其他房子，要是滿意的話，你就認真考慮一下？」
方棠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還是挺合理的，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實在不行……就當是去同學家作客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走吧。」
林謹言將傘柄挪到她的后肩處，輕輕推了一下。
方棠略顯拘謹地抱起雙臂，緊抿著嘴唇不再說話。
一路沉默。
直到走進小區大門，方棠才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面帶疑慮地看著身旁的男生：
「你最後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在故意誘導我？」
「嗯……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
林謹言笑了笑，理所當然道：「因為搬去我家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啊，難道我給自己爭取個機會都不行嗎？」
方棠鼓了鼓臉頰，偏過頭去小聲念道：「總感覺你變社會了……一點都不像個高中生。」
林謹言微笑著輕吐一口氣，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