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殘酷的時代

面對陸修破城后敢於反抗著全家格殺勿論的威脅，在主將賀根死後本就已經完全喪失戰心的這群守城士兵們頓時紛紛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武斷的選擇了投降之舉。

而城中的那些百姓，在見到城牆上的守衛士兵們紛紛投降之後忍不住一個個惶恐不安，不少的人房屋之中，甚至已然傳出不少富如孩童的哭喊喧嘩之聲。

「兄弟們，隨我入城！」

陸修大聲高喝，輕輕的用自己手中馬鞭抽打了一下胯下駿馬的臀部，意氣風發的帶著李銀素以及軍中幾名百人將一起沖入了完全放棄抵抗的吳旗縣城之內。

走在城中，陸修冷漠的注視著街道旁民居內那一個個從窗戶處惶恐看向外面的百姓，看著他們那一張張充滿恐懼不安的臉，心中完全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除了接近死亡的極限刺激以及殺戮的興奮，現在的我果然依舊對於普通的人類情感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陸修一邊腦海中默默的思考著關於自己情緒的問題，一邊縱馬而行，快速的向著城中最為繁華富裕的東城區域進發。

「陸將軍，咱們等會如何對待這座縣城內的百姓和富戶？是直接鎮壓還是讓他們交出一部分錢財就行。」

看見一路前行中陸修沉默不語的模樣，陸修身後一名在剛才作戰中頗為英勇的百人將大著膽子詢問起了陸修關於這座縣城接下來的處理方法。

「嗯？」

「按照咱們軍中的慣例來就行，畢竟咱們紅袍起義軍將來想要得到百姓的支持絕不能後方生亂，之前胡可大人定下的方法就很好。」

「縣城之內所有一切搜尋出來的甲胄武器全部必須收繳，凡是敢於私留甲胄不報者滿門皆斬。」

「除此之外，縣衙之中的糧食武器、金銀布帛都通通收繳，城中富戶跟咱們軍中有所聯繫的不殺，在百姓中聲望很好的不殺，餘下統統抄家所有資產。」

陸修被這名百人將從沉思中驚醒，也不生氣，而是扭頭詳細的向這名百人將說明了接下來對於這座縣城的處理方法。

事關一座城池數萬百姓之生死，稍有不加註意便不知道有多少戶人家將會平白遭難，陸修縱然不算是個心存百姓之人，卻也不想因為一時交代不當而造成一些無謂的慘劇。

雖然感覺不到情緒，但是以陸修前世為人的經驗以及自身的智商情商而言，在處理事情方面將自己簡單的代入思考卻也相當容易。

「是，屬下遵命。」

詢問陸修具體處理方式的這名百人將，在聽到陸修一切遵循慣例的做法后，一時忍不住在心中長吁了一口氣。

作為一名下屬，他最擔心的就是陸修由於新官上任三把火，胡亂的對這一座縣城正常的處理方式作出調整，畢竟一名作為一名武將大概率而言在治理管理方面做出的調整幾乎都是錯誤舉動。

對於自己這名屬下的心理活動，陸修雖不能完全猜透，卻也能夠明白一二，因此在說完這番話后陸修也就不再開口，而是直接帶領李銀素等幾人來到了東城縣衙之內開始了解和接收拿下這座縣城所能夠得到的資源和財富。

「除了郭家，李家兩家對於咱們軍隊入城有所貢獻的家族外，剩餘的富戶之中那些名聲較好的家族不過五家。」

「留下這七家不動，其餘家族孤寡老人及男丁全部抄家斬首，年輕婦人則按姿色分別分配給軍中不同職位的單身弟兄，那些年齡稍小的女孩通通暫時收養，分做奴婢賣給其餘縣城之內的那些富戶。」

進入縣衙后，根據投降的那些縣衙小吏口中信息，再加上派出軍士的外出訊息收集，一個時辰后陸修終於定下了城中富戶的處理方式。

而對於陸修這樣一種處理方式，李銀素雖然有些於心不忍於如此之多的人生死就這樣被決定，卻也終究未曾反駁一言。

身處於一個天下混亂的時代，又是造反的陣營之中，從小也讀過一些書籍的李銀素再傻也明白陸修這樣做的必要性，如果不能靠著鐵血鎮壓下縣城內那些混亂的人心，而寄希望於單純的廣施仁德來感化城中富戶百姓，那簡直就是一場叛亂的開始。

定下處理方式之後，除了留下一百衛兵留守縣衙外，軍中的其餘四名百人將通通帶著自己手下的士兵們開始前往各位富戶家中抄家搜刮財產，這些富戶雖然不比郭、李二家算得上豪強家族，卻也一個個家中族人不少。

如此幾個小時的混亂廝殺下來，無期限內被砍頭斬首之人也足有三四百人之多，而更多的婦女則被各自百人將所統一壓解到縣衙，在陸修的注視下當場分配完成，至於那些被抄家家族所留下的年歲尚小女童則暫時被安置到了七家倖存家族的院子之內，留待之後的販賣。

傍晚時分，端坐在原來縣太爺書房內黃花梨木座椅上終於處理完所有安排事宜的陸修站起身子，起身間卻瞅見立身於自己書桌一旁的李銀素神情困頓，滿臉糾結難言之神色。

「是不是還在為今天那些女眷們的下場而感到悲傷？」

陸修看著自己師妹李銀素抑鬱難言的神色，幾乎動念之間便明白了她情緒之所以抑鬱的原因。

畢竟不同於自己的淡漠情感，自己這位師妹對於倫理道德以及各種人世間的感情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善良，因此即使她已然完全明白這樣的一種處理方法在這個天下動亂初現的年代已經算得上是仁慈可言，卻也依舊忍不住，還是為自己親眼目睹這些慘劇而感到神傷。

「這就是亂世，你遲早要習慣的。」

「今天我之所以沒有讓你避開這樣的一種殘酷場景，就是想讓你習慣，習慣這個已經逐漸開始的亂世。」

「將來的天下只會更亂、更慘，百姓更加凄慘流離，甚至說不定幾年之後咱們一個念頭便是無數黎明百姓之生死變化，這些師兄不能教你，你需要自己習慣。」

「習慣這個人吃人的混亂時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磨礪出自己安身於世的本錢。」

低沉的話語之中，陸修與李銀素背對而立，如同一座幽幽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