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蔥歲月

大晉王朝尚武，或者說，最近二三十年來特別尚武。

雖然就在三十年前天下武者還一直倍受朝廷打壓，但是自從三十年前寧王之亂后，天下局勢就逐漸崩壞到一個朝廷根本無法治理，也無力顧及的狀態。

大晉朝廷的政令除了在王城以及皇權力量最集中的北方三州還能作數以外，天下其餘十六州此時早已經被各方勢力所佔據統治，大晉王朝雖然名義上還是一個統一的政體，其實卻早已名存實亡，已然不過是天下諸多軍閥中勢力最為強大的一方而已。

受此大環境影響，天下這三十年來各州都一直起義不斷，海外西洋各國也紛紛將自己貪婪的目光投向了這片豐腴肥美到極致的東方古老之地。

天下如此紛亂的局勢逼迫得各方勢力不得不開始窮兵黷武，天下自此突兀的便進入了一個文弱武勝的年代。

在這個武人大受歡迎的年代里，為了獲得一個不錯的前程和未來，天下各州之內習文之人數量雖然沒有因此大幅度減少，依舊維持著之前天下讀書人八九成的數量，但是習武人數卻開始年年增多，數量早已是三十年前數倍乃至十倍之多。

哪怕是在陸修所在的這個滿打滿算總人口不超過五六萬人的小小青寧縣城裡，教人武藝的武館也足有七八家之多，除了長春武館外其餘六七家都是這三十年來逐漸添加的，並沒有多少底蘊可言。

當然這裡說的沒有多少底蘊只是相對於長春武館接近百年的歷史來說，至少他們也還是有能力有財力在縣城開門授藝招收門徒的正式武館，在他們之外，更有無數實力不濟或者財力不濟的跑單幫武者前往青寧縣城郊外那些鄉下土財主家裡上門授拳，以此招徒謀生。

總之，在如今這段混亂的歲月里，天下習文認字之人依舊不過二三十抽一，而習武之人的數量卻已然從以前的數百里挑一變成了如今接近習文之人的數目。

據大概統計，清寧縣城及周邊鄉下共有居戶一萬一千七百戶，人口逼近六萬，而習文認字之人兩千不止，習武之人數量也有一千五六百人之多。

正是由於有如此之多的人有心習武，所以城中各大武館即使學費不斐且輕易不授真傳，但是依舊有無數人報名學徒，單單長春武館便有五十餘名門徒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記名雜役弟子。

臘月二十九，眼瞅著一年即將過完，明天便是除夕佳節，青寧縣內到處一派熱鬧洋溢的姿態，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各色小吃琳琅滿目，城中的武館此時也已然幾乎全部放假。

長春武館內，水磨磚石鋪就的練武場內，此時卻依舊呼喝聲不絕於耳。

即便是在天氣如此嚴寒的臘月時節里，長春武館練武場內的眾多學徒們，依舊是裸露著肌肉通紅的上半身，奮力的在這濛濛細雨飄灑的練武場內一朝一式的刻苦練習著自己拳腳。

就在這樣竭盡全力、不留絲毫餘力的練習之中，陸修站在這些弟子的前排，一反平時的懶散，呼嘯生風的於天上飄落的寒雨之中瘋狂出拳踢腿，直擊打得四周迷離的雨珠橫飛直濺，一時間竟難以濺落太多在他的頭顱胸膛之上。

「呼！」

片刻后，陸修帶頭收拳平氣，一身滾燙的熱氣自他上身那通紅的肌肉體表外直接蒸騰而起，消彌於雨霧之內。

「很好，小五你最近進步速度十分迅速，已經到了可以傳你拳法心訣的時候了，過完年到時候你就隨我去隔壁白羅縣走一趟，代替我會會其餘武館那些弟子。」

見到陸修身上那通紅的肌肉以及身上不斷散發的蒸騰熱氣，今日難得帶頭練拳的武館館主李長春，先是用力扭了扭自己脖子，而後便哈哈大笑著拍了拍陸修小臂上那一條條虯結如龍的肌肉，頗為開心的開口道。

「謝師父，對於咱們武館長春拳的拳法心決小五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陸修臉上笑容燦爛，有些憨厚的撓了撓自己腦袋，表現得相當開心和期待，這讓本就從小將他視為子侄女婿一般的李長春更加開心和滿意起來。

「哼！」

看著陸修臉上的燦爛笑容，在他身旁正在練武的李銀素有些不爽的冷哼一聲，而後恨恨的瞪了陸修一眼。

「小師妹，你又怎麼了，是不是嗓子咳嗽不舒服，陸修哥等會給你喂葯。」

陸修滿臉燦爛笑容的看著正在練武場上頂著雨幕不斷練拳揮灑汗水的李銀素，惡趣味的開口挑釁道。

陸修此言一出口，李銀素那小麥色的臉蛋上頓時氣得泛起了一層緋紅，一雙杏仁大眼更是直愣愣的盯著陸修，眼神中全是滿滿的怒意，但是偏偏她手腳上的功夫依舊沒停，看上去說不出的好笑。

「噗！哈哈，笑死我了。」

「小師妹，你知道你現在像個什麼嗎？大馬猴！哈哈哈哈！」

陸修毫無顧忌的嘲笑著正在練武的李銀素，當場便氣得她不行，李銀素盛怒之下直接武都不練了，上來就朝著陸修飛起一腳直踢他腦門。

「這孩子，怎麼一點都不會哄女孩，太直了！」

「哎，這樣子下去他們兩人什麼時候才能成婚啊，造孽哦！」

李長春站在一旁看著陸修坑爹的表現，忍不住連連嘆氣。

「想當年我也是俊秀小生一枚，不少的領家大姑娘都追著喜歡我、給我送東西，結果我當時就和這個傻小子一樣根本不解風情，以至於後來找了現在這個潑辣婆娘。」

「這小子像我，可惜太像我了，送上門的老婆都能飛。」

「不行不行，有空我得在旁幫忙幫襯一下，還得回家和我那渾家說說，讓她做做女兒工作，好好的一對姻緣不能就這樣攪散了。」

李長春撫須看著陸修和自己女兒那不斷追逐著打打鬧鬧的模樣，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以前自己年輕時候的風光歲月，忍不住就想出手幫襯一下自己這個憨憨徒弟。

「實在是太不解風情了！」

想到這，李長春再次忍不住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