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守望幸福
韓旭緩緩閉上雙眼，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結局！
陳雲朗的選擇太過決絕，沒有任何餘地。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心已經死了！
這個結局對於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但對於韓旭來說，卻很不是滋味。
也許韓旭不應該那樣刺激陳雲朗，也許他不說出真相，陳雲朗還能活下去。
只是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的也許。
結局早已註定。
韓旭的應對並沒有什麼不妥，畢竟他救下了蕭東來，而這個結果也是秦山警方想要看到的，殺人兇犯當場伏誅，案子圓滿了結。
想必明天的秦山頭條，一定是喝彩漫天，皆大歡喜。
但是陳雲朗呢，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具屍體，也沒有人會想到他或許只是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韓旭想起宋佳兒問過的話。
他是惡魔嗎？
他不是惡魔，他只是一個孩子！
一個拼了命，也要活下去的孩子！
韓旭睜眼最後看了看陳雲朗，嘆出濁氣，轉身逆著破門而入的特警們向外走去。
那頁A4紙從手中無聲滑落，又被數道擦肩而過的勁風帶出很遠……
只留下一片純粹的凈白。
「怎麼樣？你沒事吧？」一直候在門外的李樂，迎上有些失魂落魄的韓旭，關切地問道。
韓旭擺擺手，精神很是疲憊，「我沒事，結束了，咱們回去吧。」
這裡已經不需要他們了，秦山警方會按照流程處理好後續。
李樂一邊點頭，一邊幫著韓旭將防彈衣解下。
「小夥子，幹得不錯！你叫韓旭吧？」劉濤劉隊長在監控視頻里看到了整個過程，第一時間沒有進入現場，而是找了過來。
韓旭微微點頭，苦笑一聲，「讓劉隊長見笑了，抱歉，沒有保住犯罪嫌疑人。」
「別往心裡去，疑犯罪有應得，即便活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劉隊不大會安慰人，只是說出一個事實。
韓旭微微頜首，勉強重新咧出一個微笑，「謝謝您，劉隊。」
「甭客氣，小夥子不錯，回去代我向你們秦隊問個好，這傢伙運氣真好！」最後一句顯然又是在誇獎韓旭。
李樂接住話茬兒，「放心吧，劉隊，回去一定給您把話帶到。那什麼，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先撤了。」
說實話，李樂並不想呆在這裡。從始至終，他都感覺自己是一個工具人。
劉隊沒有回應，卻是一把握住韓旭略微有些秀氣的手掌，「如果有時間了，一定要來秦山玩，這裡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這句話的份量極重，甚至有滿滿挖牆角的意味。
韓旭只好裝傻充愣起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過來！」
李樂知趣地沒有上手，而是來了一個標準的敬禮，搞得劉隊哭笑不得，挺身回禮。
「真是個機靈鬼！」
成功搶戲之後，李樂才扯著韓旭往回走。
「陳雲朗死了？」
李樂沒有進入現場，也沒資格去看直播，一直都是提心弔膽的。
韓旭點頭，「可惜了。」
這句話並不應該從他嘴裡說出來，李樂像是沒有聽到，復又問道，「這案子算結了吧？」
韓旭攤開手掌，那是一個U盤，想必記錄了現場直播的整個過程。
這是劉隊在握手時，硬塞給韓旭的，人情送的悄無聲息，姜還是老的辣。
「哪來的？」李樂看到不禁問。
韓旭回頭又向劉隊揮揮手，後會無期。
李樂撇撇嘴，明白過來，「這裡面是監控錄像吧，這劉隊真是地道，咱們回去也能結案了。」
韓旭沒有想到這次秦山之行的收穫這麼大，原本是來救場，結果成了結案！
這起冰櫃藏屍案就這麼稀里糊塗地告破了！
「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李樂坐進車裡，沒顧上系安全帶，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韓旭將臉埋在雙手掌間，靜默片刻，「開車，路上說。」
整個案情其實並不複雜，陳雲朗只是巧妙地利用了時間。
要知道時間跨度越大，破案難度也相應越大。
通常來說，一起案件從案發到了結，時間越短，警方能夠掌握的信息越多！反之，則像陳年疑案一樣，錯過最佳破案期，往往就會耗成懸案，永遠地留存在檔案中。
蕭雅死後，陳雲朗藏屍長達三個月以上，這本身就給警方偵破帶來巨大的麻煩。
而在這個過程中，陳雲朗又運用了很多反偵察手段，比如留書血字故布疑陣，模仿秦山誘導方向，甚至不惜利用十幾年的藏屍來切斷線索，其心智之高，可見一斑。
韓旭也認為陳雲朗早就猜到蕭雅自殺的部分真相，矛頭指向性非常明確，那就是蕭東來夫婦。
秦山別墅發生的一切，也可以說是在陳雲朗的計算之中，只是他萬萬沒有料到，他的復仇對象竟然是自己！
不過換個思維來看，蕭雅死時，他也在逃避！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心理反應。
陳雲朗的潛意識也想活下去，所以在蕭雅死後，模仿布置出一個完美現場。
他很清楚遲早會被警方鎖定，只是在試圖延長這個時間罷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被心中的黑暗吞噬，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那個外賣員就是陳雲朗吧？」李樂聽完整個故事，不勝唏噓，又想起下午的視頻。
李樂一直認為像陳雲朗這種極為謹慎的傢伙，是不應該出現絲毫破綻的。
韓旭回道，「應該就是他本人。」
「那他去蕭雅家，目的是什麼？」李樂的這個問題也曾困擾過韓旭一段時間。
不過現在韓旭想通了，「他只是去澆水的。」
「什麼？」李樂不明白。
「蕭雅家裡有一盆綠蘿，陳雲朗冒險回去，只是為了給它澆水！」韓旭緩緩說道。
「至於嗎？就為給花澆水？」李樂實在不理解陳雲朗的行為。
「綠蘿代表著守望幸福，其實陳雲朗心地是善良的，即便經歷過種種不堪回首的事情，仍舊在心底充滿希望！他渴望幸福，也一直在守望著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惜了，造化弄人！」
韓旭的解釋讓李樂陷入沉默。
守望幸福，多麼簡單的事情。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好好珍惜生活吧，」韓旭目光移向窗外的夜空。
有雲破開，月朗星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