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40.幸好還有你
夜裡寒涼，白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傍晚方停。
魏景陽半夜一點來叫門，安九把頭往被子里縮縮，有些不想起。
直到魏景陽第二次來問她：「時間快到了，你還去不去？」
「去。」安九從被窩探出頭，強迫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因為睡前洗過澡，她只把頭髮理一理，穿了身稍厚的衣服，下了樓。
魏景陽穿著一身黑色便服，長身挺拔的站在窗邊等待，他的左手夾了支香煙，煙霧裊裊，熏陶著他的背影，越發沉寂。
安九朝他走過去，從得知外婆回來的消息心下就有點忐忑，這會臨出門，一想到即將要見面，她更覺緊張。
「我弄好了。」她在魏景陽身後說。
魏景陽「恩」一聲，回身走到茶几前把煙滅掉，拿起車鑰匙說：「走吧。」
「哦。」
坐進車裡，魏景陽打著火，將車子開了出去。
安九問他：「外婆她……好相處嗎？」
魏景陽沉默些許，沒有直接回答，只說：「她很關心你。」
安九從他的答案里聽出來，外婆應該不好相處。
不然他也不會發愁到去抽煙。
而她的第六感和記憶也告訴她，外婆那人不好親近，她如今屬於寄人籬下，就該學會看臉色，不能再活的隨心所欲了。
她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街邊的景物飛速倒退，她對著不知名的某處發起愣。
「困就再睡一會，我把暖風打開。」魏景陽突然說。
安九轉過臉，剛好對上他的眼。
魏景陽很快別開，安九說：「不用，我陪你待一會兒。」
魏景陽沒有強求，安九將頭靠著椅背，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天。
「大叔。」
「恩？」
「你喜歡外婆嗎？」
「還可以。」
「她有沒有對你不好？或者挑剔過你？」
魏景陽沉默下來。
安九對他眨眼，長長的睫毛，眼尾泛著淡粉色的朦朧睡意。
「那你是怎麼做的？」
魏景陽道：「爭取下次做的更好。」
安九點點頭，虛心受教了。
……
二人抵達機場才兩點，怕安九肚子餓，魏景陽在餐廳買了一份盒飯，和她一起坐在出口的等候座位上慢慢吃。
剛好吃完，柳先好的航班落了地。
魏景陽和安九走到接機口，等了會，他道一聲：「出來了。」
安九連忙順著視線尋找，在出來的人群里看見一抹眼熟的身影，正是外婆。
幾年不見，她老人家的精氣神依舊很好，就連身材和臉龐都沒怎麼被歲月雕刻，精瘦的，頭髮蓬灰，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皮膚偏白，眼神非常凌厲，有一點趾高氣昂的。
她被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婦人攙扶出來，後面跟著兩個工作人員，幫助她們提行李。
魏景陽向前走了兩步，安九緊跟著他。
待越發近了，魏景陽主動開口問候：「柳姨，您回來了。」
「恩。」柳先好應聲，馬上便把目光落在安九身上。
是在打量。
安九趕緊叫一聲：「外婆。」
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不再像沒見面那般忐忑緊張。
她也怕自己表現的太小家子氣，讓外婆看不起。
果然，柳先好對她比較滿意。
無論是從樣貌還是精氣神，再到她的表現，都讓她欣慰。
她對安九伸出手，神態慈祥了些許：「過來，讓外婆看看你。」
安九乖巧的走過去拉住老人家的手，任由對方觀察打量。
「小九長大了，外婆上次見你，才這麼高……」她用手比著自己腰際，又道：「外婆這次回來的晚，是忙著處理你媽那邊的事，她走之前留下的東西我都把它折現，帶回來給你。你也別怪她，當年是我讓她去國外追求夢想，把你扔在安家，可是沒過幾年她就查出血癌，她身體弱，不經折騰，所以一直沒辦法回來看你，總想著等病治好了……可是折騰了這麼多年，最後也沒治好，她臨走的時候都沒有閉眼，直說對不起你。」
安九原本對李彩兒沒有感情，可是當她聽到這些，源於對母愛的憧憬，還是感覺到了切膚之痛。
和柳先好一起紅了眼圈，難過起來，老太太才放過她。
「好了，不說了，外婆就是怕你怪她，才跟你說這些……小九，外婆的意思你以後會懂的，女人，到什麼時候都要有夢想，都要自立自強，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攔你前進的腳步。」
安九點頭，知道柳先好要強的個性，能理解她的用意。
是希望自己以後不讓她失望。
魏景陽接過行李在旁邊站了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柳先好把想說的說完，扯著安九往回走。
他拉著行李安靜的跟在後面。
到了外面，他把行李交給傭人去取車。
柳先好握著安九的手交代：「小九，以後就跟外婆生活在一起。」
她用可不容置喙的語氣，安九馬上應了。
「好的，外婆。」
柳先好的眼神越發滿意，所以對待安九越發的和善，有了親人該有的樣子。
「我們娘倆相依為命。」
「好。」安九答應。
「恩。」柳先好笑著點頭。
一旁，傭人出聲提醒：「車來了。」
柳先好看見魏景陽開著的捷達，沒有露出安九預料中的嫌棄，稍稍詫異。
再仔細觀察，外婆從傭人開門後上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拍拍旁邊座椅：「小九坐這，小馬，你坐前面。」
「好的老太太。」叫小馬的傭人答應。
安九向她道謝之後坐了進去，等所有人都上車，魏景陽將車子發動，邊說：「柳姨委屈了，條件有限。」
柳先好擺手：「無所謂，你不辭辛苦來接我回家，我還挑剔你，那就是矯情。」
安九方懂，眼睛看著精神奕奕的外婆好感度上升了些許。
心道老人家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難相處，這樣的話，她有自信和外婆搞好關係。
安九臉上掛著笑，問道：「外婆你累不累？累的話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
論討好人的功力，安九不是沒有，而是要看這個人她願不願意討好！
當她把話說完后，她發現外婆的眼神更慈祥了。
老太太摸著她的頭感慨說：「都說女兒是媽媽的棉襖，你媽不在了，幸好，外婆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