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沈謹媛站在原地愣了愣,心想這人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來,遲疑著季琰就從直起身走過來了。
他今天像是換了香水,不凌厲,帶著些溫暖柔和,樹脂的氣息濃郁,又有星星點燈的玫瑰香,他伸過來一隻手,若有若無的松木味道就襲來。
沈謹媛瑟縮了一下,入眼便是他清淡的笑意,季琰抬手輕輕給她捋平衣領,屈指在她鼻尖上一帶。
而沈謹媛則覺得這動作實在犯規的緊,學著他的動作,捧上那深邃的臉,踮起腳尖落在他下巴上一吻,又在他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靈巧跑出門,像是計劃好了似的。
午餐的時候桌上依舊安靜著,小孩子被兩個阿姨抱去了一旁。
沈謹媛很長時間沒跟人在一塊過年了,有些不適應,才走出餐廳,就被兩個小孩子抱住腿,小東西軟乎乎的,她也不好亂動,最後被擁簇著到了院子里。
小孩子是最單純天真的,沈謹媛想自己既然出來了,就乾脆陪他們到底好了。
結果兩個小傢伙滿院子亂竄,鬧騰的她不止一次想逃走,小孩子敏感,奶聲叫著「姐姐姐姐」,還非要塞紅包給她。
沈謹媛無奈又好笑,回頭看到台階上季琰正輕笑著看她。
大年初一的季家老宅總是火爆,訪客一群接一群,沈謹媛坐在鞦韆上,淡淡看那些西裝革履提著禮品的男人,在他們進主樓門后開始默默地數,這次依舊準確,十秒后,連人帶禮品就會一塊被趕出來。
小孩子叫累了,臉蛋兒被冷空氣摧殘的通紅,一下趴到她的腿上,蹭了兩下就不動了,眼睛圓溜溜瞪著,目不轉睛看著她。
半個下午過去,她冷笑著看那大門口走進來的新訪客,看樣子,他的誠意比今天下午所有人都重。
領頭的男人穿著鄭重,說是要去赴什麼商會也不為過,一行人腳步匆匆,手裡那沉甸甸的東西絲毫沒造成影響。
小孩子被她手指的溫度凍的一激靈,腦袋抬起來,眼巴巴望著喊:「姐姐呼呼……」
沈謹媛頓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呼什麼呀包子?」
小男孩的臉更紅了,跺著腳爭辯:「我!不!是!包!子!」
「行,奶饅頭。」沈謹媛說。
吳媽給開了門,那群人進去了一半,鞦韆離主樓大門不算遠,小孩子一向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最末尾的人看向聲源,錯愕了幾秒,笑著招了招手。
沈謹媛表情跟吃了蒼蠅似的,申秦怎麼也來了?哦,他們似乎是發小。
小男孩歪著頭思考,包子他認識也吃過,有素餡的,還有肉餡的,可是奶饅頭是什麼東西?是奶嗎?還是饅頭?
沈謹媛心裡有點排斥這個所謂的哥哥,她從沒怨過他,可現在對於她來說,申秦跟大街上的陌生人也沒兩樣。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隨即果斷地別過臉。
申秦的表情像是刻意練過,被人擺一道仍沒有破綻,面上十分有涵養,抬腳進了門。
沈謹媛不看也能料到他那副樣子,心裡吐槽著,惡狼吃人跟這也差不了多少。
她從鞦韆上起身,伸了個懶腰,發現小男孩沒一點兒動靜,於是低頭去看,發現小傢伙正掰著手指沉思。
「小夥子,想什麼呢?」
奶饅頭握起拳頭,鄭重抬頭說:「姐姐,我想吃奶。」
沈謹媛愣了一會兒,笑噴了。
原本她只是以為小孩在瞎說,沒想到這小東西還真的餓了,而且還要喝奶,她犯了難,最終屈服在小孩子濕潤的眼睛之下。
小女孩早就進去午睡了,她牽著小傢伙往主樓里走時,思考著姓申的到底有什麼魔力,都過了三分鐘還沒出來。
不出意料,推門進來時,她又成了全場的焦點。
沈謹媛從沒想過有一天還會見到自己血緣上的父親,不過有一點她認識的很到位,除了血緣關係,他們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那男人眼神毫無波動,淡淡移開視線,以一種近乎遊說的語氣在說話。
季景聞早在用完午餐后,以工作繁忙為由匆忙離去,沙發上的老爺子一手拄著拐杖,沒什麼興緻耐心。
吳媽跑出來,牽過小孩子問:「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是不是凍壞了?」
小男孩搖頭,不願意承認或解釋任何關於自己眼睛都問題,上樓前撇著嘴對沈謹媛說:「姐姐再見……」
他走後,沈謹媛就迷茫了,老爺子叫了她一聲,指了指旁邊的空位讓她過來坐,那男人臉上總算有了變化。
多年不見,他也只是多了些皺紋跟白髮,其他的,還是沒怎麼變過。
「季老,還希望您高抬貴手……」
老爺子抬手止住:「我哪有那權利,底下人也都是按流程辦事,申總還是多想想退路吧。」
男人臉色一變,剛要開口就被打斷:「我老了,唯一還能提上心力的也就是獨孫的婚事,諸位請回吧。」
他說著話眼神似有似無地落在沈謹媛臉上,意外再明顯不過。
吳叔聽見這話,立馬出來請人出去。
男人臉色不太好,起身的時候又看向沈謹媛,帶著可以稱做是不甘心的東西,走出兩步后又回頭:「媛媛,爸爸是希望你過得好的。」
他是側頭在說話,沈謹媛注意到他鬢角的白髮很多,心裡滋味怪異,開口帶著疏離:「謝謝。」
再陌生不過,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想借這句話來做什麼,可無論怎樣,今天這兩字都為他們的過往畫上了句號。
男人見她這反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離開了。
而申秦則厚著臉皮留下,一口一個爺爺叫的親切熱絡,好似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
傍晚季琰才開車回來,沈謹媛覺得申秦不去當演員很可惜,他的表現,完全就是感動中國最佳哥哥。
老爺子說了一下午話早累了,晚飯也沒用就回房休息去,申秦的面具似乎長在了臉上,樂此不疲規勸沈謹媛,而季琰只喝茶,竟連話也沒說一句。
最後,沈謹媛在耳朵長繭之前出了門,半小時后就坐在了一家最低消費四位數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