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擊
大伙兒見周氏過來，一個個都閉上了嘴，悄么么地退了出去。
周氏的彪悍可是出了名的，誰也不想大清早去觸這個霉頭。
「小五，你這是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了？咋的，還慫恿街坊們對付你二姐呢！你當我是死的啊！」周氏瞪著溜圓的眼珠子跨進門來。
步依瑤撇了撇嘴，心道：我還真不如當你死了呢！
「娘！小五她……她攀誣我！」步映雪委屈地啜泣著，那模樣瞧著倒真像是被步依瑤給欺負慘了。
「小五，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你二姐呢？我好心給你說一門這麼好的親事，你就算是嫌棄人家腿腳不好，也不該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兒啊！」
周氏捏著帕子拭淚，一副含冤莫白的樣子：「現在倒好，你二姐不過是好意提醒，你居然還倒打一耙冤枉你二姐！天殺的呀！都說後娘難當，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當初可是你上趕著來我們步家的，這會兒裝什麼可憐？」步依瑤眉間緊蹙，「若你不想壞了二姐名聲的話，就給我掂量著點兒，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
「您不會忘了我當初跟您說過的話吧？」
步依瑤雙眸微眯，俏臉寒霜，「咱們可是『一家人』，想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話音剛落，周氏的臉色瞬間變了又變，聽到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慌忙轉過身去呵斥：「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哪裡就值當你們在這兒說嘴了！」
眾人見狀，皆鄙夷地嘖聲：「把我們叫來看的是你女兒，現在又趕我們走，分明是你心虛！欺負她們可憐的姐弟倆無依無靠吧！」
「就是就是！剛才二丫頭還使勁兒往小五身上潑髒水呢！」
步映雪急得跺腳：「你們……你們太過分了！分明是步小五她失德在先！現在……」
「夠了！還不嫌丟人啊！」周氏黑著臉喝止。
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旁人說她苛待前頭夫人的子女，原本五丫頭都被迫答應了，這彩禮他們該用的該藏的也盡在她手，偏生又攪出這事兒來！
若是從前，她才不想管這賤丫頭的死活呢！
可是現在局面已然被小五這個賤丫頭給扭轉了，若是再多說下去，只怕映雪的名聲也要被搞臭了！她的女兒怎麼能背負臭名呢？
周氏咬了咬牙，恨恨咽下所有不甘，撿起牆角擺著的笤帚就把那些個探頭探腦的好事者都趕了出去。
還時不時辯上兩句，只把這罪過都往步依瑤身上推，自己和步映雪倒是摘得個一乾二淨、清清白白。
到底清白不清白，各人心中都有數，大伙兒也就心照不宣地轉達幾個眼神，似笑非笑地走了。
末了，周氏又折了回來，瞪著步依瑤和依舊坐在地上的沈宣冷道：「你們幹了什麼醜事，自有老天看著，最好不要給我搞出更大的事兒來，若是我的映雪因為你而帶累了名聲，我定要讓你萬劫不復！」
丟下這話，周氏便甩袖離開。
一旁的沈宣看得瞠目結舌的，他雖見慣了深宅大院里的勾心鬥角，那些個腌臢事兒，到底都是要用遮羞布掩蓋起來的。
可是這步家……還真是半點不帶掩飾啊。
「抱歉，是我連累你了。」沈宣滿臉愧色，他實在是沒想到，不過一場很單純的善心之舉，竟能演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步依瑤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沒事兒！我早習慣了，你的傷要是好點，就儘快離開這裡吧！我怕是也護不了你多久了。」
聞言，沈宣張了張嘴，卻彷彿被什麼梗住了喉嚨，只好垂下頭默然無語。
待日後，他回到家中，重掌家業，再來幫她一把吧！
現如今的他，滿身的傷痛，什麼也做不了，只會拖累她，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翌日，步依瑤照例來給沈宣送飯，卻見柴房門虛掩著，裡頭一點響動都沒有。
還在睡？
步依瑤挑了挑眉，推開門走了進去，卻見原本簡陋的鋪蓋，已經空無一人。
而硬邦邦的舊棉被下，似乎壓著什麼東西。
她上前掀開被子，赫然露出一塊精緻的玉玦，頓時僵住了。
不過步依瑤並沒有糾結太久，因為易家已經派人把剩下的一半彩禮送來了，婚期就定在三日後。
呵……還真是生怕她會反悔逃跑！只怕這其中也少不了周氏在背後推動吧！要不然，就憑易家如此爽快的行為，定是不差錢的主，又豈會擔心真的討不到媳婦兒？
只恨她現在依舊被周氏掣肘，便是有再多的不甘，她也不得不從。
小柏還需要她照顧，只有她的離開，才能不受制於周氏，也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去創造更好的生活來照顧小柏！
思及此，步依瑤便收了心中愁緒，將周氏給她的那一百文揣在袖子的暗袋裡，就去了集鎮。
還差三天就要成親了，再不濟，也該好生捯飭一番才是。
「唉！」
步依瑤忍不住垂頭嘆氣，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
城門樓下站著兩排守衛的衙役，檢驗每個要進城的人。
步依瑤抬頭看了看布滿饅頭狀雲團的天空，從懷中取出路引遞給了衙差，滿臉頹喪地進了城。
「小五？」
聽到熟悉的聲音，步依瑤循聲望去，見步映雪穿著光鮮亮麗的新衣裳站在街口，滿臉的詫異。
她身側還站著好些個少年，個個手裡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似是眾星拱月般攏著她。
步依瑤蹙了蹙眉，心道這妮子不會是又哄了人家給她買東西吧？
步映雪有個令人相當唾棄又羨慕的本事，只要她想，幾乎都能從別人手中哄到禮物，在這點上，步依瑤是相當佩服她厚如城牆的臉皮的。
「你還好意思進城招搖？嘖嘖嘖！臉皮還真是夠厚的！」步映雪鄙夷地翻了個白眼。
瞥到身旁的少年投來異樣的眼神，頓時眼神忽閃，乾笑著又道：「我這個妹妹啊就是心眼太實，前些日子被罰在家閉門思過，居然又偷偷溜出來！唉！你們都先回去吧！這些東西我就收下了，謝謝你們的好意！」
說著，又轉而看向步依瑤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和妹妹結伴回家，就不勞煩各位公子了！」
「步姑娘真是心善！竟把自家丫鬟當妹妹看待！」其中一個少年滿臉的感動，還轉臉瞪了步依瑤一眼。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真是人美心善！」
步映雪紅著臉不勝嬌羞：「哎呀！這是應該的嘛！你們還是先回去吧！都送到城門口了，仔細耽誤了你們的正經事兒。我也得趕緊讓妹妹回家，免得又加重懲罰。」
「還是讓我們送你回家吧！」一個瘦高的少年警惕地瞥了步依瑤一眼，滿臉的鄙夷，「如此不守規矩的丫鬟，怎能將你安全送到家中？」
步映雪慌忙擺手拒絕：「不不不！真的不用了，怎好讓各位如此興師動眾！更何況……男女授受不親，這丫頭雖說不太懂事，可到底是熟識的，同為女兒家，我自然信得過她。」
原本步依瑤還想聽聽這步映雪到底是怎麼忽悠人家的，可惜隔得太遠，聽不大清楚，便走近一些，頓時被他們的對話給氣笑了。
敢情這步映雪在外頭就是這麼污衊她的？
丫鬟？犯了錯事？還……還不守規矩？
哈！步映雪是戲本子看多了吧？這是把自個兒當大戶千金了？
步依瑤冷笑著磨了磨牙，見那些少年竟真的聽信了步映雪的話，對她不假辭色，還準備離開，頓時捏了捏拳頭，走上前去。
「各位公子且慢！」
眾少年面面相覷，皆有些不悅：「果真是不守規矩！你家姑娘還在旁邊呢！輪得到你……」
「各位公子怕是誤會了，我可不是什麼丫鬟，步映雪也不是什麼大戶千金，你們這些東西，還請各自拿回去吧！」
「步依瑤！」步映雪慌忙揪著她的手臂，壓著嗓子制止，「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給我整些有的沒的！快給我回去！」
「怎麼？害怕了？怕我戳破你的謊言？讓你在這些公子面前失了顏面？」步依瑤低聲冷哼，「當初你污衊我偷人毀我清白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今天？」
步映雪氣恨地咬牙切齒：「一會兒回去再說！現在先給我收斂些！大不了……大不了一會兒我分你一些就是了！」
步依瑤頓時詫異的挑眉，這妮子素來摳唆，比之周氏也有過之無不及，今日竟為了堵她的嘴說出這話來，看來她也並非全然厚顏的啊！
見她並未開口應允，步映雪咬了咬唇，在步依瑤腰間狠狠地擰了一把，「你今日要是在這兒給我沒臉，娘一定不會輕饒你的！還有你那個傻哥哥！」
步依瑤雙眸微眯，藏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各位公子還請回吧！我自會送姐姐安全到家！」
「算你識相！」步映雪鬆了一口氣，轉身笑意盈盈地拜別。
「對了！爹說過咱們雖然是貧苦人家，卻不能白白要了人家的東西，姐姐還是把東西還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回了家，仔細爹又要動怒了！」
「你瞎說什麼！」步映雪驚恐地轉身想要捂住步依瑤的嘴，可手上提滿了東西，壓根兒空不出手來。
「無功不受祿，姐姐不該收你們的東西，還請拿回，我們就是再窮，也有窮人的底線。」步依瑤朝那愣在當場的少年行了禮，見周圍有人圍了過來，便一把奪過步映雪懷裡的東西，全一股腦兒都塞回為首的少年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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