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之約

眾人紛紛轉身，尋找說話之人。

只見人群後方，一名身著青色勁裝，頭上戴著斗笠的少年正雙手抱懷靠在石柱上，口中還叼著半截草棍，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你是誰？敢攪擾宗門大典？」

有長老站起來大聲呵斥，其餘之人也都露出疑惑。

「我是誰？」

少年冷笑一聲，摘掉斗笠，緩緩抬起頭，一張稜角分明、冷酷俊逸的臉呈現在眾人眼前。

「才三年未見，你們就不認識我了？」

「你是……」

「寧初？」

人群中有弟子驚叫出聲。

很多入門三年以上的弟子都認識他，更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原以為他已經死在了山下，不想今天突然現身。

「你竟然沒死？」

高台之上，楚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底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驚慌之色，不過很快變成了不屑。

一個修為被毀的人，對現在的他有什麼威脅呢？

「寧初？」

楚堯身旁的雪蓉也是臉色一驚，在看到寧初的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畫面，同時各種情緒湧向心頭。

寧初！

當初青元宗無可爭議的第一人，也曾追求過自己，更是自己心儀的少年。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次事件，此刻站在自己身旁的應該就是他了吧？

只可惜！

三年已過，物是人非。

雪蓉已經將那個少年漸漸遺忘，重新接受了楚堯，也很滿意現在的一切。

可是……

為什麼他又出現了？

一個被毀了丹田的人，能活了下來已萬幸，又來這裡幹什麼呢？難道為了他曾經的那個誓言？

雪蓉臉上漸漸露出了厭惡之色，認為寧初的行為很愚蠢。

這三年裡，宗門為了栽培楚堯不知用了多少天材地寶，早已經讓他的修為突飛猛進，豈是寧初一個沒有修為的人能夠抗衡的？

這完全是自尋死路。

「寧初，沒想到你的命這麼大，今天是來見證我成為大師兄，並且和雪蓉鍾情眷屬的么？」

楚堯冷笑開口，說話的同時當著眾人面牽過雪蓉柔弱無骨的手，目的就是刺激寧初，當眾羞辱他。

畢竟大家都知道，當初他們都曾追求過雪蓉。

而在眾人的注視下，雪蓉任楚堯牽著她的手，並沒有拒絕，以此也表明了她的態度。

「你想多了。」

對面，寧初冷笑了一聲，目光在雪蓉身上掃過，重新看向楚堯，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畢竟，他，已經不是『他』了。

「當初你用卑鄙的手段害我，將我趕下青元宗，我發過誓，三年之後要你加倍奉還。今天，剛好滿三年。」

「加倍奉還？就憑你？」

楚堯哈哈大笑，絲毫未將寧初的話放在心上，臉上滿是譏諷之色：「就憑你一個廢物也敢跟我這麼說話？三年前我能廢掉你，三年後你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不要痴心妄想了。」

「呵呵！」

寧初吐掉口中的草棍，一字一頓的問道：

「那麼，你可敢與我一戰？」

短暫的寂靜之後，無論是弟子還是台上的長老，全都哈哈大笑，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之色。

楚堯如今已是金丹（四階）初期的修為，整個青元宗年輕一輩都沒有對手，他寧初一個修為被廢掉的人有什麼資格？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丹田破損，無法蘊藏靈力，修為滯留在凝氣境（一階），還想挑戰堯兒，隨便一個外門弟子都能碾壓你。」

一股強橫的氣息排眾而出，正是青雲宗的副宗主劉權。

劉權之所以一直袒護楚堯，知根底的人都知道，楚堯很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只是大家心知肚明，沒有挑明而已。

聽了副宗主劉權的話后，眾人這才開始留意寧初的氣息。

畢竟修為高者很容易看出修為低者的境界。

凝氣不過是修士的入門境界而已，這也是唯一一個不需要用丹田蘊養靈力的境界，只要是稍有些根骨的少年，用個三五年都能達到。

而在場的弟子中最差也是築基境（二階），更多的是聚靈境（三階）弟子，更不要說金丹境（四階）的楚堯了，二人足足差了三個大境界。

這就相當於，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去挑戰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即便武器再鋒利，裝備再高級，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真的是凝氣境啊，我還以為此人治好了丹田。」

「怎麼可能，除非他有仙草神丹，否則根本治不好。」

「我還以為是王者歸來呢，沒想到是嘩眾取寵。」

「哎，勇氣可見，腦子太蠢……」

人群中先後傳來弟子們不加掩飾的議論聲

寧初臉色冰冷，自然不會浪費口舌和他們爭辯什麼。

「寧初，現在滾下青元宗，我可以既往不咎，另外……」

楚堯轉頭看了眼身旁的雪蓉，溫笑著道：「看在雪蓉的情分上，我可以給你一筆靈石，保證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怎麼樣？」

「保證我衣食無憂？哈哈，真是好笑。」

寧初獰笑出聲：「那麼換過來可好？我廢掉你的修為，然後給你一筆靈石，也讓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放肆，寧初，不要給臉不要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今天才被冊封為大師兄，就被寧初當著眾弟子的面如此嘲諷，楚堯再也無法保持臉上的虛假笑容，眼中殺意閃爍。

「話已至此，眾師弟們也看到了，是此人擾亂宗門秩序，更是不依不饒一心求死，我現在就成全他。」

話落，楚堯惡狠狠的看著寧初。

「你的挑戰，我接受了。」

一時間場上鴉雀無聲，不過很快眾弟子都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只有少數人在為寧初惋惜。

唯獨宗主李青雲始終陰沉著臉，一句話都沒說。

在他看來，這場對決毫無意義，無論勝負都只會讓其他宗門的人看笑話，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好阻止。

副宗主劉權則冷笑連連，下意識的看向另外一座山峰。

那是青雲宗的『靜心崖』，當初寧初的師傅紫陽真人被他重創后，便一直躲在那裡閉死關，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老東西，三年前我沒殺了你，現在你的愛徒自投羅網，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哼哼！」

「擂台上，我等你。」

寧初並沒有廢話，也不屑於向眾人解釋什麼，轉身向擂台方向走去，畢竟他曾經也是青元宗的天驕，對這裡很熟悉。

「哼，找死！」

楚堯怒罵了一聲，跳下高台，陰沉著跟了上去。

一群看熱鬧的弟子跟在後面，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戲的態度，更有人打賭寧初能接下幾招。

不過，沒有人看好他，都認為他一招都接不下。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開啟生死擂台。」楚堯說著話的同時，突然單手捏決，向著擂台上空祭出一道青光。

下一刻，擂台之上金光璀璨，一枚印著『生死』二字的符籙緩緩懸在擂台上空，散發出陣陣金芒將整個擂台籠罩住。

生死符！

這符籙實則就是一種禁制，一旦激活除非宗主或者副宗主親自出手，否則不死不休。

「嚯！『生死符』都激活了。」

「看來楚堯師兄是動了真怒了，要殺了這寧初啊。」

「金丹境殺凝氣境，楚堯師兄有點大動干戈了。」

「你懂什麼，這叫立威，他今天剛當上大師兄，剛好找個人開刀，誰叫寧初這小子倒霉呢。」

「噓！看著吧……」

擂台之上，楚堯卸下偽裝，面目陰冷的看著寧初，用只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譏諷道：

「寧初師弟，三年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愚蠢，當年我就不止一次提醒過你，不要和我搶女人，更不要和我搶風頭，可你偏偏不聽。今天師兄再給你一句忠告，下輩子……做個聰明人。」

「你好啰嗦啊。」

寧初不為所動，始終冷漠的看著他，冷峻的外表下，一團憤怒的情緒在胸膛熊熊燃燒。

楚堯臉色更加陰冷，他無法忍受寧初的態度。

明明是弱者，一個被他碾壓在腳下的人，竟然始終用著這種語氣和態度和他說話，這絕對是赤果果的挑釁。

「去死吧……」

楚堯陰冷出聲，下一刻體內靈力爆發，恐怖勁風圍繞著他，長發飛舞，衣衫獵獵。

這一刻，青元宗大師兄的風采展露無遺。

即便是站在擂台外的弟子們都能感受到楚堯身上的恐怖氣息，無不倒吸涼氣。

這就是金丹境（四階）的戰力啊。

而對面，修為只有凝氣境（一階）的寧初，立馬被強大的勁氣逼退了數步才堪堪止住。

二者間的差距一目了然。

不遠處的雪蓉美目微閃，臉色越加冷漠，心底對寧初殘存的最後一縷情愫此刻蕩然無存。

無論他當初多麼出色，現實就是現實。

在這個世界里，強者為尊！

失敗了還不能接受，始終活在自己的不甘中，為了不切實際的誓言而嘩眾取寵，甚至做出愚蠢的行為，讓她十分厭惡。

「看你如何接我一擊。」

擂台上，楚堯獰笑出聲，體內靈力匯聚在雙掌之上，對著寧初狠狠推出。

「青元決第三式，青炎裂空！」

因為『生死符』的金芒光罩，使得楚堯的『青炎裂空』如虎添翼，在封閉的空間內威力暴增。

「我淦，楚堯師兄一上來就下死手啊。」

「完了，完了，寧初要粉身碎骨了。」

「……」

青色風暴充斥在整個擂台之上，挾持著恐怖絕倫的術法，如同怒海之上的颶風，誓要將寧初活活撕碎。

「這招么？」

寧初雙眼微眯，眸中精光閃爍。

在那風暴撲向面前的一瞬間，突然大喝一聲，不多的靈力凝聚在右手之上，而後對著腳下地面狠狠按去。

「出來吧，金剛！」

轟……

下一刻，風暴降臨，恐怖的青色風暴籠罩大半個擂台，將寧初的身影瞬間淹沒。

「嘶，好恐怖。」

「師妹看到了么，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可惜了……」

下方眾人驚叫出聲，有些膽子小的女弟子乾脆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那血腥的一幕。

吼……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寧初已然粉身碎骨的時候。

一聲兇悍震耳的咆哮聲猛然響起，著實嚇了所有人一跳，全都驚駭的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