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涼州決戰（六）

聽完司馬懿的解釋后，兄弟二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的話是否真的可以應驗，現在戰場上的局勢，眼看就要形成一邊倒的事態，難道真的還會發生變故？

那個年紀輕輕的漢朝丞相，真的有能力反敗為勝？

對於這一點，兩兄弟並不清楚，但他們清楚的是，此時自己只能聽從司馬懿的安排，畢竟軍權在人家手裡。

戰場上的局勢，可謂是風雲變幻，隨著爾朱榮攜數萬步兵的加入，勝利天平也開始傾向於聯軍這邊。

與此同時，八卦陣的陣心處，符洪眼看就要取得了勝利，雖然軒軍陣型再次變化，兩側聚攏過來的軒軍步兵拚命抵擋，減慢了氐族騎兵進攻的步伐，但這點抵抗，根本無法阻撓他想要勝利的決心。

隨著手中大刀頻繁地舞動，符洪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那座指揮全軍作戰的高台就在眼前，只有將它摧毀，戰爭便自然而然的結束了，自己稱霸天下的夢想也就快要實現了。

想到這裡，符洪一時激動了起來，也不理自己的兩位兒子，拍馬舞刀帶領騎兵向高台處衝去。

可近在咫尺的高台，似乎並沒有等他的意思，就在他即將趕到之時，高台卻向後快速地移動起來。

符洪坐在馬上，看著移動中的高台有些吃驚，不明白為何碩大的高台，移動起來會如此自如，再次仔細觀瞧，不禁笑出聲來。

原來高台底座，四周裝了二十多個輪子，此時十數名士兵，正奮力推著高台，拚命向後移動，想要逃離此地。

「哈哈，難道這樣就妄想逃過本王的大刀了么？真是笑話！」

符洪大笑一聲后，指揮騎兵包圍這座高台，跟著衝殺進來的騎兵們，得到命令立刻沖了上去。

誰料就在此時，不可置信的一幕發生了，木製高台的台柱上，原本封閉的木板突然從裡面被人打開，緊接著上百名一身白袍的士兵從高台上跳下，這些士兵身法奇快，武藝極高，根本不是尋常軍卒可比。

不消片刻，最先上前的氐族騎兵，就被這些身手矯健的白袍步兵，用單刀砍落馬下。

符洪一驚，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白袍兵中，領頭的一名男子甩了甩刀上的血跡，語氣平靜地講道：「白毦兵，陳到。」

「你就是之前擋住阿術的陳到？」符洪問道。

「正是。」陳到朗聲回答。

「哼！你們能擋住阿術，卻未必擋的了我！」符洪爆喝一聲，拍馬舞刀來戰陳到。

二人一個在馬上，一個在地上戰了有十餘合，那些跟在符洪身後的騎兵們也一擁而上，將白毦兵包圍起來。

白毦兵雖然作戰勇猛，但畢竟數量較少，在面對數倍與自己的氐族騎兵時，形式也漸漸落入下風。

符洪越戰越勇，眼看就要取得勝利，可就在戰得興起之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鐵爪，鐵爪上有五趾，四趾四散分開，一趾向上十分尖銳。

鐵爪上的五個趾頭正好扣住了他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拉，符洪只覺得身體向後一傾，整個人被拉下馬來。

同時，受到此等待遇的可不單單是他自己，跟著他一起的近千名騎兵，均被這種鐵爪拉下馬來。

符洪用手拽下鐵爪，起身去看，發現戰圈的外側，上千名黑甲士兵已經包圍此處，他們清一色的攜帶木遁，手中握著繩索，而繩索的頂端正是剛剛將自己拉下馬的鐵爪。

「你們又是什麼人？」符洪暴怒著問道。

一名年輕的男子向前邁了幾步，朗聲一笑說道：「鷹鐮軍，邢英。」

「鷹鐮軍？沒聽說過。」符洪怒斥。

「你會聽說的。」邢英自信地笑了笑，隨後大聲喊道：「弟兄們，到我們發揮功效的時候了，跟我上！」

隨著邢英一聲令下，鷹鐮軍的士兵們收起鷹鐮，抽出短刀向敵人衝去。

有了這支生力軍的加入，符洪頓時感到力不從心，自己手下的氐族騎兵雖然作戰勇猛，可是在失去了戰馬步下作戰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是對方的敵手。

有些氐族士兵，想要重新上馬，可剛剛騎上馬背，就又被一隻鷹鐮拉下，看著越戰越少士兵，符洪不禁心生膽寒。

「難道自己今天就要命喪此地？」

可上天似乎並不急於要他的性命，就在他腹背受敵之時，符雄、符健分別沖開了包圍，率領大隊騎兵殺到了此處。

邢英與陳到見對方援兵趕到，不敢戀戰，率眾退回后陣，繼續保護諸葛亮去了。

再次騎上戰馬的符洪真的是氣急敗壞，沒想到唾手可得的功勞，就被這兩支奇怪的部隊給攪了。

看了看四周混戰的場面，又望向已經退到最後方的高台，符洪對兩個兒子說道：「前方的那個軍壘，是漢軍最後的防線，只要衝破它，諸葛亮就再無回天之力，率領騎兵跟我上！」

「遵命！」

符雄、符健齊聲答應，引著戰騎追隨父親向敵陣衝去。

且說諸葛亮所在的高台，已經退到了八卦陣的最後一座陣壘，坤陣。

見氐族騎兵已經衝到陣前，想要撕開防線，高台上的諸葛亮不慌不忙，只見他手中的羽扇猛地向前一揮。

位於八卦陣末尾處，上百名嚴陣以待的鼓手們得到信號，一同猛擊身前的大鼓，百台大鼓一起被重鎚，澎湃的聲音騰空而起，幾乎掩蓋了戰場之上的喊殺聲。

隨著震耳欲聾的鼓聲響徹大地，還在苦苦支撐的軒軍士兵，立刻放棄了原本連成一片的八卦大陣，從防禦轉變成進攻，數萬步兵不顧一切地向前衝殺。

無論是身在復地的符洪，還是軍陣最外圍的阿術、赫連勃勃等，五族聯軍均被一反常態的軒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原本處於進攻中的五族軍隊，一時間竟只能被迫防守。

一直在本陣觀戰的靳准見此情行先是一驚，連忙說道：「大王，軒軍這是瘋了么！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要反攻？」

劉淵則大喜過望，說道：「我看諸葛亮已然是江郎才盡了。這個時候選擇反衝鋒，不是正體現出我們的優勢么？」

靳准說：「大王，現在軒軍雜亂文章，毫無陣型可言，別看現在起到了些作用，可步兵畢竟是步兵，又怎是我聯軍騎兵的對手，相信不消片刻他們就會展露敗勢。」

劉淵看向靳准，給了一個讚揚的眼神，隨後問道：「依你之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依臣看來，現在是時候給對方致命一擊了。」

靳准沉吟一聲，隨後抱拳拱手，鄭重其事地請命道：「大王，軒軍再無防禦可言，臣願令一支兵馬助陣，一舉擒下劉軒、諸葛亮。」

劉淵笑道：「呵呵～丞相的想法與孤不謀而合，不過這最後一擊還是由本王親自帶隊為好。」

靳准說：「既然大王有興緻，臣定當追隨，現在本陣還留有一萬騎兵，就讓他們來送諸葛亮、劉軒上路吧！」

劉淵放聲大笑：「好！來人，抬刀，備馬！」

隨後，劉淵與靳准一同走下高台，正走著，靳准看向本陣右側的鮮卑軍陣，問劉淵道：「大王，是否要告知司馬懿一聲？」

聞言，劉淵側目向右邊看去，見鮮卑軍陣依舊巍然不動，不禁冷笑一聲，說：「他們願意看戲就讓他們看好了。」

二人來到地面后，令扎力巴點齊兵馬，隨後跨上戰馬，拿起各自的兵器，吩咐一聲「擂鼓」，隨著一陣急促的戰鼓之聲，劉淵一馬當先，率領最後一支騎兵沖向軒軍。

而鮮卑軍陣這邊，三人還在向戰場上觀望，見到軒軍突然發起反衝鋒，均不由得一驚，慕容俊先開口道：「這個諸葛亮到底會不會用兵啊？這個時候怎能發起進攻呢，這不是在送死么？」

慕容垂則說：「是啊，我軍多勝敵軍，又多是騎兵，這個時候選擇放棄防守，不就是給劉淵可趁之機了么？」

正說著，忽然聽見聯軍本陣有擂鼓之聲，緊接著上萬騎兵從陣中殺出，從隊伍中的軍旗可以看出，領隊之人就是劉淵本人。

見此情行，慕容俊不禁握緊拳頭，憤然說道：「劉淵才不會放棄這個大好時機呢，看來這場戰爭的勝負是真的定了。」

說完，還不忘幽怨地看向司馬懿，想要請戰，可一想到剛剛司馬懿那陰冷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無奈，只得繼續望向戰場。

司馬懿怎能不知道慕容俊此時此刻的想法，不過他沒有閑情去理會，而是一直關注著戰場上的變化。

他深知對於這次軒軍瘋狂的進攻，帶來的結果必然是失敗的。

他不明白諸葛亮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進攻。

那個當初打敗自己的男人，怎能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他真的就只有這點本事了？

司馬懿不信。

他一直堅信諸葛亮的才能遠不止於此，可是他卻想不到面臨如此困境，對方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力挽狂瀾。

想著想著，一種異樣的情緒從心底慢慢升起，這是一種惺惺相惜的傷感。

輕輕晃了晃腦袋，讓這種情緒消失，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不應該為敵人去傷心。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內心的最深處，還是不禁吼道：「諸葛亮，孔明！你究竟在幹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發起反攻根本就是在送死么？你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棄了么？你難道要以這種方式結束你的一生么？」

「求你，別死。要死，也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上，因為這世上，只有我有資格打敗你。」

此刻，戰場上的局勢，正如之前靳准所預料的一樣，軒軍的反衝鋒，雖然剛開始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是畢竟是步兵對戰騎兵。

時間一久，劣勢就開始體現出來，那些拚命進攻的步兵，其戰力根本就不是騎兵的對手。

同時，聯軍的數萬戰騎，他們的作戰目標也不止是面前的這些步兵，而是戰場最後方的那座高台。

在雙方一往無前地進攻下，漢、胡兩軍的位置也發生了改變，從雙方軍旗所處的位置可以發現，軒軍與聯軍各自被戰場分化成了一條條筆直的線，現在真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雙方大軍就好像一塊巨大的，千層夾心餅乾一樣，你一條我一條，無數條直線交織在一起廝殺，場面真是壯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