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准你,以身犯險?
唐以眠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她捏著棍子居高臨下的望著唐清茹。
而她腦海里,滿滿的都是三年前那噩夢般的場景。
她用自己的骨髓,換來了外婆的手術費,可這一切,都讓唐清茹毀了!
她親眼看著唐清茹毫不猶豫的拔掉了外婆的呼吸機,她捂著傷口,拚命跑,也還是晚了。
她跑到病房的那一刻,外婆呼吸停止……
唐以眠的眼眸越來越紅,壓抑在心底三年的戾氣漸漸蔓延出來,她真恨不得殺了唐清茹!
她高高的舉起棍子。
唐清茹眼眸瞪大,害怕的在地上往後爬。
太可怕了,唐以眠跟個瘋子一樣!
而唐以眠身後,一個大漢慢慢爬了起來,他抹掉頭上的血跡,陰狠的望著唐以眠的背影……
倉庫外天色漆黑。
雁家,路橋皺著眉看著手機,「三爺,還是沒有聯繫到唐以眠。」
「司機說她去同學聚會,但是我問過了,唐以眠班上今天根本沒有同學聚會……」
「調出學校周圍所有的監控,一個小時,我必須要知道她在哪。」雁崤臉色從未有過這樣的陰沉不悅。
路橋立馬就去行動了。
一小時后
倉庫里陰暗幽沉,透過微弱的月光,才能慢慢看清,而倉庫裡面,一個少女背著月光站著,她手中的棍子,正往地上滴著血。
地上赫然躺著一個昏迷過去的大漢。
而少女對面,一個女人半跪在地上,打著寒顫恐懼的看著女孩。
女孩臉上沾著血,一隻胳膊折了,無力的垂著,身上也受了不少傷,但仍然讓人畏懼不已。
「唐以眠,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是殺了我,你也跑不了!」
唐清茹咬著牙,她臉上已經高高腫起,被打的不成人樣了。
而拿著棍子的唐以眠,神色淡淡的,仿若早已經平靜了下來,可她脖子上仍舊青筋鼓動,心裡的火越燒越烈,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的頭,好疼!
「自首,我要你自首。」
三年前的事,她想調查,太難了,想治唐清茹的罪,更是難上加難。
可惜,唐清茹就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自首?我就是死,也不會去自首的!」
「而且,唐以眠,你覺得死去的外婆會希望自己的外孫女去坐牢嗎?」
「你把我送進去,難道地下的外婆,就不會怪你嗎?」
唐以眠一怔,外婆會怪她嗎?
記憶中,外婆雖然只撫養了她,但仍很惦記跟著唐父唐母身邊的唐清茹的。
每到過年前,外婆都會帶著她去唐家,用省吃儉用買菜存了一年的錢,給唐清茹買禮物,雖然連唐家的門都進不了,但是禮物交給唐家保姆的時候,外婆都是開心的。
無疑,外婆也深深愛著唐清茹。
唐清茹趁勢說道,「你不知道吧,外婆還給你留了遺書,就在我母親手裡,你不想看看外婆給你寫了什麼嗎?」
外婆還給她留了信?唐以眠眼眸動了動。
唐清茹小心的動了動身體,趁著唐以眠恍惚,慢慢朝外移動著身體。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唐以眠絕對是瘋了,等她跑出去,她不會放過唐以眠的!
而唐以眠果真對她的動作沒有半點反應,她陷入了回憶。
唐清茹溜到外面的時候,狠狠鬆了一口氣,她跑了幾步,又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倉庫。
想害唐以眠結果卻害的自己這樣!越想她越不甘心,越心頭恨恨的。
忽然,她想起自己兜里有煙,唐清茹一摸,果然,打火機也在。
倉庫里有油桶,她眼睛一轉,嘴角忽然揚起一抹惡意十足的笑容。
一分鐘后,被點燃的稻草把一個個被丟進了倉庫里,眼見著火勢起來,唐清茹才拔腿就跑。
而倉庫里,濃煙漸起……
「開快點,起火了!」路橋臉色忽然凝重的盯著遠處一座房子,催司機開快點。
身後一輛黑車卻突然加速,飛快的掠過了路橋帶路的車。
路橋不經意間看到,開著車超過去的是三爺。
三爺竟然換掉了司機,親自開車。
而倉庫里,唐以眠從回憶中掙脫,這才發現唐清茹跑了,而她身處在火中……
她搖搖晃晃的丟掉了棍子,捂著鼻子往外走。
火勢卻越來越大,她被熏的睜不開眼睛。
她受傷了,想衝出去,有點艱難。
可唐以眠是不會等死的,她抿抿唇,咬牙準備衝出去。
下一秒,火光中衝過來一個人。
她不知道倉庫外,路橋不敢置信的喊著:「三爺!」
她只知道她視線里的男人越來越近,她漸漸可以看到他的五官,眉眼。
他眼裡有怒氣。
唐以眠愣住了,喃喃道:「三爺……」
隨即,她便不支的暈了過去。
她實在是撐不住了!
可昏迷中,她能感覺到自己落入到了一個有力的懷抱中。
雁家主卧,屬於雁崤的房間,除了唐以眠外,任何人也不敢擅自進入的房間內。
聞人羽半夜被急急召喚過來,看著床上唐以眠的模樣,神色越來越認真。
「右手被打斷了,頭上也受了重擊,吸入濃煙過多,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他疑惑的看著雁崤,問道,「她不是在你身邊學了三年,怎麼會傷成這樣?」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雁崤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唐以眠是雁崤親自教學的,身手早已經不一般了。
雁崤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皺緊了眉,他衝進去救唐以眠的時候,她臉上表情,很不對。
半晌,他才出聲,「等她醒來,替她檢查一下她的心理。」
「你懷疑她有心理上的問題?」聞人羽有些驚訝,畢竟唐以眠性格看起來挺開朗的呀。
但也不排除開朗的人也是會有心裡疾病的,聞人羽點了點頭,又看向三爺的胳膊,「用不用給你抹點燙傷膏?」
「不用,」雁崤冷酷的拒絕。
聞人羽這才走了。
而路橋緊跟著走進來,向雁崤彙報到今晚所發生的事情。
「倉庫里三個昏迷的大漢被燒成了重傷,正在醫院搶救,這三個人都有案底。」
「另外,郊區監控上拍到了一輛車,車是臨時用車,駕駛者是一個女人。」
「不過,學校附近路上的監控里,唐以眠……好像是故意被掠走的。」
路橋小心的看了一眼雁崤的臉色,雁崤面無表情,他默默的退了出去。
深夜中,唐以眠噩夢不斷,如同三年前初到三爺身邊的那一夜,極其不安的嘴裡喊著救命,不要,等字眼。
她發燒了,神志不清,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那裡,伸出手在空中努力想要抓到什麼。
忽然,她抓到了一雙手,帶著繭子的大手,很冰涼,但她卻停止了呼救,緊緊抱著那隻手,往下拉,貼在了臉上。
女孩滿臉無助,小小一隻縮在被窩裡。
雁崤垂眸看著,黑眸暗沉如深井,不知道在想什麼。
凌晨,天還未亮的時候,唐以眠終於退了燒,漸漸醒來,首先湧入鼻尖的,就是熟悉至極的氣味,屬於雁崤的味道。
她怔了很久,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被三爺給救了回來。
三爺……
她下意識的找人,這才發覺臉龐貼著一雙手,她抬頭,昏暗中慢慢看清自己身前,竟然站著一個人。
唐以眠試探的小小出聲,「三爺?」
男人沒迴音。
唐以眠卻不安的動了動,掙扎著起身,她大著膽子摸了摸三爺的衣服,一片冰涼,明顯一夜未睡,一直在守著她嗎?
唐以眠更加覺得心虛了,拽了拽男人的袖子,聲音很弱,「三爺,我,我錯了……」
「你,你上來先睡一會兒吧?」
她像討好主人的小動物一樣,一覺醒來,唐以眠平時的性子倒是也跟著回來了。
雁崤望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她眼睛里滿是不安。
現在開始知道害怕了?
雁崤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捏的人很疼,唐以眠卻不敢喊疼,努力忍著。
「誰准你,以身犯險的?」
三爺聲音很冷,唐以眠從中聽到了很深的怒意。
三爺真的生氣了。
唐以眠不敢狡辯,也不敢去瞞著三爺糊弄他,可她跟唐清茹的仇恨,是她心中的結,是不可能解開的,也無法坦誠的告訴三爺,所以她倔強的抿著唇不說話。
雁崤怎麼看不出來她不想說?一副消極抵抗的模樣。
他捏著她下巴的力道又緊了三分,唐以眠疼的臉都變色了,還是倔強如初。
也就一個唐以眠,敢這麼對他。
雁崤手一松,唐以眠無力的跌回床上。
他冷冷看著女孩,聲音也冷漠如冰,「唐以眠,你是在試探我對你縱容的底線嗎?」
不,不是的!唐以眠搖頭,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眼睜睜看著雁崤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