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好生喜歡的

許家父母是鐵了心要把女兒嫁給傑森，他們越來越覺得傑森是最合適女兒的人。

許晗越是反對，他們越是威逼利誘，說答應這門婚事，才送她出洋留學，否則她就自己看著辦。

這一句看著辦意味著什麼，她懂。她要是能自己掙夠錢再去國外讀書，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可是她不能跟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她決定去找凌風。

她跑到軍校門口，大門用長長的鐵欄杆攔著，保衛亭有人出來了。瞧她一身矜貴大小姐的打扮，梳著時下最流行的髮髻，耳朵上，手上戴著的飾品皆是名貴的物件，那保衛員也是有眼力見的，來者身份高貴，便要端正態度接待。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有何貴幹？」

她說：「我找凌風。」一叫出凌風的名字，她的心裡突然湧上一陣心酸，眼淚立刻盈滿了眼眶。

「找凌公子啊，你貴姓？」

「你跟他說，我是許妹妹。」

「好，稍等片刻。」

她不能哭，要忍著。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一個只有泛泛之交的凌風身上，可能別人會覺得荒唐，但是她不試試看，眼下這一劫難她可如何熬過去？

父母都是老頑固派的思想，幾千年的封建時代剛結束，很多人的腦子都轉不過彎。舊思想、舊習俗、舊風氣在外來的思想衝擊下，人們改變了很多，但它們仍然頑固地存在大家的生活中。她曾經覺得這些慢慢改變會沒事的，但命運跟她開玩笑，她最敬愛的父母竟然這樣逼她，還拿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套。

她渴望外面的世界，聽說歐洲那邊啟蒙思想盛行，那裡的人思想先進，有最好的文化交流。她只不過想去開開眼界，學習最先進的思想，回來再當一個教書先生，給下一代傳播美好的東西，也算是為國做貢獻。她一介女流之輩，還沒有勇氣像一個男子那樣上戰場殺敵，她能做的無非是當個教書先生或者醫生。

然而，醫學她不感興趣，她只想做一名教書立人的先生。

「小晗妹妹，你找我？」一身藍色軍裝的凌風風采絕佳，聲音也比別的男子好聽百倍。

她每次聽到他的聲音都要陶醉三分。

可是今天例外，她找他有要緊的事。

「凌風哥哥，我……我……」要開口卻這麼難，來之前想好的話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來。

凌風摘下軍帽，一隻手端著它，他軍姿英俊，隨便站著都很帥氣。

「怎麼了？」凌風心思聰慧過人，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肯定是有難言之隱。

他們兩家有交情，生意上也有交集。他父親有時在家中設宴，會邀請許家一併過來吃飯，他和她接觸不多，但還算熟識。許家也是偶爾邀請他們一家到府上吃吃飯，聽聽戲。

「這裡不方便說。」她聳聳肩膀。

他便帶她轉到附近街上的一家茶樓，定了一個包間好方便說話。

「小晗妹妹，你遇到什麼困難了？但說無妨，凌風哥哥幫你。」凌風盯著她微微垂下的眉眼，好生心疼。

這個妹妹他是喜歡的，只不過他從來沒有說過，在她面前，他也總以熟人家的哥哥自居。

他性子冷淡，待人一向不親厚，唯獨待她這麼好，她真的好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眼裡本來噙著淚，等一抬頭看他，那淚珠兒倏地落下來，可她沒有哭，只是掉了兩滴眼淚而已。

「凌風哥哥，你喜歡我嗎？」她曾經藏在心底最深的話，這個時候終於鼓起勇氣說了。

他聞言猛地一怔，這樣的話居然是她先問的他。

她是新時代的學生，性子本也活潑開朗，思想開化，主動問這種話，貌似也無不可。

「有人欺負你了？」他微笑著抬手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他是一個軍人，國家時局動蕩，隨時就要上戰場，隨時就會死在敵人的刀槍下。國難當前，他不敢有兒女私情，怕會分心，也怕連累對方擔驚受怕。

「你就說喜不喜歡我？」她迫切地想得到他的答案。

「那，你喜歡我嗎？」他反問道，眼裡閃著亮光。

她毫不猶豫地說：「喜歡！」

他又是猛地一怔。她原來跟他一樣，心思藏得極深，他認識她有五年了吧，也沒看出來她喜歡他。

「真心喜歡？」他想別是受了刺激找他說的賭氣話。

「我每次見了你就心生歡愉，以前我不懂這是為什麼。後來我長大了一些，才明白那可不就是……喜歡嘛。」她的臉不禁紅了，放在桌上的小手不安地交織在一起，手心裡全是汗。

「小晗，可我是一個軍人，以後天南地北地去打仗。」他的聲音沉了下來，跳動得厲害的心也沉了一些。

她咬著唇，急道：「軍官也可以娶妻生子啊！你們軍校的領導也是軍人，他們都有老婆孩子。」

他瞧著她不知是氣還是急而紅彤彤的臉蛋，嬌艷欲滴的花兒一般的臉蛋。其實他每次見了她也心生歡愉，只是他比她更善於偽裝，叫人看不出他的歡愉。

她那樣說，是想嫁給他嗎？他不由得一聲輕笑，天知道她有這樣的心思，他有多高興，卻又多不舍。

「你笑什麼？」她想起來他還沒回答她的那個問題，「你到底喜歡我嗎？」

他斂起笑意，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她：「我喜歡你的。」

好生喜歡的。好生喜歡！

「那我以後嫁給你，我不要嫁給傑森！」她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說。

她漂亮的桃花眸里似乎布滿了星星，要不怎麼能這麼亮，落在他的眼裡這麼亮呢？

成親？於他而言遙遙無期。他不能給她承諾，未來不可期。

「小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好嗎？」他小心翼翼地說，端著她的臉色看，只見她眼裡的星星頓時全部熄滅了。

「爹娘要我嫁給傑森。如果我不同意這門婚事，我以後的事他們不再管了，也不會送我去留學，說是任我自生自滅。」不去留洋讀書也可以，只是她心中總有隱痛，自己不能選擇喜歡的人成親，那她寧可一輩子不嫁。

「凌風哥哥，我不去留洋了，我去學醫，以後在部隊里給士兵治傷！」她下定了決心。

「那樣的生活會很苦，你還是不要學醫了。」他希望她永遠過著輕鬆快樂的日子。

「你可以上戰場，我，我也能！」她的臉再次漲紅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摸她的臉，熱乎乎的小臉蛋像剛煮出剝皮的雞蛋，軟滑可彈。

「我多想守在你身邊，護著你疼著你。」他心頭一陣難過，「小晗，我們明天要去打仗了，明天清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