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欲情故縱
迎著臨近黃昏的一抹夕陽,馬車朝著王府馳騁,今天發生的一切與前世大致一樣,可又生了許多枝節,蘇念卿犯了疑惑,若一切都與前世一樣,那她的死,哥哥的死是否避免不掉?
「不,絕不能讓這一切重演。」
死真的太難受了,前世那般痛苦,她不想再體會一次。她也不想報仇,只想離開,和哥哥一世安好便好。
「王妃,到了!」
蘇念卿躍下馬車,大步朝王府走去,今日她想找墨蕭談談。
書房房門緊閉著,蘇念卿走近,在門口徘徊,前世她便直接質問了墨蕭,墨蕭漫不經心地一句「一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
她就因墨蕭這一句懂事,往後越加懂事,事事為他著想,以至身死。
可是,一切只因他不愛她而已,他若對她有半分情誼,也不至於總拿他忙來推脫。
蘇念卿一步一步朝著書房走近,最後一抹夕陽也緩緩落下,蘇念卿正要敲門,卻聽到裡面似是有人在對話。
蘇念卿轉身,既是有客人在,她也不便打擾,轉身同玉竹朝後院去了。
書房裡兩人相對而坐,棋盤上黑白兩路棋子正拚命廝殺,兩人卻目光溫和,一邊下著棋,一邊聊著天,好不愜意。
楚沉抬眸,「你突然大婚,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日,怎的如此倉促?」
據他所知,那位還在南霖國,他怎會這麼快動心?
墨蕭半晌才懶散地開口,「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的好。」
他們相交數載,他不想讓他知道他娶親是為了權勢,更不想讓他知道他的野心。
楚沉伸了個懶腰,「本公子乏了,你走吧!」
楚沉本想說,今日他不陪新婦回門有些過了,終是忍了,除了那位,誰人他能放在心上?
一向書房都是楚沉的,他說他喜歡這裡的墨香味道。
「我……」
墨蕭話未說完,楚沉便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去陪你那王妃吧!」
楚沉與墨蕭交好,墨蕭一向不同人深交,只楚沉除外。
蘇念卿一回來便開始收拾房間,把大紅的喜字全撤了,被褥和帷幔通通也換了顏色,墨蕭進來時,看到地上一片狼藉,還有挽著衣袖扎著裙擺做事的蘇念卿。
墨蕭咂舌,自認識以來,她一向溫柔得體,尤其在他面前,今日怎的這般模樣?他來了半天也沒人應一聲,蘇念卿主僕二人大汗淋漓,此時正背對著他。
墨蕭臉色陰沉,輕咳一聲。
玉竹立即回頭,嚇得張大嘴巴,急忙小聲提醒,「小姐,王爺來了。」
蘇念卿此時站在高凳上,根本沒聽清楚玉竹在說什麼,「玉竹你說什麼?王爺怎麼了?」
玉竹壓低聲音,不敢看墨蕭快陰出水的臉,「王爺在。」
這回蘇念卿聽明白了,「王爺在哪裡和我無干,我們遲早是要走的。」
她以為玉竹要說王爺在書房睡了,前世新婚第二日玉竹就是哭著來告訴她王爺在書房睡了。
「王妃要去哪裡?」
墨蕭一臉陰沉,語氣極其不好。
蘇念卿聽到墨蕭的聲音心下一驚,下意識地轉身,一腳踩空,眼看便從高凳上摔下來,本來她輕功極好的,只是裙擺扎著,施展不開,眼看著就直直地摔了下來。
「啊!」
下瞬,蘇念卿已在地上趴著了。
墨蕭沒有伸手去扶,甚至在原地沒有挪動分毫。
蘇念卿淡然從地上起來,整理好衣衫,抬眸看向墨蕭,「讓王爺見笑了。」
墨蕭一臉黑線,陰陽怪氣地道:「王妃竟喜歡做這些粗使丫頭的活,想來是在將軍府常做這些事了?」
這話,赤裸裸的諷刺。
蘇念卿抿唇一笑,立即反唇相譏,「粗使丫頭也是王爺求來聖旨,十里紅妝迎娶的不是嗎?」
墨蕭臉色剛轉好,立即不悅起來,眉間添了幾分憤怒,「蘇念卿,你……」可是她說對了呀,聖旨是他自己求來的。
剛才蘇念卿額頭碰到了一旁的櫃角,雖未出血,現在卻是一大個青青紫紫的包,剛才真的疼得她眼冒金星呢!可是她不想在墨蕭面前示弱。
此時蘇念卿覺得頭昏眼花,伸手扶著額頭,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王爺前來所為何事?可是答應了我今晨說的事?」她說和離,亦或給她一封休書都行。
墨蕭聽聞這話立即變了臉色,一臉譏諷,「呵,蘇念卿,我說呢,還使著欲擒故縱的手段呢!」挑眉看向蘇念卿,一字一句,「難怪剛才使出那苦肉計,是不是以為本王會去扶你?」
蘇念卿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王爺信口胡謅的本事真不小。」這人一定是有臆想症,總想著別人如何如何離不開他。
墨蕭挑眉,「是與不是,王妃當心裡清楚,偌大的京都每一次都能與你巧遇,這是本王的意思嗎?」
這便是前世的蘇念卿,墨蕭每到一處她都十分在意,於是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巧遇。以至於墨蕭無比厭煩她。
「呵,王爺怎樣想就怎樣吧!」蘇念卿起身朝床上走去,頭確實很暈,「我要睡了,王爺請回。」
玉竹握緊雙拳,小心翼翼地對蘇念卿使眼色,今日王爺的樣子分明是不想走的。
「好,王妃好生休息!」墨蕭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完便起身一甩長袍而去,今日他分明是沒有去處了。
一邊走還一邊想著:這女人果然是腦子不好使的。心裡已暗罵蘇念卿無數遍。
「小姐,你為何不向王爺示好呢?你那麼愛他……」
玉竹話未說完,蘇念卿深嘆一聲,「墨蕭是我愛不起的人。」像是對玉竹說,又像是告誡自己。
一夜無話,墨蕭就在客房將就了一晚,一早便出門了。
蘇念卿到是睡得安穩,日上三竿才起。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面對一大盒各種金銀翡翠的頭飾,玉竹犯了難。
蘇念卿看著鏡中的玉竹,輕輕啟唇,「不要梳髮髻了,簡單些好。」
「小姐……」
玉竹欲言又止,如今她家小姐是王妃,怎能不梳髮髻呢?
蘇念卿抿唇一笑,她不想與墨蕭有任何的關係,更不想頂著譽王妃的頭銜。
前世她就是那般恨不得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是譽王妃,殊不知全京都的人都知譽王不喜她。
從不施粉黛的蘇念卿看著鏡中的自己,拿起了胭脂水粉,想要遮住額頭上那青青紫紫的傷。
昨日收到了好友的邀請,參加其府上舉行的詩會,前世她便婉言拒絕了,一心只想陪著墨蕭。
半晌蘇念卿才緩緩走出來,薄唇以口脂輕點,臉上略施粉黛,面若桃花,比往日的她多了幾分靈動與明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