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開槍，殺了我
「你要殺我？」
凌槿煦身穿黑色風衣，雙手插兜，臉上洋溢著無懼的微笑，甚至還有一絲歡喜在其中。
滂沱大雨在天地間肆虐橫行，狂風呼嘯，好似一頭兇猛的野獸，怒吼著，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勢如千軍萬馬，驚濤駭浪，無情的撕扯著一切。
雜亂的腳步聲「啪踏啪踏」的奔走在地面積水之上，風雨之中，刀光劍影，子彈橫飛，硝煙的氣息瀰漫。忽然，遠處響起「砰——」的一聲爆炸，震天動地。煙火直衝雲霄，強烈的光線，照映出百米之外，那面對面對峙的二人。
凌槿煦的一頭飄逸碎發在劇烈的狂風吹襲下亂舞，飛揚的劉海兒之下，那雙漆黑的眼眸釋放出耀眼的光澤，在黑夜驟雨之中，眼底閃爍著駭人的寒光，彷彿一隻嗜血惡魔在渴望著鮮血的灌養。
凌槿煦閉了閉眼，露出欣喜的微笑，他目光炯炯望著距離他十米站立的男人，緩緩張開雙臂，道：「開槍吧！」
男人一怔，雙手握搶舉著，正對準凌槿煦，只是，他的雙臂在顫抖，就連著他整個身體都情不自禁的哆嗦起來。
「你可是你們局裡鼎鼎大名的神槍手，這像什麼話？」凌槿煦笑著道：「小雨，開槍。你不敢嗎？」
凌雨笙緊咬牙關，努力想讓自己顫抖的雙手穩定下來，可是……雙手反而抖得更厲害了。想起以往的時光，想起共同經歷的一切……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凌槿煦眼睛里流光內斂，無波無瀾，「還猶豫什麼？你想抓我回警局，倒不如一槍打死我。」
「為什麼？」凌雨笙咬牙切齒，強忍心中情緒的爆發，「為什麼是你？當初那個潛伏在局裡的姦細，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真相往往讓人難以置信。」凌槿煦似笑非笑，道：「小雨，別再自欺欺人了。只要你扣下扳機，一切都會結束。」
「你……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
「別廢話了，一直以來雷厲風行，當機立決的凌雨笙去哪兒了？」凌槿煦眸光一冷，卻是唇角微揚，上前了一步，道：「你該不會是不忍心下手吧？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你還心慈手軟呢？小雨你知道嗎？溫柔，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我溫柔，因為我不想變成一個冷酷殘忍的人！」凌雨笙艱難喊道。都是眼前這個人改變了自己，如果沒有他，自己就還是那個與世隔絕的悶葫蘆，永遠的塵封在自己的世界里。是這個人給了自己希望，給了自己一縷陽光！
凌槿煦大笑起來，「對，我就是一個冷酷殘忍的人。那你還不趕快為民除害啊？殺了我，你就對得起你的職責了。還猶豫什麼？開槍吧！哥！」
這一聲「哥」，叫的凌雨笙渾身一激靈。
他心亂如麻……他怎麼可能朝凌槿煦開槍呢？就算他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也絕對絕對不可能傷害凌槿煦，可是……
凌槿煦遠遠望著，果斷又上前了一步。眼神深邃，目光中卻透出一抹悲涼的笑意，「為了我，你要拋下你那所謂的正義了？不殺我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死。你可是人們心中的英雄，你這個人民警察現在要拋下他們不管了？」
凌槿煦一步步接近，他清楚的看見，凌雨笙的雙手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來吧，開槍，殺了我。履行你的職責和義務，沒什麼難以抉擇的。殺了我一切都會結束，你的煩惱也會結束。對準我的心臟，扣動扳機，立刻，馬上。」凌槿煦站在距離凌雨笙三米處停住，眼含凌厲，目露凶光，厲聲喝道：「開槍！」
凌雨笙渾身一震，手中的槍好冰，灑在身上的漂泊大雨好冷，他全身都僵硬了，他體內流動的鮮血凝固了。他怔怔的望著面前這個跟他朝夕相處，他深深愛著的人。
「還愣著做什麼？開槍！」凌槿煦厲聲喊道。
「小，小煦……」
「捨不得？忘了你的誓言了？」
「我……爸媽呢？你把爸媽怎麼樣了？」
「他們擋我的路，礙手礙腳的，你說我會把他們怎麼樣？」
「小煦……你……不可能，那可是你的親爸媽啊！」
「親爸媽怎麼了？擋我者死！」
「小熙……」
「開槍殺了我，快點！瞄準我心臟，開槍！」
凌雨笙緊緊一閉雙眼，顫抖的雙手握著手槍，手指勾在扳機之上。「小煦！」
「砰——」一聲槍響撕破天空……
殷紅的鮮血像泉涌一樣噴洒而出，血灑在地面上，順著地面的紋路蔓延開來，地面……紅了一片。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你吸過毒么！」
「放棄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你戒過毒么！」
-八年前-
三月春季，吹拂過柳葉的風，變的格外溫柔，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正處下班時間，「書芳齋」里的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白領，學生，家庭主婦，成功人士，遊走在書店內外。
「最後一本，真幸運。」凌槿煦伸手拿到貨架上最後一本《走進刑法大堂》，這本書在網上沒得賣，其他書店也斷貨了。凌槿煦為自己的好運感到高興，卻不料，就見在凌槿煦目之所及的地方，正有一隻伸出的手僵在那裡，孤零零的什麼也沒拿到。
凌槿煦有些啼笑皆非，這就好比大媽在菜市場搶打折大蔥，晚到一秒都沒有！
「不好意思了。」凌槿煦臉上帶著一抹笑意，順著那隻手往上看，站在他身旁的是個看起來跟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應該不到二十。
他面無表情，目光有些獃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搶到最後一本書而懷疑人生。他穿著潔白的上衣和褲子，沒有半點污漬和皺痕，倒顯得他很乾凈很整潔。
他又看了幾眼銷售一空的貨物架，又看了眼凌槿煦，似乎還在懷疑人生中，深受刺激。收回落空的手后，直接轉身走了。
凌槿煦的眼底劃過一抹好似玩味的笑意，手機突然響了，一看來電，凌槿煦急忙接聽道：「媽？」
「回來的時候捎瓶醬油。別在外面閑逛，早點回家，你哥應該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