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這一次用不著F666的提醒，她深嗅了那食物香氣一口之後，就極其乾脆利索地把面向街對面的那整幅牆的感知都給屏蔽了。

為了避免F666分神以至於耽擱了對典籍的掃描，從而拖慢了她重塑身體的時間，程蓁決定給自己也找點需要專註的事情做做。

譬如看一下書。

800多萬本古籍，總有一本是能牢牢抓住她心神的吧？

F666在掃描，程蓁沒有拿找書的事去打擾它，而且她本來也有些沉迷於自己精神體狀態時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感，於是自己在藏書室林立的書架之間來來去去躥了個不亦樂乎。

也許是她的精神力過於強大了些，明明沒有肢體去與固態的物質產生交互接觸，但是在「翻找」書籍的過程中還是帶起了細密的小股氣流擾動，導致當她移動的速度與幅度比較大時，一不小心就把書給帶弄掉到地上。

程蓁盯著那書看了半晌，最後決定還是當這一次的小失誤不存在好了。接下來她會移動得慢一些的，會注意避免再次出現相同的失誤，但已經掉到地上的這兩本，就當是沒放穩然後被風一吹就掉了下來的好了。

因為她總不能用精神力包裹著書把它們送回原位去，要真這樣做的話一不小心被人看到了，那可遠比現在這樣書自己往地下掉要驚悚得多。

程蓁忙於翻看著自己感興趣的書籍，而F666則是無差別地照單全收，主要也是認為以程蓁現在這種精神體狀態沒有被本地生物發現的風險，因此他們都沒有分出餘力去監控周圍。

也就沒有發現在圖書館保衛室的實時監控屏幕前，一個胖墩墩的保安聽到了程蓁把書弄掉落到地上的那下聲響，而後皺緊眉頭盯著屏幕看了起來。

然後那保安就從畫面上看到了——

程蓁找了好幾排書架，終於找到一本她感興趣的《本草百味》，然後一時激動又把書給弄掉到了地上，於是她索性就「趴」在地上翻看起來。

而落到保安的眼中就是一本書自己從書架上蹦了出來，飄到了地上，然後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打開了書，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這個「珍本典藏室」里收錄的圖書都是一些首版書和孤本，不對公眾開放的。若是需要借閱都是讀者提出申請，然後由工作人員調取相關的書籍出來，放到一個小門之隔的內部閱覽室現場查閱，不能外借的。

保安轉頭看看旁邊一個屏幕閱覽室的監控畫面：這會裡面沒有人。

而工作人員則是守在了閱覽室之外的珍典室門口登記處，對著電腦在工作，因此那藏書室里根本就沒有人！

恆溫恆溫的環境中門窗緊閉，壓根就沒有風，那書是怎麼掉到地上，又怎麼人性化地一頁頁被翻閱的？

除非是有書成精了！

覺得自己似乎窺破了了不得大秘密的保安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板底一下子躥遍了全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面對房間內一起值班的另一個身材高瘦的保安不解地看過來的目光，他顫抖著手指指著監控畫面讓對方自己看——

畫面中那本書還在一頁頁不緊不慢地被翻動著，胖保安臉上的團團肉都巍顫顫的，怕驚動那什麼而刻意壓著的聲音像被人掐住了一樣凄厲低啞：「鬼……鬼啊！」

高瘦保安順著胖保安的手指看過去，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他這個人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迷|信的，可是眼前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啊？！！

大白天的，兩個人在保安室里瑟瑟發抖，堅決認為自己見鬼了的胖保安提議：「不如我們上報吧？趕快上報！以往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說明這『東西』的道行尚淺，力量沒有那麼厲害，讓領導趁早請大師回來收了『它』……」

「千萬別！」力持鎮定的高瘦保安馬上阻止他，「別忘了咱領導可是常將『子不語怪力亂神』掛在嘴邊的！你這麼冒冒失失地報告上去，還要請什麼『大師』，只怕領導不僅不會聽信於你，反而可能會因為你亂搞封建迷|信而將你開除掉！」

胖保安臉垮下來：「那怎麼辦？」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高瘦保安在心裡默背了一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完后他再往有問題的那個監控畫面看去，便見那本來翻動著的書頁已經停了下來，那本書的背封朝上靜靜地躺在地上，彷彿先前所看到的它被翻動的畫面只是幻覺而已。

「也許人家只是路過呢。」他喃喃自語。

程蓁閱讀的速度雖然趕不上F666掃描的速度，但是比起正常人也快很多了，她很快把那本《本草百味》給看完，還挺高興——這本書主要是介紹了一些可用於食療的植物，雖然這什麼藥用價值對於她來說形同虛設，但是好吃就行了啊。

她已經把最感興趣的幾個食譜給記下來了，等到有了新身體能吃東西之後她一定要親手做來嘗嘗，看是不是真有書里說得那麼美味！

嗯，看外邊的天色似乎已經到傍晚了，這會很多人已經吃起晚飯了吧……食館里應該也開始晚市營業了，她記得這個房間的窗子對面除了賣煎包和蛋糕的店鋪之外，旁邊還有一家「福喜酒家」，說起來那才是賣正經餐食的場所。

想到正經餐食，程蓁不由回想起了「深空壹號」母艦上那依足了他們太壹基地最歡迎的第一食堂而建的一號餐廳，回想起了那油亮噴香的紅燒丹焱香豕，那嫩得入口即化的白切妙齡孑蒼野山鵝，那一隻最小也有一個巴掌長的太壹本地海蝦……

一想到這些魂牽夢縈的美味她就忍不住往玻璃窗牆飄去，她記得根據地球史上的記載，母空間里的祖星地球因為環境持續惡化，人類在當地的生存空間越縮越小，早在2115年時她的祖先一脈已經全面撤離了地球。

到2121年的話……這個時間點裡祖先在新家園裡正忙於建設和探索，對於地球的關注不多，因而沒有太多的相關記載。

這個時空里的地球倒看著還好，F666在網路里雖然有收集到一些評論家對於不注意保護環境的警告和批評，但是從更多的信息看來，這裡的環境總體還是適宜安居樂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