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色如墨。

黑夜中，三個人謹慎前行。

林無塵率先打破沉默，試探著問道：「秦兄弟，你和這些山賊，是怎麼認識的？」

「我在野外被狼群圍攻，是他們出手幫我解圍。後來見你們雙方爭鬥，我便出手相助。」

秦天低著頭，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山賊，早知如此，我當初絕不會出手。」

「原來如此。」

林無塵終於鬆了口氣，道：「這一切，都是誤會。之前我還將秦兄弟當做山賊同夥，多有得罪，還請秦兄弟見諒。」

「哥你莫要信他，縱然不是山賊，也是個淫賊。」

洛紅怡顯然還對秦天捉弄她的事情耿耿於懷。

林無塵苦笑一聲，道：「紅怡郡主嬌生慣養，難免性格驕橫了些，秦兄你可千萬別和他計較。」

「當然不會。」

秦天抬頭笑了笑，卻更顯得心情沉重，道：「若非是我，你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應該是我給你們道歉才對。」

「不知者無罪，秦兄莫要太掛懷了。」

林無塵善於交際，看出秦天心事重重，連忙轉移話題道：「這荒山野外，頗為兇險，秦兄怎會一人獨行？」

「我是前往皇城求學。」

「求學？」

林無塵愣了下，隨後驚訝道：「莫非是聖輝學院？」

「不錯。」

似是沒想到林無塵這麼大反應，秦天隨口問道：「怎麼了？」

「實不相瞞，我和紅怡郡主，也都是聖輝學院的學生。如此一來，咱們就是同學，日後要相互扶持，團結一心。」

林無塵和秦天勾肩搭背，顯得更加親切。

看到林無塵非但沒給自己出氣，反而和秦天聊得火熱，洛紅怡心裡不是滋味，便沉著一張臉，道：「我餓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方休息。」

「我的大小姐，這荒山野嶺，我們去哪休息？」

林無塵滿臉疲倦，他一邊要和秦天打好關係，一邊要安撫這個刁蠻的郡主，著實有些心累，道：「再說了，山賊隨時都可能追來，咱們千萬不能耽誤。」

「我不管！」

洛紅怡脾氣上來了，蠻橫道：「反正我餓了，你們必須給我找吃的。否則我就算被山賊抓回去，也不想餓死在這裡。」

「你你你。」

林無塵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秦天抬頭看了一眼，道：「前方有個人家，不如我們先去歇一下。」

「也好。」

林無塵實在沒辦法，只能開口答應。

三個人翻過一座山頭，來到了一座農戶家。

這座農戶住著一家三口，民風淳樸，熱情好客。見到秦天等人風塵僕僕，立即備上一桌伙食。

雖不豐盛，但極為可口。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躲在農夫背後，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著秦天三人。

秦天和林無塵擔心山賊追上來，匆匆吃了幾口，便催促洛紅怡準備上路。

就在這時，農夫忽然上前，道：「幾位兄弟，如今天色已黑，外面時常有蠻獸出沒，十分危險。何不在這裡住一夜，等到明日天亮再出行？」

「多謝兄台好意。」

秦天也不敢隱瞞，道：「但你有所不知，我們被仇人追殺，不敢在此久留。」

「這有何難？」

那農夫得意一笑，道：「我將你們藏在地窖里，那裡極為隱秘。就算你們的仇人尋上門來，怕也是找不到你們。」

「可是……」

秦天明顯遲疑了下，道：「我是怕牽連到你們。」

「哈哈哈，這你就多慮了。」

農夫豪放大笑，道：「我和他們無冤無仇，又怎麼會牽連到我們呢？」

秦天連番推辭，但耐不住農夫熱情。

再加上林無塵和洛紅怡滿臉倦色，特別是林無塵，還未來得及壓下體內毒性，整個人更顯得憔悴，於是只能開口應下。

……

地窖中。

秦天盤膝而坐，魔靈的聲音便再次響起，道：「你現在下定決心，去殺那些山賊了嗎？」

「還沒有。」

秦天聲音低沉，內心動搖道：「我和那些無冤無仇，也不知該用什麼理由，去對他們動手。」

「他們都要殺你了，你還找什麼理由？」

魔靈狂笑一聲，彷彿聽到最可笑的笑話，道：「你可知道，當初越寒珠，為何會出手幫你？」

「為何？」

秦天搖搖頭，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問。

「是勇氣！」

「面對危險時，勇者，無畏。弱者，逃避！」

魔靈擲地有聲，喝道：「當初面對秦川，你明知不敵，卻仍然下定決心，揮出那一刀，便是勇氣。但是現在，面對幾個山賊，你怕了逃了，不敢面對，便是徹頭徹尾的懦夫。」

「我不怕，也沒有逃。」

彷彿被說到痛處，秦天瞪圓眼睛，額頭青筋直冒，道：「我更不是懦夫！」

「那你為何不去殺了那些山賊？」

魔靈聲音宛如利劍，字字誅心，道：「我輩武者，敢叫那天地變色。縱然實力低微，卻傲骨錚錚，絕不能被人踩在頭頂。如今只是一群山賊，你便如此懦弱，還談何三年後的星耀大比？」

星耀大比！

秦天內心震了一下，迷茫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豁然轉身，便看到一個大漢滿臉獰笑，持劍向他殺來。

「林海！」

秦天全身氣勢狂涌，一刀宛如電芒，瞬間殺至對方面前。

「住手！」

魔靈一聲爆喝，直達靈魂深處，令秦天止住刀勢。

只見眼前的林海，忽然化為洛紅怡。她嬌軀微微顫抖著，望著近在咫尺的刀鋒，如花似玉的面龐充斥著驚恐，眼淚不爭氣的流淌下來。

「又是魔劫！」

秦天被嚇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魔劫竟然如此詭異。

若非魔靈及時阻止，他險些釀成大錯。

「怎麼回事？」

林無塵察覺異狀，連忙趕了過來。

「林哥，他欺負我！」

洛紅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充滿無盡委屈，道：「你讓我來給他道歉，但他二話不說，便拿刀想要殺我。林哥，你要替我做主。」

「秦天兄弟，你沒事吧？」

林無塵敏銳的察覺到秦天狀態有些異常。

秦天抬起頭，正想要解釋，身體卻突然僵住。

只見在林無塵周圍，十幾個黑衣人手持利刃，冷冰冰的望著他。除此之外，還有三個人影，也在面無表情的向他望來。

赫然是今日找到他們的農夫一家。

「不好！」

秦天臉色微變，瘋狂衝出地窖。

當他看到外面情景，頓感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只見整個農家，早已被夷為平地，四處燃起熊熊大火。在火光的照映下，農夫一家三口，倒在血泊中。

臨死前，農夫將妻子和孩子護在懷中。

他的表情堅毅而決然，縱然是死，也沒有透露秦天等人的下落。

「這群畜生！」

看著農夫三人的屍體，秦天一雙眼睛變得猩紅。體內的血液，猶如火山爆發，瘋狂的翻湧，翻湧，再翻湧。

他將雙拳捏地死死的，全身骨骼劈啪作響。

直至此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曾經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只因為自己的軟弱，不忍去殺了那些山賊，卻害得農夫一家三口被山賊殺死。

這與他直接殺人，又有何區別？

「這群該死的山賊。」

洛紅怡從後方趕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雙眼微紅，咬牙切齒的道：「日後若是能夠回到皇城，我一定要讓父王出兵，徹底滅了這群山賊。」

「哈哈哈，你們怕是回不到皇城了。」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一陣狂笑聲。

張龍領著七八名山賊從四周圍了上來，冷笑道：「秦天，我早就知道你心懷不軌，只是大哥不信。如今被我抓個正著，看你還怎麼解釋。」

「秦兄，你和洛紅怡先走，這裡由我擋著。」

林無塵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轉身便想要衝上去。

秦天伸手攔下林無塵，身上湧起一股無形的刀氣。

這股刀氣，冰冷鋒銳，在整個空間呼嘯著，幾乎化為實質，讓每個人都感到皮膚刺痛。

「刀勢！」

林無塵滿眼驚駭，他年僅十八歲，便凝練劍勢，被稱作是天才。沒想到這個年僅十六的少年，竟然也凝練出刀勢，比他的天資還要恐怖。

張龍更是眼神凝重，半天不見，秦天身上的刀勢，竟比以往更加強烈。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秦天面無表情，聲音中卻充斥著刺骨的寒意。

「不錯。」

張龍震驚於秦天的氣勢，卻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口出狂言道：「我早知你們藏在這裡，可那農夫還真有些骨氣。我們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孩子，玩了他的老婆，這傢伙愣是不肯說出你們的下落。」

「那你，就和他們陪葬吧！」

幽冷的聲音，讓所有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秦天一步跨出，氣勢驟然狂放。

「哈哈哈，你一個通脈境九層的武者，也敢說讓我們陪葬？」

幾個山賊哄然大笑，其中一個山賊更是一刀劈出，冷然喝道：「秦天，讓我來殺你！」

咔嚓！

這名山賊刀法不俗，刀光斬下，如猛虎下山，極為猛烈。

秦天不閃不避，迎著對方的進攻，一刀橫斬過去。

如果說那名山賊的刀是猛虎，那他的刀便是狂龍，一條炸出水潭的狂龍。

雖然只是通脈境九層，但是他的刀勢更猛，速度更快，威力更強！

砰！

兩人交錯而過。

那名山賊渾身一顫，隨後身體連同手中兵刃齊齊從中斷裂，鮮血猶如噴泉般飆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