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驚悚的夜晚
她把文章里需要在頁尾譯註的經典跟生僻字先標記出來,再擇到另一個文檔里,屆時再統一找資料查證。
大型的落地玻璃只開了一條拳頭寬的縫,夜越深,晚風便越是夾帶著寒意,時間如沙漏一般不知不覺流淌而過,她動了動酸麻的右手,一看時間,已經是夜裡12點多了。
眼皮重得不行,她將文件保存好,闔上電腦,抬了抬屁股想起身,片刻后又軟趴趴地坐了回去——腳麻了。
皺著眉頭伸長腿,她按揉幾下等緩和一點,才重新起身回到房間,看見床上四仰八叉躺著的女人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倆今晚要睡一個房間。
面無表情看著對方呈大字型佔據了整張床的姿勢,時怛冷淡地說了一聲:「起來」
等了一會兒,這女人似乎睡得正歡,沒有一點反應。
換了其他人,時怛會把對方推開,但她也不願跟李利星共睡一張床,只好折回客廳躺到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又被夜裡的涼意凍醒,就這麼翻來覆去,總也沒法睡安穩。
隔壁客房裡的情況也沒比時怛好多少,解宋不習慣跟人同床,況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可權哥自己在外頭喝了一點酒,鼾聲如雷睡得很是歡暢,這有規律的聲響就在解宋耳畔。
他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漆亮的眼睛在夜裡閃著微弱的光,閉眼試了幾次入睡后發現都是徒勞,只好放輕聲音起身。
他將房門關上,在客廳沖了一杯隨身帶來的苦蕎茶,到院子里吹吹夜風。
跨過門檻,在落地窗前鬆了松肩膀,扭頭不經意間瞧見隔壁的陽傘下有幽藍色的亮光發出來,他不禁凝眸仔細辨認了片刻。
認出那人,提步上前去。
「這麼晚還在工作?」
夜裡這聲音突如其來,時怛猛地被嚇了一跳,抬起頭來怔怔地瞪著眼前悄無聲息出現的男人。
解宋也被對方的反應微驚了下,看她張著一雙大眼睛一臉驚恐的模樣,不知想到什麼,眼睛閃了閃,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了:「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她回過勁來,舒出一口氣:「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
緩了一下神,她這才低頭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這個點你還不睡?」
「醒了,出來看看月色」
「這個點能有…..」說話間抬頭從傘邊看天,話尾便收住,不由得被小小驚艷住。
————這星星也著實多了點吧!
解宋難得趣笑:「太勤勉會錯過身邊一些好景色」末了詢問道:「我坐這會打擾到你嗎」
時怛將目光從滿天繁星的夜空上收回:「隨意」
得到同意,他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隨手將茶放到桌面上。
茶湯金黃,氤氳出一陣陣霧氣,焦香的香味竄到時怛的鼻間,若有似無。
長時間對著電腦,她的眼睛不免疲勞,復又抬首看看遙不可及的點點星光,讓眼睛得到一些紓解。
「你跟李小姐是同事?」
鑽石繁密的夜,那人偏低的音色傳過來,她仰著頭沒有看他:「是啊」
「方便問一下從事?」
聞言,她這才側眸看了他一下:「你不知道她的工作?」
「很讓人意外?」
「畢竟你們相過親,一般這種情況,雙方的信息不是都應該了解清楚嗎」
「除了名字,我還真是一無所知」
「所以你現在是向我打探她的信息?」
解宋但笑不語。
「除了電台主播這個身份信息,其他的,我想就要你自己去了解了」
「電台主播?」他低低重複了一次。
瞧他這像是困惑一般的反應,時怛倒生出幾分新奇,多嘴問了句:「法醫是不太了解自媒體方面?這可不是什麼新興行業」
「只是沒有接觸過這類職業」
「相比你,我們更對你這個職業產生新奇」
解宋:「直白點來說,其實都是一份工作而已」
「但你們這一行的工作可不是誰都能勝任的」
「經過系統學習就行」
端起桌上的茶,他飲了一口,茶香又飄到時怛的鼻子下,她下意識看去一眼——這什麼茶,這麼好聞。
「你們是純電台,還是也會在熒幕上露臉那種?」
「純電台,只有聲音,但有時候也會收錄一些花絮」
「是什麼類型的」
「除了政治不涉及,其他都涵蓋一些」
「那你們的節目挺多元化的」
「算是吧,不過還沒有嘗試過邀請法醫來做嘉賓,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沒有途徑可以接觸到這一類人」
現在是認識了,不過輪是輪不到她來邀請了。
「原來電台也會邀請嘉賓」
她抬眉睨他一眼:「看來你真的沒接觸過這方面」
他輕笑了下:「孤陋寡聞了」
她又覷了對方一眼——這人原本給她的感覺屬於內斂溫潤那一掛,一眼看上去應當話很少的,可聊下來又覺得原來挺平易近人。
解宋不清楚她心裡的心思:「這麼晚了,你還不準備睡?」
伸了伸懶腰,她倒是想到床上去:「多欣賞下月色,回到鄔安很難有這麼多星星了」
「我進去一下」留給她一句話,他起身回了客房。
面前的電腦屏幕已經熄掉,坐得有些久了,時怛站起來伸展身體,到處走走,活動活動酸麻的腰身。
解宋回到屋裡,把半溫的水燒開,從包里拿出一包苦蕎茶,沖好之後拿掉茶包,又回到院子。
他出來時瞧見對方正背對著自己在活動,便走過來將茶擱到她的位置上,本來想說一聲的,又想起來對方先前被自己嚇到的模樣,便站著等她自己發現。
時怛抬高手拉伸手臂跟脖子,一邊仰頭看星星,維持著這個動作近半分鐘后。
而後彎曲手肘動了動脖子,轉向左邊,又轉向右邊,餘光瞟見一道黑影在自己後頭,頭皮一麻,猛地往後一退,一臉驚懼地看著對方……
解宋屬實啼笑皆非,他真沒想過又把對方嚇一遍,好笑無奈之餘只能滿面抱歉地看著她。
時怛在看清來人五官后才慢慢魂歸主體,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緩慢落了下來:「你很邪門啊,走路怎麼老沒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