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尉太太謝謝你
卧室內不光是以往那樣的一地狼藉,這一次尉夫人直接倒在了血泊中,那刺目的顏色染紅了雪白的地毯,就算是在這樣日光大亮的午後看起來也是無比的驚悚。
伊萬諾娃管家沒忍住驚聲尖叫起來。
「啊…夫人,夫人。」
「管家,馬上讓司機去備車。」
尉池衝進室內,一把扯過已經滑在地上的床單,用力撕下一塊然後捆住了尉夫人還在血流不止的手腕。
尉夫人的兩隻手腕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划痕,尉池花了點時間才全部包紮好。
等他抱著人疾步走到樓下的時候,麥克已經候在門口打開了車門,元月和管家也在邊上站著。
把人放進車後座,尉池速度轉身對著管家說道,
「管家,你上車看著夫人。」
伊萬諾娃管家迅速坐上車去。
「元月,你在家等消息。」
他母親的傷勢不容樂觀,傷口太多,看那個流血的量已經有一些時間了。剛才他叫她,尉夫人都已經昏迷了沒有反應。
元月趕緊點頭。
「你快帶媽去醫院。」
尉池直接自己上了駕駛座,隨即黑色的車子極速開了出去,握在方向盤上的大手青筋蹦起,男人眼裡一片風雨欲來的灰色。
**
「麥克,你再去開輛車來,送我一起去醫院。」
元月聲音有點抖的跟司機說道。
剛才尉夫人那慘白的臉色還有被床單緊裹住的兩隻手臂,元月心頭不斷的湧上各種可怖的畫面。
這種時候,她做不到就這樣在家裡等著,她需要陪在尉池的身邊。
雖然麥克聽到了大少爺剛才的吩咐,但是他這時也不敢駁了元月的命令,只得再去開了一輛車子過來,然後載著人就跟了上去。
尉池的車速極快,麥克因為帶著有身孕的元月,也不敢開的太快,所以等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尉夫人早就被送進了搶救室,尉池和管家則在外面等著。
走廊盡頭ICU的紅色照燈極其地刺眼,元月抬眼看到時都恍惚了一下。
她真的是非常討厭醫院,更討厭ICU這三個字母。
尉池仰頭背靠在走廊的牆上,聽到腳步聲,一扭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元月。
「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著。」
他快步走過去,拉住了小女人的手臂,下意識地就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元月把手伸進男人的手掌里讓他握住,仰頭看著男人緊蹙的眉頭。
「醫生怎麼說?」
尉池搖了搖頭,「醫生正在搶救,現在還不知道。」
「你通知尉硯了嗎?」
元月想到尉硯趕回蘇黎世估計也要不少的時間。
尉池微一點頭頭,扶著元月的腰往休息區走去。
「你在這裡等著,我讓管家過來陪你。」
尉池不想元月等在ICU的門口,那狹長逼仄的走廊讓他都心煩氣躁的覺得透不過氣來。
「好。」
元月乖乖地在休憩的沙發上坐好,然後緊握了一下尉池的手掌心,柔聲道,
「你去吧。」
**
等尉夫人從搶救室出來被推進VIP病房,已經是將近三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醫院一眾的專家主任醫師,還有院長剛才都親自來過了。
滴滴滴的機器監測聲音在不大的病房內不時的響起,空氣里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尉池站在病床邊上,眼神定定地望著躺在那裡還未清醒的尉夫人。
伊萬諾娃管家站在一旁,扭過頭偷偷地用手抹了一下眼淚。
元月上前兩步走到她邊上,輕聲說道,
「管家,你回去幫夫人準備一些常用的東西過來。」
伊萬諾娃趕忙側過身來,「好的,少夫人,我這就去。」
「再帶個夫人慣用的枕頭和毯子過來。」
管家點了點頭,「少夫人,我正好幫你和少爺帶點吃的過來。」
「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餓著了。」
等管家轉身出去,元月重又走回去尉池身邊站定,小手覆上他的手臂。
「尉池,媽一定會撐過去的。」
「你跟她說說話,我先去外面等著。」
元月覺得男人應該有話要對尉夫人說,她在這裡的話可能他會說不出來……
尉池轉頭看了元月一眼,伸手扶過她的臉頰。
「嗯。」
等元月出去關上病房的門,尉池才放任自己。
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幾乎是立即充斥了整個房內,尉池的臉上除了憂心,更多的是壓不下去的怒意,逼的他雙目赤紅,額頭和頸項間的青筋清晰到下一刻似乎就要爆裂開來。
尉池怎麼也沒想到,他驕傲如斯的母親,居然會為情自殺。
如果不是尉夫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他真的很想現在就去手刃了卡洛斯。盧恩!
帶著氧氣面罩的婦人臉色蒼白至極,那白色床單下的胸口起伏微弱的幾乎都看不到,尉池雙手握住尉夫人的手掌,忍不住用了點力氣。
「你是無所不能的尉夫人,何必這樣委屈自己?」
「你下不了的手,我幫你。」
就算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這次他也不會輕易饒過。
之前就是他的一再心軟,才讓他的母親現在了無聲息的躺在了這裡。他早就該替她做最後的決定,直接把人給解決了。
**
尉池在尉夫人的病床邊上枯坐了一夜,護士每隔一個小時就會進來一次,還好這一晚上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情況。
一大早還沒到六點,主任醫生就過來了病房。
檢查過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尉夫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各項指標都控制住了。」
聞言,尉池看著病床上仍舊呼吸淺薄的尉夫人,臉上陰鬱的神色並沒有緩和多少。
「我母親什麼時候會醒?」
主任醫生對此還是很樂觀地,「尉夫人原本身體素質就不錯,只要脫離了危險期,應該很快就會醒的。」
尉池沉聲道謝。
見男人還是臉色欠佳,主任醫師繼續說道,
「尉先生,你放心,我們會二十四小時派最好的醫生和護士輪班照顧好尉夫人的。」
「還有,我們會嚴格保密尉夫人的病情。」
「嗯,幫我謝謝霍森醫生。」
「尉先生,你客氣了,我先出去。」
**
沒到八點,病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尉硯急匆匆地衝進了病房,額頭上滿是汗,一臉的風塵僕僕。
「哥,媽怎麼樣了?」
「沒事了,已經過了危險期。」
尉池走過去,拍了拍尉硯的肩膀。
尉硯一路飛機計程車著急趕過來,身上手上都不是特別乾淨,就沒敢上前靠近病床,只是站在邊上眼睛緊盯著尉夫人看。
他才離開蘇黎世多久,他們的母親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尉硯眼裡滿是不解的痛意,尉池拉過他的手臂。
「走吧,我們出去說。」
兩人去到隔壁陪護的客房,尉池把房門關上后才轉過身來看著尉硯。
尉硯焦急地問道,
「哥,到底怎麼回事?」
「媽為什麼要自殺?」
尉硯實在難以理解,明明一切都好,尉夫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有這麼極端的自殘行為。
看著尉池寒意入骨的眼神,尉硯心裡一陣不詳的預感,握緊了的拳頭微顫了一下。
「是不是我們的父親……」
尉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尉池打斷了。
「從很早之前,那個人就不是我們父親了。」
尉硯這些年被尉夫人保護的太好,很多事情他根本無從知曉。
「哥,你的意思是他逼的媽這樣的?」
如果是以前,尉池會選擇獨自面對。
現在,他覺得尉硯有知情權,也足夠強大到和他一起面對他們父母這段早就名存實亡,甚至是腐爛不堪的婚姻。
「尉硯,Zoe懷孕了,是盧恩的種。」
昨天晚上,尉池就已經讓人徹查了盧恩和Zoe最近的一舉一動,他的手機里現在就有這兩個人各種無恥的聊天記錄和視頻證據。
尉池直接把手機屏幕點開后,遞給了尉硯。
尉硯手指劃過屏幕,每看一眼,下頜骨就緊蹦一分。
比起尉池,尉硯對盧恩還有Zoe還是有一些感情在的。
現在看到這一切,他腦袋就跟被雷劈過一樣,嗡嗡嗡的直響,眼前一陣陣的黑。
他癱倒在地板上,手掌握著手機的力道大的恨不得生生的掐碎屏幕。
就算他不想相信,也難以置信,但是這一切都真實的發生了。
室內安靜無聲。
良久。
尉硯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哥,你想怎麼做?」
男人的聲音冷冽,無情,一點溫度都沒有。
「讓他們得到該有的懲罰。」
**
「尉硯,你先回去換洗一下,晚點再過來吧。」
聽到元月這樣說,尉硯搖了搖頭,轉身直接對伊萬諾娃管家說道,
「管家,你讓人送些我的換洗衣服過來。」
VIP病房裡面的衛浴設施很好,他可以直接在這裡洗漱。
「哥,我來陪著媽。」
「你和元月已經在這裡一個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
「元月現在不合適在醫院待著。」
聞言,尉池點點頭。
「也好,你先在這裡,有事給我打電話。」
**
回去的車上,尉池一路上都很沉默,元月往他身邊坐近了一些,伸過小手拉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掌。
好在尉夫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看男人現在的神情完全沒有比昨天好的樣子,元月有點擔心。
察覺到元月的靠近,尉池轉過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累不累?」
小女人的臉色也沒多好,昨天晚上她在隔壁的客房肯定也沒睡好。
「一會兒回去吃過早餐,你好好補眠。」
她現在的身體絕對不能累到了。
「嗯,你也睡一會兒再回醫院吧,你昨天晚上都沒睡。」
回到莊園,傭人早就準備好了早餐,但是兩個人胃口都不好,只稍微用了一點就上樓了。
元月洗完澡出來,尉池已經去客房洗好回來了。
「我幫你吹頭髮。」
見男人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元月任憑他拉著自己坐到梳妝台前。
吹風機的聲音呼啦呼啦的,男人的指尖穿過她柔順的髮絲,順便幫她按摩了一下頭皮。元月昨晚在那個陌生的客房裡面睡的,因為擔心尉夫人和尉池,翻來覆去地根本就沒有睡著幾個小時,現在確實是有點頭昏腦漲的。
尉池這樣幫她稍微按摩了一下,她覺得舒服多了。
確定所有的頭髮都吹乾了,尉池才放下吹風機,把元月直接抱回了床上。
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尉池閉上眼睛。
「尉池,媽會沒事的。」
除此以外,元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男人。
「嗯,睡吧,我累了。」
尉池摟住小女人,讓她貼靠在他胸口。
室內只有兩個人輕淺的呼吸聲,元月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
「尉池,如果你已經查清楚了是怎麼回事。」
「那就替媽報仇吧。」
「這樣…」
「你自己也好受些。」
昨天晚上元月睡不著也一直在想Zoe到底和尉夫人說了什麼才能刺激的她走這樣的極端。
思來想去,她覺得唯一的可能,那就是Zoe直接告訴了尉夫人她和盧恩現在的關係。
而原本一直愛戀著尉池的Zoe,為什麼會突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和他的父親……
這其中的原因,元月不用深究就可以想到,更何況是尉池,他肯定也已經猜到了。
如果昨天他們再晚一些回來,如果昨晚尉夫人沒有挺過來。
那麼……
尉夫人劃在她手腕上的那些傷口就好像是直接劃在了尉池的心上,那鮮血淋漓的痛楚可能很久很久都不會癒合了。
所以她心疼,心疼男人一直以來的隱忍,心疼到甚至有一絲的埋怨尉夫人那一瞬間的衝動行為。
為了胞弟,尉池曾經那樣的放任折磨自己,為了他的母親,尉池會怎麼樣,元月想都不敢想。
因為那樣的猜想稍微一冒頭,她就難受的不行,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紅了。
**
原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他什麼都不說,就可以懂他。
輕輕柔柔地幾句話,就可以撫平他隱忍深埋心底的傷痛。本以為自己堅韌不摧,強悍到可以保護身邊所有的人,這一刻的尉爺卻只想讓元月來心疼自己。
「尉太太,謝謝你。」
尉池俯下頭側過臉,元月仰頭迎了上去。
此時的相濡以沫滿是無限的柔情,彼此體貼,彼此溫暖。
如果兩個人之前的圓弧還不夠圓滿,那這一刻的圓滿就像是春分期間的滿月,最大,又最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