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泓天的話
邱猷誠大怒,吼道:「什麼勝負已分?明明是我先拿到旗子的,是他跟我搶!」
明輝目光一轉,扭頭看著邱猷誠那些個朋友們,背手走到一邊。
鄔凱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潔白的前牙。言語中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挑逗:「可是,旗子在蔡志明手上啊!」
「那是他搶來的!」邱猷誠瞪圓了雙眼,氣的渾身發抖。此時相比志明的文靜,他就如一頭髮狂的野獸,恨不得把人吃了。他臉上一塊青,一塊紫,加上此時的暴怒,模樣顯得有些滑稽。
「但是…剛才方董事長似乎是說,誰拿了旗子先下山就算贏,而不是說,誰先碰到旗子就算贏啊!」說話的那人名叫蘇建軍,前年也參加了車賽,不過沒得獎。看樣子和鄔凱關係不錯,從一開始兩人就一直站在一塊兒說話。
「你!」邱猷誠怒的指著蘇建軍,正要開罵,蘇建軍上前一步握住他剛伸出來的食指,賠笑道:「哎呀,不過是場遊戲嗎,幹嘛那麼較真?其實我們心裡都明白,蔡志明能贏,不過是僥倖而已。南山市第一車神,還是你啊!」說完還不忘拍拍邱猷誠的肩膀,看似安慰,實際上是嘲諷。
不管是不是僥倖,輸了就是輸了。
本以為以他的技術加上對陽明山地勢的了解,以及自身的功夫,對勝利是十拿九穩的。沒想到,到頭來老天爺還是比較眷顧蔡志明。邱猷誠這次,可真算是顏面掃地了。
就在邱猷誠看見誰都想亂罵一通的時候,泓天下山來了。
「哎,你們看,葉董的弟弟來了,他一直在山上,剛才什麼情況,問他不就最清楚了嗎?」
說話的人名叫丁朗,也是前年參加車賽的選手之一。個性屬於獨善其身型的,不管別人是打起來還是罵起來,只要不出人命,他都兩不相幫。
泓天的車子一開下來,那些人就全部齊刷刷地圍過去,開始七嘴八舌的問長問短。泓天仍冷著臉誰也不搭理,徑自走到明輝身前,就像是任務完成了,向他復命。在這些人當中,他只聽兩個人的話,泓文和明輝,其餘的,不管是誰,他都不會太給面子。
明輝微微點頭,表情淡淡的瞟了一眼那群等著看熱鬧的人,對泓天道:「泓天,你來說說,在山頂上發生了什麼事。」
泓天微微頷首,不緊不慢的說,「兩人幾乎同時拿到旗子,兩不相讓,就打起來了。」
「你胡說!明明是我先到山頂的!旗子當然是我先拿到的!」要不是被人攔著,邱猷誠就要衝上去打泓天了,泓天只站著不動,臉上沒有一絲畏懼。
「邱公子,輸了就是輸了,你又何必動怒呢?這樣只會成為別人的笑柄,說你沒風度而已。」說完又轉身看著明輝,明輝又問:「那你可幫誰了?」
「沒有。」泓天搖頭:「我在一旁瞧著,他們赤手空拳,誰也沒拿武器。他們走後,我估摸著時間,推斷他們應該到山腳下了,這才下山來。」
「你!」邱猷誠簡直肺都要氣炸了,伸長了手踮起腳尖又要罵人,你字才出口,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冷笑道:「好好好,你們都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我現在說什麼也不會有人信了!」
這時,在旁沉默許久的志明終於開口為自己說話了。「上山之前,方董就把比賽規則說清楚了,誰拿著旗子下山,誰就是贏家。我同你是在山上打起來了,但不管過程怎麼樣,我贏了就是贏了,重要的是結果。你沒聽過,兵不厭詐四個字嗎?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那麼沒風度。」他走到邱猷誠身前,面上帶著滿滿的挑釁:「如今三場比賽我贏了兩場,第三場還要不要比呢?」他用小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不等邱猷誠回話,皺眉輕笑道:「我看還是算了,不用比了。」
「怎麼?你怕我打死你不成?」邱猷誠咬著牙,雙眼瞪得凸出。
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我是怕,你明天的招牌又給我拆了。畢竟,我和你在山頂打架,並沒輸給你。你要旗子是嗎,給你。」他將旗子塞進邱猷誠手裡,輕蔑一笑,轉身不再多看他一眼。走到鄔凱面前,脫下賽車服遞還給他。
「謝謝你。」
「不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笑容俱是別有深意。鄔凱接過賽車服,與蘇建軍一同開車離去。
「明天下午三點,盛南東路的泰擊拳館見!」
志明咧嘴一笑,「那你可別再讓著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邱猷誠越發怒不可遏地瞪著他,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氣沖沖的走了,他的人也跟著一一散去,現場只餘下明輝等人。
白幻萍人還是很不舒服,但想著剛才明輝說有話和她說,所以一直強打著精神。明輝看了看她,心裡有些不忍。對淑婉道:「白小姐似乎很不舒服,你是她好朋友,陪她去醫院看看吧。」又走到白幻萍面前,說道:「等你好點了,我再去找你吧,你先回去休息,左右也不是什麼急事。」
本想問他究竟是什麼事,但聽他這樣說,又加上身體實在不適,也只得作罷,和淑婉一同先走了。
「志明,你傷的不輕,我們先回去上藥吧。」湯雅潔頗為心疼,伸手想摸摸,又怕弄疼了他,只得又收回來。
泓奕見他們這樣,忍不住一笑,打趣道:「志明,你行不行?晚上我還想請你喝酒,幫你慶祝一下呢!」
「是啊,一來慶祝你贏了第二場比賽,二來,慶祝你告別單身!」明傑也湊上去插一腳。
湯雅潔小臉一紅,將頭埋進胸口,拿眼睛去偷看志明。志明什麼也沒說,只是笑笑。泓天上了明輝的車,其餘人也各自駕車離去。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明輝手打著方向盤不看泓天。
泓天泓奕和泓文住同一棟樓,卻不和他們一道走。此時看他面上的神情,不用說,一定是有什麼『指示』。
「你覺得志明如何?」他端坐在副駕駛座,斜睨著明輝,等著他回答。
「什麼如何?」明輝只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著前方。泓天看似內向,實則非常聰穎,智商絕不在明輝之下,也是葉家三兄弟中最出眾的,只是不愛說話,一直隱藏著自身的鋒芒。
「他這兩天的表現,難道你一點都沒嘆為觀止的感覺嗎?」
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明輝輕輕一笑:「那你認為呢?」
「我認為,他藏的很深。」他直截了當的說:「從前覺得他不會喝酒,不敢上陽明山,現在還不是全做了。」
「人被逼到困境是,總能激發人體內一些隱藏的潛能。」
「你真是這麼想的?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你的想法我知道。」
「你知道我也要再說一遍。」他這句話說的有些急,明輝看了他一眼,他咽了咽口水,語氣稍微緩和了點,稍微調整坐姿,面向著明輝:
「論交情,你和泓文同他最好,可你有沒有發現自從他離開博盛,或者說自從秋霞死了以後,他就變了一個人,有什麼也不再和我們說了。直到今天,我甚至懷疑他從前和我們說的,到底有幾句真,幾句假。呵呵,懷疑多年好友,這種感覺有點悲哀。」
他自嘲一句,接著說:「以前你知道他會服裝設計,會喝酒會飈車嗎?他同你講的,又有幾句是真正的心裡話?他從沒向我們提起過他家人以及家庭情況,你不好奇嗎?我是想提醒你,志明藏的太深了。將來會不會是敵我還不敢下定論,但絕不會是友。有誰會對真心好友欺上瞞下的,如果真當你是好友,又何必這個怕你知道,那個怕你知道?看秋霞死後他的態度我就猜到,當初定是他拿葯給宗寶吃的,沒想到最後宗寶竟然因為那葯姦殺了秋霞,所以他悔恨、愧疚。他在很早之前,就和我們不是同一條心了。」
明輝愣了愣,強笑一下:「我是認為,有些事他沒義務和我說。」
「這不關於義務不義務的。其實我說的你都明白,也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逃避,不願去想而已。我要提醒你的就是,不同個世界的人,是怎麼樣也擠不到一塊兒去的。就像變了心的人,怎麼也挽不回來。」
他看了眼後視鏡,泓文的車就跟在明輝後面。
雖然明輝一直沒說話,但他知道,明輝聽進去了。想了想,又說:「我們一塊兒長大,你是佳瑜的丈夫,我們是親戚也是好友,怎麼的也比外人要親吧?就算全世界要害你,我也絕不害你。」
聽到這時,明輝扭頭看著他,帶著不可思議和震撼。泓天對他的心他是知道的,但聽他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停車吧,我上泓文的車回家,我的話你好好想想。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泓文見明輝停車,不明所以,也跟著停下來。卻見泓天下車,沉著臉拉開自己的車門。明輝也不挽留,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