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間 第十八章 此路雖遠卻在腳下

第一卷 人間 第十八章 此路雖遠卻在腳下

中午時分卻是老張在那觀后的水澤旁找到了韓馳,卻是告訴韓馳他的入觀時間便算定了,便是十七日之後,只是還不知道拜在松字輩的哪位道長門下。

如今觀內松字輩的道長只餘三人便是松真、松子、松如三位道長,其中松真道長有徒是七人,松子道長有徒五人,松如道長卻只有兩個徒弟,卻是甘泉和甘露兩個道童。

如今卻還多不了解觀內情況,只是松如道長卻是很想老張入他的門下。

韓馳便有些遲疑的問道「這松如道長便是比你都要年輕,總不會真讓你拜入他的門下吧?」

老張卻先笑了一番韓馳的見識淺薄,才娓娓道來其中原尾。

別看韓馳一口一個老張的叫,其實老張也不算老,便也只是四十齣頭而已,只是多年漂泊不定的生活,才讓他雙鬢染了些白髮。

便說四十在這個世界也不算小,便是有些人都已三世同堂,只是和這松字輩最年輕的道長松如比起來還是不夠看的,如今性格有些直爽的松如道長,其實以年過七旬,只是你現在看他卻比老張還要年輕許多,便從此處就能看出這修行卻有神奇之處,更不要說這一天觀的功法卻還是不全的。

這四十歲的拜個七十歲的人為師卻有什麼不妥當的?

便說修行之事當真玄妙無比,便是這韓張二人還未踏出這步,只是在這門外向裡面望上一望,便是這一眼所看到的就是之前想都想不到的。按理說兩人應該興奮無比,只是老張卻也是高興,只是這種高興卻總讓韓馳覺得少了點什麼,而韓馳卻連高興也只能表現在臉上,心中便總覺得有什麼堵住了一般,讓他非常難受,卻又說不得,更是改變不了。

而更難受的便是心情鬱郁的,卻還不敢表現出來。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韓馳和松子道長一同下山,原本說好韓馳要參加老張的受籙大典,卻都沒能實現,便讓韓馳的心情更加鬱郁。

曲終人終散,筵罷各歸家,本來不該如此嗎?

這個道理韓馳卻也知道,只是韓馳還是無法改變自己心中的想法,便如前世每晚都要熬到一兩點鐘才肯睡去,是不知道熬夜不好嗎?肯定不是的。

同行的松子道長卻是看出了韓馳心中的鬱郁,便也在下了山後,卻是在也見不到那些送行之人時,這才與韓馳說道「韓家小子,你可知這修行中最常見的難關是什麼嗎?」

此話倒是引起了韓馳的興趣,便說道「我從未修行過,自然不知」。

松子道長便又說道「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知守障,此障為心障之末,是最易破的,卻也是最難破的,你可知什麼是知守障嗎?」

韓馳自然不知,只能搖頭。

松子道長卻指著韓馳說道「你現在這樣便是知守障,你明知該幹什麼,不應該想什麼,卻還是偏要如此,明知有錯卻還偏偏不改,便是去了那仙霞宗,能入得門嗎?便是入了門,便能修行了嗎?便是修行了便能上進了嗎?」

韓馳卻被說的一時面漏愧色。

這松子道長卻沒有打算放過韓馳,便繼續說道「你是覺得你搶了那張秋生的福緣,還是受不了這分別的凄苦,或者乾脆是疑我對那張秋生說了什麼?」

韓馳聽完卻是趕緊搖頭,這並非是他心裡所想只是嘴上卻說不明白「我怎會如此想,你怎會如此做,只是我……」

只是松子道長卻又問道「那你這鬱郁之情,卻又為何?」

韓馳沉思了一陣,這才原原本本的道來「我心中一直便想,我這求道之心一直都未有多麼堅定,便是中途也有好幾次想要放棄,還是老張一次次把我勸住,我才堅持到了現在,而如今卻是我要……,我便很怕自己做不好,卻怎麼對得起老張這一路的扶持」。

說到這裡韓馳停住了嘴,松子道長卻是知道韓馳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便是這求道心更堅定的老張卻只能留在天一觀,此生註定只能入下三境,恐怕長生無望,卻讓他這個求道心智不堅之輩得了天大的機緣,韓馳此時的心有鬱郁,卻是一半為老張名的不平,而另一半卻是對那將走之路未知的恐懼,之前他敢上路,是因為有人為伴,如今卻要他一人獨行,他是有些怕了。

松子道長卻是哈哈一笑,這才說道「心存畏懼未必全是壞事,只是你未想過,如果你現在就放棄了呢?那張秋生這一路卻不是更加不值,便不說你能不能入那仙霞宗,第一便是你真的甘心這麼放棄嗎?第二便是如你這般自暴自棄卻又對得起他?」

此話卻是真實打在了韓馳的軟肋之上,一時更是讓他羞愧難加。

卻沒想到,松真道長卻沒在繼續激他,便只是緩聲的問「此時卻又如何做想」。

韓馳便實實在在的回道「此時是一萬個念頭,卻怎麼也抓不住」。

松子道長卻是拍了拍他的後背,這才說道「無妨,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此時莫要多想,隨我往前走便是了」。

兩人是走路下山,這松子道長之前便也說了自己是不會騰雲駕霧本事的,如今早走幾天便是因為要託人讓韓馳入那仙霞宗,自然要早去打點。

只是這一路行來卻看這松子道長便是臉不紅來氣不喘,反倒是年輕的韓馳都有些趕不上他的腳步。

如今松子道長說完,卻是腳下再次發力,一時速度又提起三分,這回韓馳追起來卻是真的吃力了,便哪還有時間去想其它,只是用力去跟,生怕被這可能已經是年過百歲的老道長給扔在後面,那可真就丟人丟大發了。

這速度提起來便行的快了許多,沒至晌午便以到了山腳之下,此處剛好有顆參天的松樹,樹下卻有幾塊整齊的大石,卻是剛好可以供人在樹下休息。

松子道長卻把韓馳引至此處,便拿出水來要韓馳慢用。

等韓馳喝完水,這松子道長卻才問道「此時如何?」

韓馳卻才覺得,心中抑鬱之氣卻是消散了大半,便馬上拱手對這松子道長行了一禮「多謝道長提點」。

松子道長卻是搖了搖頭,這才說道「我卻未幫你什麼,所謂知守障,便是知錯而守,但你只要還想往前走,並且走出去,便一定可以勘破,如今你好了一些,卻不是我說了什麼,而是你還想繼續往前走罷了」。

此話說完,松子道長卻是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韓小子,你可知此地為何處?」

韓馳自然搖頭,便知不是什麼山腳之下這麼簡單的問題。

松子道長卻雙臂張開,似要將這天、這地,裝入自己的懷中,看他此時卻是生出許多豪氣,只是一語卻也讓韓馳驚在當地。

「此處便是我天一觀原來的山門!」

便是此語卻讓韓馳如何不驚,借著晨光二人便以上路,這一路還若小跑一般,卻是未怎麼停歇,這麼久要走多遠的路,能走多遠的路,韓馳卻怎麼可能不知道?

松子道長卻又放下了手臂,來到韓馳面前,便又說道「只是那又如何,如今這天一觀,雖佔地頗大,卻能與此前比嗎?」

韓馳只是搖頭。

松子道長卻又說道「我與你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大和小之間卻是藏著多少的失落與不甘,想我天一觀從大變之日起,以過三十六代。雖然天一道門變成了天一觀,但是每一代人都未曾放棄,便是能往前走一步的,卻都要拚命往前走上一步,便是走不動的,也要舍了命的不讓觀中後退一點,從只余客舍一間,到如今房屋成群,從功法盡失,到門人可入下三境,再到大師兄的半步知命,卻又是何等的豪氣,何等的堅忍」。

說道這裡便是氣息綿長的松子道長,也不得不再緩上一口氣來,所訴這些卻是讓他都激動到不能自己。

氣息平穩過後松子道長這才又道「韓小子,你可知這三十六代千於人,便只要一代人不曾儘力,我觀卻是存與不存都是兩說的嗎?」

韓馳確是真正的震撼了,甚至心中生出了某種悸動,只是他還未說話,這松子道長卻又說道「今天與你說這些,便是想告訴你,我想幫你入那仙霞宗,一是看在你與我觀有恩,只是此恩卻不至於讓我走這一遭。第二卻是最重要的,便是我們三個師兄弟都看好你,能守著天一觀至此,我三人便是法力低微,但看人的眼光卻是不比那什麼名門大宗要差的,我們看好你,便說明你有著非常的秉性與資質」。

說道這裡這松子道長卻是頓了頓,這才異常鄭重的說道「我便在此求你一事,你應或不應都無需說與我聽,便是不應,我也竭盡全力幫你入那仙霞宗,所以你無需負擔。我只希望,若有天你真能大道直行,入那上三境,若我門有難,還希望你在能力範圍內,幫上一幫,便只幫上一幫即可。」

韓馳望著此時站在身前的松子道長,卻彷彿看到這千年以來多少代人,便是這麼一點點,一件件的為了宗門的復興在努力著,付出千辛萬苦,便是換一個承諾或者一種可能,那是多少的血淚,又是多少的心酸。

松子道長說完,便也沒想聽什麼答案,其實兩人心中怎能不明白,就是韓馳現在答應了,到時有事便真的會幫嗎?所以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袍,這才又與韓馳說道「韓小子,閑話說完,咱們趕路吧!」

韓馳卻是叫住了松子道長,等松子道長轉過身來,韓馳這才行了一個大禮。

只是這禮行完,韓馳卻未說話,松子道長卻也未問。

兩人便是頂著烈日而行,頗有一種,此路雖遠,卻在腳下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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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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