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夢不醒

胖子這才注意到，車子駛上了一條陌生的公路，杳無人煙，薄霧像幽冥里的亡魂恣意飄蕩，空氣中瀰漫著枯草的腥腐味，「這是哪兒？」他無奈地聳聳肩，根本無法從高個子男人那裡得到答案。

胖子捏住衣袖，用袖口反覆擦拭著後視鏡，深秋的衣服並不厚實，他隱隱感覺手腕上有些異樣，收回手臂一看，腕口處鮮血汩汩，被鮮血染紅的後視鏡映出他不可置信的臉，急速放大的瞳孔除了震驚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你要幹什麼？」

高個子男人不知按了什麼按鈕，副駕駛的安全帶和車門自動打開，而胖子像個被打濕的紙人般顫顫悠悠地倒了下去。

男人依舊擒著笑，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後視鏡邊框自動噴水，將血跡清洗得一絲不留，初看這輛車，外觀普通，滿大街的車子都比它耀眼比它高檔，可它穿梭在夜色里卻靜如鬼魅，沒有一絲聲響。

胖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爛泥混著碎草根糊了滿嘴，他生氣地撥出號碼，好在這裡信號不錯，「媽的，給老子找到那個神經病，敢陰我！非整死他不可，車牌是16118。」

電話那頭，聲音諂媚，「誰這麼不開眼，敢惹我們胖哥，兄弟們一定好好招呼他。」一陣鍵盤敲擊聲后，「查了，車牌不存在，知道什麼車型嗎？」

胖子憋著勁想了許久，車子很常見，可他卻說不出型號，只知道，「銀色的……車頭有隻眼睛的標誌……」

聽筒里驚呼一聲，「銀翼之眼！」隨後掛斷電話。

胖子聽著嘟嘟地盲音，先是咒罵，而後臉上的表情迅速褪去，銀翼之眼，那不是老闆的車嗎？「不會吧，那小子到底是誰？」男人耳後的六芒星圖案突兀地闖入腦海，胖子腦中靈光一閃，撲通一聲坐在地上，許久沒有再站起來。

車子停在破敗的木屋外，不遠處水聲潺潺，枯草與屋檐齊高，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這裡還藏著一座房子。

高個子男人沐浴在月光下，陰冷的光襯得他鼻翼更加高挺，眼神更加冷峻迷離，光潔白皙的臉龐泛著冰冷的色澤，像櫥窗里不食人間煙火的模特，可他的樣子分明比模特更加精緻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修長的食指在牆壁上敲擊著奇怪的節奏，隨後門打開，樓梯一直向下，看不到盡頭，均勻的腳步聲不緩不急，但隨意跳動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竊喜，他很開心，說不出的開心，也許路的盡頭藏著他最期待的獵物。

廊燈次第亮起、熄滅，最終停在一座空闊的地下宮殿里，宮殿並不華麗，擺滿了冰冷的醫療器械，男人優雅地套起橡膠手套，目光邪祟而炙熱地落在南羽燒成焦炭的臉上。

「呵，造夢師？」泛著寒光的手術刀鑽入皮膚，寸寸遊走，步步摧心。「如果人生真如夢，從此你將大夢不醒！」

手術室里回蕩著實時新聞，「……小鎮北部突發爆炸事件，兩死十傷，死者是兩名中國籍留學生，遺體已由家屬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