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心中的痛苦

忽然，董小溪轉過身，有一種幾近哀求的目光看著周廷軒，她在腦中組織完語言后開口說道：「周廷軒，我懇求你不要將我的任何行蹤透露出去，包括我現在要去白家古宅這件事不要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了嗎？」

周廷軒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現在還沒有從剛剛那個擁抱之中緩衝過來，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所以董小溪說什麼他都同意。

至於這樣做的用意，她緊攥住自己胸口前的衣服，捏的十分用力。因為她不確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一系列行為有沒有讓趙宣凌徹底失望。按照對方死纏爛打的性格，如果舊情復燃了突發奇想再來找自己，到時候蠱毒的事情豈不就藏不住了。

作為目前京城之中唯一一個知道董小溪行蹤的人，她必須保證對方絕對不會說漏嘴，以免造成日後不必要的麻煩。

似乎是還不夠肯定，董小溪一直望著周廷軒，她的眼神如同望穿秋水一般楚楚動人，周廷軒忍不住舉起自己的左手比了一個四，嘴裡說：「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董小溪雖然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可是看到他這副認真的表情就知道這不是兒戲，她點了點頭，隨後轉身繼續向前走。

再見了，京城，我要和我在這裡的所有記憶揮別。出了這道城門之後，我便不再是以前那個董小溪。前塵往事，如夢雲煙，浮生無止，世間無常。

是啊，上天總是在玩弄別人的命運，而蒼天下的人無論是最底層的農民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只能任由其擺布自己的命運。無論在世間再怎麼強大，終究還是只能聽天由命。

再見了，宣凌，以前發生的那些事，就當是我們兩個一起做了一個夢，一個又長又幸福的夢。無可否認，那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也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只是現在的我不配擁有你的愛，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而毀了你的前程。你是王爺，更是儲君，比起我來說有更多的重要的事情等待著你去面臨去完成，愛情在這些面前不過是渺小的滄海一粟罷了。

可是我真的捨不得，我真的好不甘心！剛出城門，董小溪就又控制不住地開始哭泣。她半個身子依靠在城牆上，她在不停地聳肩，淚水奪眶而出順著她的臉頰流下。

她痛苦的哭聲吸引了許多周圍人的注意，大家都看著這個半蹲在地上的可憐的女孩兒，他們紛紛猜測或許是她家裡的親人過世了，或者是家中生意不理想才會這麼難過的吧。哭聲中的悲怮令許多人為之動容，過路人都覺得心中壓抑極了。

趙宣凌也是心灰意冷地回到宮中，悲傷在他的心裡悄悄地落了根，看著宮中人來人往，感覺多麼陌生，多麼格格不入。以自憐為衣，沉浸在自己難過的世界之中。

原來兩個人的感情就是這般，是不追問，是不解釋，是心照不宣，是突然走散，是自然消減，是一種冰冷的默契。人不徹底絕望一次，就不會懂得什麼是自己最不能割捨的。

深夜宮中，庭院中的臘梅開地正艷，趙宣凌獨自坐在中央，一杯又一杯地喝著烈酒。他高舉酒杯對著明月，突然就悟透了，紅塵舊夢何須記？誰是誰非誰留意。

「反正現在，本王就又是一個人了。」趙宣凌笑的豪放，可是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寂寞就像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頭，就算你使出渾身解數，卻怎麼也擺脫不了。

為了擺脫這樣痛苦的心情，儘快忘記董小溪，趙宣凌全身心地投入朝政之中，並且親自照顧皇帝。每當批閱完奏摺還剩下時間時，他就會親自去現場審查或者實行計劃。

其餘的時間他便呆在養心殿，皇帝的葯是他親自監督，從挑選藥材到煎煮，一步步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進行，最後也是他親自喂皇帝服下的。

晚上，他還會拉著自家父王的手，和他聊聊邊城的事，聊聊小時候的時光，聊宮中的逸聞趣事，直到皇帝睡著后他才離開回到自己的寢宮去。

可是縱使他把自己的生活填充地再怎麼充實，可是孤獨總還是無意之中敲開他的心房悄悄鑽入。

孤獨是什麼？孤獨就是聽見某個熟悉名字，不小心想起某些故事。那天趙宣凌走在宮中的小道兒上，就聽見宮女們的談論：「唉，現在安妃娘娘的身子又開始不舒服了，宮裡的太醫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天天就開那副寧神的葯，根本就沒用。」

「唉，要是董小溪董太醫在就好了，以前安妃娘娘的病都是她料理的呢。」

「不要說了！」趙宣凌震怒的聲音嚇得兩個侍女倉皇跪下，「不要再說那個名字了，她已經不在了！」

「是，是，奴婢們該死，奴婢們驚擾了慕王，請慕王恕罪。」

趙宣凌並未打算懲罰他們，一拂袖便離開了，而那兩個被罵的侍女都遲遲沒緩過神來，一直跪在原地。

最近的天氣也很是不好，雨嘩啦啦的下連綿不絕，讓趙宣凌覺得心情更加鬱悶了。

對著窗外的雨絲，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等待在董小溪眼裡都沒有意義，因為換不來她的任何珍惜。不是自己不懂得堅持，是太久沒聽到她的迴音，所以這一次趙宣凌決定走了，離開這個曾經他深愛過的女人。

明明無法抵擋心裡的想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她放在心裡，趙宣凌就這樣帶著掩飾的面具，在宮中渡過了一日又一日。

終於，皇帝發現了他悲痛的情緒，畢竟趙宣凌還是自己的孩子，他又每天陪伴在側，怎麼能夠發現不了。

這天，趙宣凌正在替自家父王按摩手心，他一直揉捏著虎口處的穴位，讓皇帝能夠覺得放鬆些。

「宣凌啊，朕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父王？」

「朕怎麼許久沒見到董小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