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傅先生,我回來了,我很想你
蘇暖匆忙離開家后,在路邊打了輛計程車。
這車子開出去沒多遠,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而此時的蘇暖,人,正躺在一個四周密閉的空間里。
地方並不算大,四四方方的,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空氣愈發稀薄,蘇暖做了個深呼吸,借著縫隙透進的光,伸手推了推頭頂的重物。
推不動,奈何她使出了吃奶的勁都一動不動。
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
她還有許多事情沒做,還有許多話沒對那個人說,她不能死,她絕不能就這麼死掉。
須臾,只見蘇暖咬緊牙關,手上開始使力。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
周而復始,來來回回了N次后,終於,露出了一絲縫隙。
從沒有那麼一刻,蘇暖感覺空氣是如此的重要。
她趕緊大口大口的喘氣,絲毫沒察覺到空氣里混淆著一絲「奇異」的味道。
恢復了會兒體力,蘇暖繼續手上的動作。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蘇暖推一會兒,歇一會兒,再推一會兒,再歇一會兒。
半個多小時后,上半身終於勉勉強強的能坐了起來。
屋內的光線有些刺眼。
蘇暖先是閉了會兒眼,然後,開始打量四周。
這應該是一棟許久沒人住過的老宅。
屋內裝修老舊,傢具上面蓋著白布,上面布滿了灰塵。
休息夠了,蘇暖一咬牙,推開了身上的蓋子。
半晌后,這人,終於站了起來。
身子蜷了太久,剛站起的時候,腿還有些麻,蘇暖整個人險些摔倒。
穩了穩身子后,這才終於慢慢邁了出去。
古怪,屋子內的一切都透著古怪。
當蘇暖終於站穩,看清楚方才她待著的地方時,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她剛才躺著的地方正是一尊……棺材。
棺材前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奠」字,四周堆滿了給死人用的祭品。
蘇暖猛的後退一步,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
她低頭一看,竟是一隻上了弦的玩具青蛙。
須臾,輕柔的音樂聲響起。
蘇暖循聲望去,門口處,赫然出現了一個著一身黑色長袍的女子。
面紗遮面,令人看不真切她的容顏。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懷裡抱著的「嬰兒」。
只見她輕輕晃了晃懷裡的「寶寶」,隨後,小聲說了一句。
「來,囡囡,我們跟姐姐打個招呼。「
話落,女子緩緩走向蘇暖身邊,將「孩子「的臉朝向她。
蘇暖下意識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個……模擬嬰兒。
而此時的她,也終於明白了這間屋子究竟是哪裡透著古怪。
原來這裡,竟然被布置成了一個……靈堂。
不遠處的牆上掛著一個黑白相框,沒有照片,裡面的白紙上只有幾個娟秀的小字。
一看,就是出自女人手筆。
」吾女,洛洛。「
下方落款,洛清柔。
黑衣女人似是沒察覺到蘇暖的反應。
將懷裡的「寶寶」安置在嬰兒車后,慢慢將面紗揭下。
隨之,一張經過歲月洗禮的容顏露了出來。
女人長相端莊,面容清秀,看起來,頂多四十齣頭。
半晌后,蘇暖似是想說些什麼。
只不過,對方先一步開了口。
「你好,蘇暖,我是洛清柔。」
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女子柳葉眉微蹙,眸底劃過一抹譏諷。
「還有另外一層身份,我是傅恆的……原配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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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澈聯繫上傅知言的時候,他人正準備去海城機場,目的地,法國。
他是蘇暖心病的原因,那解藥,也只可能……是他。
因此,傅知言想找到蘇暖的心理醫生,親自了解她的病情。
儘管機會渺茫,儘管幾乎就不可能完成,可傅知言也想去試一試,為了蘇暖,拼勁全力去試一試。
收拾好行李,去客廳拿手機的時候,屏幕上顯示有十幾個蘇澈的未接來電。
見狀,傅知言的心,猛的咯噔一聲,因為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待他準備聯繫蘇澈的時候,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而來電人,仍顯示蘇澈。
傅知言急忙接起,聽筒里傳來對方焦急的聲音。
「傅知言,暖暖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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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柔看著不遠處的蘇暖,須臾,走到她身旁,牽起她的手,朝她笑了一下。
她長相和善,一點兒都不像能幹出那些變態事情的人。
可恰恰,傅知言、蘇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出自這個早已「皈依佛門」的女人之手。
半晌后,蘇暖耳畔響起洛清柔的聲音。
「你是個聰明女孩,也難怪知言他……會對你動了心。」
話落,洛清柔停頓了一會兒。
只見她從蘇暖口袋裡將手機取出,直接按下關機鍵。
聲音里也似是帶上了一絲笑意。
「別急,小姑娘,他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枯枝般的手指替蘇暖將散落的碎發攏至耳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下面,要不要聽一聽……我的故事?」
沒等蘇暖回答,洛清柔便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故事並不算長,只不過寥寥幾句。
但,卻是豪門世家裡時不時會上演的劇情。
傅家小兒子心有所屬,卻因家族利益,拋「妻」棄子,與洛清柔聯姻。
其實,兩人若是相安無事,就這麼安穩的過一輩子也是好的。
然而,初識情滋味的洛清柔卻對傅恆……動了真心。
而曾經與蕭晴的海誓山盟,終是抵不過利益,前途。
失了心愛的女人,痛苦嗎?
傅恆還真是頹廢過一段日子。
只不過,卻也只是寥寥幾日而已。
那種失了心的感覺,很快,便被新鮮感所沖淡。
而男人,大都是下半身支配的動物。
無愛,但並不代表……無性。
傅恆又正值壯年,這一來二去,洛清柔便懷了他的孩子。
而用孩子套牢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似乎是那時,最好的辦法。
然而,忽然有一日。
醉酒後的傅恆回家后,便瘋了似的將洛清柔給要了,一遍又一遍,根本就不顧她的哀求。
洩慾過後,人便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家門,徒留身下一片鮮紅的洛清柔一人。
最終,她還是被家裡的傭人給發現后,才送往的醫院。
大出血,子宮破裂,子宮摘除,醫生的每一個字,都昭示著洛清柔今後無法再擁有自己的孩子,也再也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然而,最可怕的……卻是遲來的真相。
因著蕭晴母子消失,傅恆才將所有怨憤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思及此,洛清柔眸底漸漸氤氳上一抹刺骨的恨意。
「你說,我又怎能不恨他們母子倆呢?」
因著手下太過用力,蘇暖的手背慢慢浮現一抹青色。
「儘管蕭晴她人不在了,可這債,該是由傅知言這個做兒子的來償還,蘇暖,你說是不是?」
蘇暖沒說話,她試圖擺脫手上的禁錮。
約莫幾分鐘后,屋外響起車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音。
因著異響,洛清柔的眸底漸漸染上一抹陰鷙。
而蘇暖知道,是傅知言……他們來了。
原本是想保護他的,可終究,他還是因為自己而陷入危險。
半晌后,只見蘇暖闔上雙眼,做了個深呼吸。
而此時的她,才終於知道房間內那不尋常的氣味是什麼,原來是洛清柔泄露的……天然氣。
她想要與傅知言……同歸於盡。
電光火石之間,蘇暖拼盡全力掙脫開洛清柔的束縛,衝到窗邊大聲呼喊。
「別進來,天然氣泄露了。」
她還未看清楚洛清柔做了些什麼,只聽見「砰」的一聲,人已經被一股熱浪給衝到了牆上。
而離別墅只差一步之遙的傅知言與蘇澈,耳邊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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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後,北城。
蕭家老宅,二樓。
傅知言拉開窗帘,窗戶微微推開幾分,淅瀝的陽光落入屋內。
須臾,只見他端了盆溫水,走到床邊,人坐了下來。
修長的指尖捏了塊浸過水的毛巾,溫柔的替床上的「睡美人」擦拭臉頰。
洗漱結束后,傅知言沁著涼意的吻落在蘇暖粉嫩的唇瓣之上。
清冷的眉眼也因著心愛的姑娘,一點兒一點兒慢慢融化。
替蘇暖攏了攏額前的碎發,隨後,俯在她耳畔輕聲軟語。
「暖暖,你這一覺睡的也太久了,也是時候……該醒醒了。」
低頭神傷的男人,並不知道的是,因著他方才的話,沉睡中姑娘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五個月前,海城近郊別墅人為的天然氣爆炸案,兇手洛清柔,當場斃命。
然而,她並不是死於爆炸,而是因為服用了致命的毒藥。
而案件的另一當事人蘇暖,除去一身的外傷之外,最嚴重的就是後腦勺撞在牆角,導致顱內出血。
儘管清淤手術做的十分成功,然而蘇暖,仍是一直昏迷不醒。
這一睡,就過去了五個多月。
而在蘇暖昏迷期間,傅知言將手頭的工作全部暫停。
SY由蘇澈接手,邵謙也升職為SY的副總。
在徵得了蘇父蘇母同意之後,蘇暖本人,則由傅知言帶回了北城養病。
自蘇暖昏迷之後,照顧蘇暖的重任,便落在了傅知言的身上。
他親力親為,從不假手於人。
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蘇暖洗漱。
日復一日,不知疲倦。
因著蘇暖一直昏迷,從不信神拜佛的男人,也開始每日祈禱。
祈求他心愛的姑娘趕快蘇醒,他願奉上自己的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而自三個月前,傅知言開始整日整夜的失眠。
是夜,傅知言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在夢中,洛清柔張開血盆大口奔向蘇暖。
而傅知言全身被禁錮,一動都不能動,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消失在眼前。
夢裡的畫面太過真實,令他的後背沁出不少冷汗。
穩了會兒情緒后,傅知言看了一眼身旁仍似熟睡著的蘇暖,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之後,似是怕驚擾著「枕邊人」,傅知言靜悄悄的下了床,手裡拿了包煙,朝陽台的方向走去。
北城凌晨溫度偏涼,傅知言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灰色純棉睡衣。
須臾,修長的指尖燃起裊裊煙霧。
蘇暖不喜煙味,傅知言只是將煙燃著,一口未抽。
直至煙灰燃至指尖,他卻似是毫無感覺。
約莫半個小時后,陽台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雙纖細的胳膊攬在了傅知言腰間。
須臾,耳畔響起傅知言許久都未聽過的溫軟聲音。
「傅先生,我回來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