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救治受傷的群眾,對瑪奇來說不算什麼難事,更甚至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念線揮舞間就治好了一個人,瑪奇並不在意,他們對她感謝與否。
她只是一再強調,「診金我會在半年之後收取,在你們沒還清負債之前,我不會再給予你們治療。」
自己的生命要自己重視。
就算有醫生在,自己不重視自己的小命,遲早有一天,會死在某個角落裡。
擂缽街的人能給的診金其實並不多,但是瑪奇卻不會因為對方的生活艱難而少收多少。
錢不夠,就用別的補上。
幫忙跑腿,去擂缽街外翻別人的生活廢品,只要是瑪奇認可的,都可以當做錢的代替品,這也是她當初在流星街一直以來的做法。
能夠勉強充當治癒系的念能力,在流星街可是非常受歡迎的,需要瑪奇治療的人,也只會比擂缽街的小貓兩三隻要多得多。
因為瑪奇最初是上一任黑醫的助手,在對方死後,才接替了他成為了流星街的黑醫。
雖然當初那個人收養她,並沒有懷有什麼好意,但是瑪奇還是很感激他,教會了她不少東西,並且開發出了她的念。
所以最後瑪奇是乾脆利落地用念線割斷了對方的頭顱,沒有半點痛苦。
因為收養她的人是個□□,在瑪奇被他精心的照顧,漸漸變得骨肉勻亭,像嬌嫩的花朵一樣漸漸展露出獨屬於她的嬌艷美麗,正要對她下手的時候。
她先一步動手了。
穿著打扮上就像外面精心教養的女孩一般,如果不看瑪奇那雙傷痕纍纍的小手的話。
瑪奇歪頭看著幫助她調轉了上任黑醫注意力的庫洛洛,「謝謝哦,但是我目前沒什麼加入別的組織的想法。」
俊秀的少年也似半點不在意瑪奇的拒絕一般,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答應我,但是我堅持我的邀請。」
瑪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抬手把男人準備給她的白無垢頭紗扯了下來,扔在地上,念線切割修改著身上純白無暇的和服,看了看白色的腰封。
抬手抽出來,丟到男人的臉上,蓋住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換上了別的顏色的腰封和系帶,抬頭看向庫洛洛,「雖然我現在還是個豆丁,但是你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轉過去?」
庫洛洛笑了笑,輕聲反問道,「紳士風度是什麼?」
雖然覺得瑪奇說的紳士風度這個詞很有意思,但是庫洛洛可不放心把後背交給一個還不是同伴的人,就算那是個弱小的,才開念沒多久的女孩子。
在流星街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
可能隨便一個小孩子,就可以輕易的割下人的頭顱。
就比如,庫洛洛面前的小豆丁瑪奇。
*
瑪奇的念能力在這個世界用著還算正常,除了念量跟剛開念的時候差不多,沒什麼不一樣的。
唯獨在某些時候,她會看到一條金線。
跟她的念線極其相似,但是顏色不同的金線。
開始瑪奇不清楚,為什麼有些時候能看到,有些時候卻又看不到。
但是隨著縫合的人和傷口越來越多,瑪奇開始發現了規律。
那就是——金線只會出現在,即將要死亡的人身上。
她曾經試過不去管那條金線直接縫合傷口,也試過用幽藍色的念線先把金線勾纏起來,結果——
直接縫合的人,就算當時人好好的走出了棚屋,沒多久也會死於各種奇怪的意外。
但是金線被幽藍色念線勾纏起來,一起縫合到傷口裡的人,卻會順順噹噹的活下來。
這算是變相的百分百治療成功嗎?
念的治療開發出了新的技能,但是瑪奇卻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開心。
她只是,極偶爾的時候會想——
要是當初,派克剛被鎖鏈手的制約刺穿心臟的時候,就把金線勾纏起來,她是不是就能活過來了?
不過沒多久,瑪奇就放棄這樣的妄想。
沒有如果,事實上就是,派克已經死去了。
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抱著貓咪笑得一臉溫柔,跟她說,「瑪奇在我心裡,跟貓咪一樣可愛哦!」
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握住她的頭髮,給她梳著各種好看又精緻的髮型。
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把她抱在懷裡,用下頜蹭著她的頭髮說,「喲西喲西,我知道瑪奇是最乖的啦。」
……
死去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活過來。
親手收割過無數生命的她,對此,再清楚不過。
留給活著的人,只有那永恆而蒼白的記憶。
*
棚屋的結構簡單,瑪奇幫受傷的人治療之後,他們就自發的開始幫忙搜集材料,先把瑪奇的安身之所搭建起來。
不管是為了報答黑醫的救治,還是為了讓醫術高明的黑醫繼續住在他們附近,反正最終體現出來的就是,依靠眾人的力量,不到半天就把瑪奇的棚屋給重新搭建好了。
其中有大半時候還是花在了搜集材料上。
但是,爆炸剛過去沒多久,就又有人來拜訪,還是讓人有點驚訝的。
「摩西摩西?」勉強充當著門的作用的帘子被人小心的掀開。
小心翼翼探頭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西裝革履,身上還披著件明顯不合身的外套的黑髮少年,頭上、脖子上、手腕上都纏滿了繃帶,看起來一副重傷的樣子。
右眼上纏著繃帶,只露出一隻鳶色的眼睛,俊秀的臉龐上帶著可愛的笑意,「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瑪奇一邊擺弄著別人送過來的布料,想著做件什麼樣的衣服好,一邊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哦呀,還是位可愛的小小姐呀,真是幸運呢!」黑髮少年雙手合十,笑眯眯的看著瑪奇。
聽著少年甜膩膩的嗓音,瑪奇不為所動,頭也不抬的問道,「有什麼要問的就趕緊說。」
就算不用直覺,少年身上毫無血腥氣,看起來就不像是要找她治療的樣子,既然不是治療,那就只能是為了剛剛的那場爆炸而來的人。
附近被波及的人們幫瑪奇搭建好棚屋之後,就開始散出去搜集重建自己棚屋的材料了,自然這附近看起來能問話的,也就只有瑪奇這間在這一片廢墟里唯一看起來還完好的建築。
「耶,好無情呀,我叫太宰治,你呢?」名叫太宰治的少年,鼓了鼓略帶嬰兒肥的小臉,湊到瑪奇身邊。
瑪奇頓住了手上的動作,抬眼看了眼俯身湊過來的太宰治,以及隱隱可以透過門帘的縫隙看到外面站著等候的人。
「瑪奇……你們是來問剛剛那場爆炸的?」紫色的貓眼深深的凝視著太宰治。
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給她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更甚至,她的直覺在瘋狂叫囂著,這個人非常的危險,最好不要與之為敵。
「哇哦,瑪奇醬好聰明啊,沒錯沒錯!我就是為此而來的!」太宰治作小海豹鼓掌的樣子,啪啪啪的拍了幾下,笑得甜蜜又可愛。
就算他笑得再可愛再無害,她也不會覺得他真是個普通來打探消息的人。
「那麼請問瑪奇醬,爆炸的時候你在場嗎?」太宰治歪了歪頭,鳶色的眸子深深的看著她,裡面像是有什麼深不見底的漩渦在阻止他人的窺探。
瑪奇沒理會他的試探,只是徑直道,「我在場,不過沒看到什麼特別的,倒是之前聽人說起過,炸彈犯是個自稱荒霸吐的白髮老爺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別人說是個白髮老爺子這件事是真的,只不過之前沒告訴中原中也是因為,她直覺這對中原中也的調查來說是個干擾項,就乾脆沒說了。
但是在面對太宰治的時候,她覺得他需要的就是關於這個老爺子的消息,與中原中也在意的荒霸吐不同,太宰治似乎對她口中的白髮老爺子更在意。
那才是他出來打探消息的目的。
「耶,白髮老爺子嗎?」甜膩的少年音拖長,帶著若有所思的意味,眼帘垂下擋住鳶色眼睛中的思緒,似乎對瑪奇的回答想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沒一會,他就回過神來,笑吟吟地看向瑪奇,「真是多虧了,小小姐呢,收集到重要的情報啦!」
瑪奇平靜的點了點頭,看著太宰治掀開門帘,彎腰出去的時候,露出外面那個銀髮戴著單眼鏡片的儒雅老爺子的臉。
那張臉,她曾經見過。
港口黑手黨黑蜥蜴百人長——廣津柳浪。
那太宰治又會是什麼人,能讓港口黑手黨黑蜥蜴的百人長都那麼恭敬的等候的人,會是港口黑手黨內部地位更高的人嗎?
荒霸吐和白髮老人,羊之王和港口黑手黨。
兩個截然不同的調查方向,卻是指向同一個目標。
中原中也不會跟這個太宰治撞上吧?
瑪奇抬手用線把布料裁成需要的大小,一邊比劃著,一邊漫不經心的想著。
就算遇上了,也不會怎麼樣吧,以中原中也那樣的武力值。
總不至於吃虧吧……
應該,不至於吧。
瑪奇站起身,走到刻意留下來透氣的窗前,看向外面的天空。
雖然覺得中原中也的武力值,肯定不會吃虧。
但是總感覺對上太宰治,他討不了什麼好。
明明看起來挺不禁打的樣子,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