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熊山
西南多山，素有十萬大山之稱，這裡群山連綿，罕有人至，卻是妖族的大本營，棲息著數不清的妖物，大大小小的妖怪佔山為王，盤踞一方。
其東與人族接壤之地，謂之有熊山，山主撼山熊王，更是位列十萬大山三百六十五路大妖王之一，治下方圓數百里，繁榮昌盛。
……
一條小河在山間蜿蜒流淌，流到山谷時水流變緩，形成了一片淺灘，幾個妖精化形的少女正在水中嬉戲，香肩半露，衣衫濕漉漉貼在身上，妙曼的身材一覽無餘。
「討厭，不許再潑我了。」一個小妖精嬌嗔道。
「潑你怎麼了，就要潑你。」另一個小妖精笑嘻嘻道，越發起勁兒，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好啊，你潑我，我也潑你。」
「哎呀，你們兩個，別鬧了，水都濺到我這來了。」
小妖精們嘰嘰喳喳，嬉笑聲遠遠傳開。
不遠處的小樹林，一顆大樹后，突然冒出兩個鬼鬼祟祟的腦袋。
「身子低點，別被發現了！」其中一個頭上長著牛角的精壯少年道。
「已經夠低了，再低就看不到了。」接話的這個眉目清秀，身形略顯單薄，人模人樣的，倒看不出是什麼小妖化形。
「喂，擦擦嘴，你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牛妖捅了捅身旁聚精會神的小妖道。
林木回過神，下意識抹了抹嘴，道：「我說三哥，你這可不地道了，偷看小妖精這種事，怎麼不早點叫上我。」
被林木稱作三哥的牛妖，喚作牛奮，因家中排行老三，又叫牛老三，別的牛妖都是一副敦厚老實相，偏偏他看著就給人精明之感。
「我也是上次才發現的，這不就帶你來了。」牛奮小聲道，指了指前方，「看見那個小妖精了沒，乖乖，真是太漂亮了。」
林木朝牛奮指的方向一看，那個小妖精他之前就注意到了，是這幾個裡最漂亮的，只是越看越眼熟，總覺得好像以前在哪見過。
「三哥，那個是不是蝶仙子？我記得有次去熊首山的時候聽別人這麼叫她。」林木壓低聲音道。
「蝶仙子？」牛奮嚇了一跳，「你確定？」
「噓！小點聲。」林木又仔細看了看，雖然長開了點，但臉蛋還是那麼精緻，當即點頭道：「確定。」
牛奮不由自主的伏下身子，道：「蝶仙子可是莫大統領的女兒，早就聽說長的好看，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她還在無量學宮修行，前途不可限量啊。」
「無量學宮？」林木一驚，「那可是貝師門下，非天資不凡的小妖不能進啊。」
「是啊，而且聽說統領過幾年要招婿入贅……」牛奮嘖嘖嘴，「不知道將來誰有這福氣了，我反正是沒啥指望。」
林木一臉期盼之色：「我倒是想指望一下。」
牛奮突然想到什麼，面色一緊：「別看了，趕緊走吧，大統領心眼小，要是被他知道咱偷看他的寶貝女兒洗澡就慘了，保不準發配到兵營，隨便找個由頭就弄死了，我牛家那點勢力根本不夠瞧的。」
林木頓時色變，他無權無勢，又沒有靠山，一個統領想弄死他真比捏死只螞蟻還簡單。
兩妖心中懼意大起，便準備偷偷溜走。
哪知動靜大了點，草木搖晃，蝶仙子立刻有所察：「誰在那？！」
林木和牛奮對視一眼，當即撒丫子往外跑去。
這下另外幾個小妖精也發現了，嘰嘰喳喳叫了起來。
「竟然敢偷看我們洗澡，好大的膽子。」
「不能讓他們跑了！」
「快追！」
兩妖跑了一陣，眼看要跑出林子了，林木突然拉住牛奮道：「別跑了，這麼跑不是辦法，那幾個小妖精會飛，怎麼也比咱們兩條腿快，在林中還有樹木阻隔視線，等出去了她們視野開闊咱更別想跑了！」
「那怎麼辦？」牛奮可不想英年早逝，他還沒討媳婦，沒生一大窩小牛崽子呢。
林木靈機一動：「有了！」
話音落罷，原地憑空多出一顆梧桐樹，林木已然現出了原形。
牛奮眼睛一亮：「好辦法！」
就地一滾，變回黃牛，往樹下一卧，故作悠閑的吃起草來。
片刻后，幾個小妖精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
「咦，那兩個小妖跑哪去了？」
「剛才不是往這邊跑了嗎？怎麼不見了？」
「那邊有頭小黃牛，過去問問。」
小妖精們飛到牛奮附近，其中一個心急口快的問道：「小牛，你剛才看見兩個小妖了嗎？」
牛奮抬起頭，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哞～哞～」
「算了，這個小妖沒化形，話都不會說，我們到別處找找。」
小妖精們說著，呼啦飛走了，倒是蝶仙子還在原地，有些懷疑的繞著梧桐樹和黃牛飛了幾圈。
林木心中一緊，他雖沒啥本事，但自付裝成顆普通梧桐還是穩妥的，輕易不會被看破，八成是牛奮那邊讓蝶仙子起了疑心。
所幸蝶仙子也沒什麼發現，轉了幾圈就飛走了，兩妖等了片刻才敢重新化形，林木往小妖精相反方向邊跑邊道：「三哥，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對對。」牛奮連忙跟上林木，不一會兒兩妖就沒了蹤影。
林木和牛奮走後不久，蝶仙子又飛了回來，眼看黃牛不見了，連那顆梧桐都沒影了，蝶仙子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還以為那顆梧桐是什麼天地異種，怎的元氣如此充沛，原來是個小妖本體，竟然連我也瞞過了，哼！下次別讓我逮到！」蝶仙子一跺腳，氣鼓鼓的飛走了。
兩妖跑出老遠才放下心來，林木雙手背在腦後，邊走邊道：「我說三哥，以後這種事就不要叫我了，太刺激了，我怕我這心臟受不了。」
牛奮懸著的心剛放下，色心又起：「之前也不知道是誰說沒早點帶他的，下次還去不去？蝶仙子是真漂亮啊……」
林木連連搖頭：「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小命要緊。」
牛奮悻悻道：「也是，犯不著為了幾個小妖精丟了性命，不划算，我也不去了。」
兩妖走著走著，一陣陣嘈雜聲傳入耳中。
「嘿！哈！嘿！哈！」
「使勁！用力！都沒吃飯嘛！」
林木和牛奮相視一看，默契的爬上山頭，但見下面一片空地上一群妖兵正在操練，也許是新兵，隊列排的不甚整齊，動作也不甚整齊，但嘿嘿哈哈的好不熱鬧。
兩妖往山頭一坐，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牛奮隨手拽了根草，叼在嘴裡邊嚼邊道：「我家那老頭子還想送我入伍，我不樂意，你看他們這架勢，沒什麼意思。」
林木回道：「你也該找個正經差事了，咱從學堂畢業后，你都閑到現在了。」
牛奮也不是不想找，只是他也不知道該幹啥，又看了會兒，道：「你說這群新兵蛋子這麼訓練有用嗎？感覺還不如提升點修為呢。」
「當然有用！」林木道，「軍隊首重軍紀，如臂指使的妖軍可比一盤散沙強太多了，等他們訓練好，相互配合便能戰比他們強的......像這樣劈砍的動作，唯千百次的練習才能形成本能，戰場不比其他，興許就快上那麼一點點就是生死之差。」
牛奮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說的好像你上過戰場一樣。」
林木訕訕一笑：「都是從書上看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是包羅萬千。」
牛奮不以為然，他不愛看書，不像林木當初在學堂時就是出了名的愛讀書，回回考試第一，都以為他畢業能去熊首山謀個好前程，誰想他只是討了個崇文院圖書管理員的差事。
兩妖正說著，下面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妖駕著妖風就飛了過來，張口喝道：「喂喂！你們兩個！誰家的小崽子，坐著看熱鬧呢？給我滾遠點！」
「是是，這就走。」林木頗識識務，一屁股坐起來，拉著牛奮就要走。
牛奮心有不忿，嘟嘟囔囔道：「不就看看嘛，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嘭！這大妖一腳踹在牛奮屁股上：「哪來的廢話，還不快滾！」
牛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也不敢再吭聲，生怕一還口再被毒打一頓。
林木早就習慣了，強者為尊，更何況是崇尚力量的妖族，面對這種蠻橫的大妖，能不惹就不惹。
「真晦氣！」走的遠了，牛奮才啐了一口道，「我準備回去睡大覺了，你呢？」
林木道：「我要回崇文院了，雖說沒什麼人來，但我身為管理員，這一天不在也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