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峴港撲空

第二百三十八章峴港撲空

因為有了長崎平戶港口的出現，往常還算景氣的峴港，如今有了幾分蕭條的意味。

進入峴港的船隻數量，比起前些年來幾乎少了快一半，而就是這剩下的一半內，在峴港僅僅是停留那麼一兩天，補充下淡水食物的還佔了不少，至於商貿，那幾乎就只有本地的船隻店鋪那麼三兩隻小貓了。

在以往，大明的海船在這裡來是最受歡迎的，大明人闊氣，大方，賣的東西精美不說，買起東西來，那簡直是和錢有仇一樣，峴港當地的商人，沒人不喜歡來到這裡的大明海船，如果能和大明的海船做成一單生意，遠的不說，坐著吃個一兩年那是綽綽有餘的了。

遠處，又有一艘看起來不小的大明海船，晃晃悠悠的靠近了港口，不過，除了在碼頭上攬活的那些苦力蜂擁著衝過去以外，那些商人們，倒是沒有幾個提得起多大的精神的，象這種靠港口而幾乎沒人下船，補充下淡水食物就走的大明船，他們這兩年見得多了，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一腔熱情，到如今，知道人家已經看不上自己這點買賣，索性就懶得上去湊熱鬧了。

事實上，商人們的判斷非常的正確，蜂擁過去的苦力們壓根兒就接到活兒干，那艘海船停靠在了港口，好半天才搭起跳板，晃悠悠的出來幾個人，一點都看不出是要上貨下貨的樣子！

「老爺，老爺，需要通譯么？」

只要有外面的海船來，通譯這種活兒是永遠都不擔心沒飯吃的，尤其令人髮指的是，做這通譯，還根本不要學很多的外國話，一門大明話說的利索，就可以干這活兒了，今天上去攬活的通譯，也是這幅德行。

反正在這四周的海域，就算別的話不懂，說大明話，總歸是有人懂的。

「喲，還真有找上門來的買賣啊！」

從船上下來的人，領頭的看起來一個富家公子的樣子，當然，是大明的富家公子，見到這個黝黑的當地少年，居然蹦出幾句大明話，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老爺，老爺，峴港我熟的很，各種貨物的行情我也是清楚，雇了我，老爺一定不會失望，小人每天只要一塊銀洋！」

「咱們大明人，什麼時候用過銀洋了！」

富家公子哼了一聲，銀洋是這些土著對那些番人們鑄造的銀錢的稱呼，算分量的話，大概也就兩三分銀子一塊，分量足的，三塊差不多有一個一兩的小銀錠那麼大，分量差一點的，那得就要四塊了。

一個小小的銀元寶飛了過去，少年一把抄住，臉上登上露出了笑容，這是遇見大方的客人了，銀子一落手他就知道分量，這一票趕下來，至少一個月他家裡都不愁吃用了。

遠處有當地的士兵和官員過來，這是收進港錢來了，富家公子也不在意，朝著身後的人點點頭，就有人去打發他們了。

「老爺船上是什麼貨物，或者是老爺要賣什麼貨物？」

殷勤跟在富家公子的後面，通譯少年很是熱情，可惜的是，他的熱情，基本上撲了一個空。

「到你們這裡來，能賣什麼，能買什麼！」富家公子哼了一聲，「咱們打長崎過來的，能買的，可不都在那邊買了么，你們這還能有什麼買的！」

「那老爺是要補充些吃食飲水么，這些我也認得人，價格保證便宜！」

富家公子皺皺眉，回頭看看身後的港口，港口裡稀稀拉拉就那三五七條船，他的海船，在這裡還算大個的。

「峴港平時就是這個模樣么？」他皺眉問道：「我記得以前來過，好像這裡還算熱鬧的啊！」

「現在比不得以前了！」通譯少年嘆氣了一下：「好多做生意的船都不到咱們這裡來了，就算來，也是跟老爺一樣，在這裡落落腳補充點糧食飲水就走的！以前是那些紅毛番鬼霸道，大家有些害怕那也就算了，現在紅毛番鬼來得都少了，可是大家還是不來！」

「哦，是不是你們收錢收的厲害了，把人都嚇跑了！」富家公子看到旁邊有個茶棚，走了進去，少年急忙跟了上去。

「收錢是有點厲害，不過，紅毛番鬼又幾時給過錢的，再說了，咱們那些老爺們，能嚇跑做買賣的，難道還能嚇跑那些蠻橫的紅毛番鬼！」

「不是吧，我聽說滿剌加有紅毛番人的船隊的，時不時就打你們這裡過，難道他們的船都不來了？」

「來呢，上個月來了一艘大的，可惜就停了一晚上就走了，好像聽說是在呂宋那邊他們在和人開仗，所以也就沒功夫來咱們峴港了，不來最好了，反正這些人一個個象鬼一樣的，窮橫窮橫的，也賺不到他們什麼錢，倒是當官的老爺們希望他們來，沒準能賣一些槍炮武器給他們，紅毛番鬼們的火器好用，大家都是知道的，就是太貴了！」

「上個月來過了，然後一直就沒有這些紅毛番人的船來了？咱們著一路來，也沒看過紅毛番人的船，莫不是他們真在呂宋那邊在打仗？」富家公子好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樣：「那樣的話，去滿剌加豈不是很危險，沒有了紅毛番人的船隊巡邏，那海盜還不得鬧騰起來啊！」

「老爺是要去滿剌加的么？」通譯少年笑了一笑：「大明的船去滿剌加的，可是真的不多呢，紅毛番鬼們好像不喜歡大明人在他們那裡做生意，好像他們不喜歡所有的人去滿剌加那邊做生意一樣，他們想獨佔那邊的買賣，聽說在滿剌加的南邊，還有不少的國家，也都在和這些紅毛番鬼們做生意呢！他們佔了塊好地方，真是白虧了他們！」

「咦，聽起來你對那邊挺熟啊，你去過？」富家公子看著通譯少年：「你不是這安南人吧！」

「應該算是吧，我爹是大明人，我娘不是！」通譯少年憨厚的笑了笑：「不過大家都沒拿我當外人，不過，也只那麼瞧得起我就是了！」

「你爹是大明人？」富家公子似乎有點感興趣：「他在這裡嗎？」

「早就去世了！」通譯少年狠狠的說道：「去滿剌加跑船，被紅毛番鬼搶了不少東西，還被人打了，回來后沒多久就死了，小的時候，我跟著我爹去過幾次滿剌加！去年我還去過一次呢，做通譯的，只要能賺錢，到處跑一跑不算什麼的！」

「哦，我這船也是去滿剌加的，那有興趣跑一跑么？」富家公子笑著問道：「一兩銀子一天，不算虧你，滿剌加那邊，我還是第一次去，你既然去過，噹噹嚮導和通譯，倒是也值得這個價錢！」

「一兩銀子一天？」少年的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別看他叫價一塊銀洋一天，那是獅子大開口呢，一個月能做成的買賣，最多也就一兩回，就這樣，他還得給港口裡的各個老爺們上貢，真正到手的可沒多少，但是，這隨船走得到的錢，可就不用上貢了！

「我去！」少年的猶豫只是一瞬間，立刻就下了決心，「不過老爺，我家裡還有人，得先給我支些銀兩安置家人，這一去一來，得好些日子呢！」

「這個好說！」富家公子點點頭，身後的人拿出一個五兩的大銀錠出來：「拿回去安置家人吧，弄好了就跟著我的人回來，等你回來，著港口的事兒應該就差不多了，到時候咱們就走！」

少年歡天喜地的跟著富家公子的人離開了，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一直在富家公子身邊沒說話的好像護衛一樣的青年，低聲的開口了。

「駱大人，看來那何塞竟然直接回了滿剌加，沒有在這裡停留！」

「那可未必！」

富家公子正是駱養性，聽得這話，他微微哼了一聲：「說不定咱們還到了前面呢，前幾日可不是什麼好天氣，他們在哪裡耽擱了也說不一定，毛大勇那人，別看本份的很，可本份的人，會成為王子和的水軍的當家花旦嗎？」

駱養性看著說話的蘇醒：「那人的底細，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不過是汪直餘孽，在海上打家劫舍，不過倒是有些果敢，在陳家村投靠了王子和，這樣的人，除非不給他機會，給他機會，他也是敢拚命，能拚命的！」

「那樣最好了！」蘇醒點點頭：「那……咱們是在這裡等幾日，還是直接去滿剌加！？」

「當然是去滿剌加！」駱養性點了點頭：「咱們已經遲了這麼多天，我可不覺得他們會在咱們的後面，這滿剌加是肯定要去一趟的，這事情若是不用咱們出手，那咱們也得去給那些番人們添下堵，給他們點教訓，要不然，他們真以為靠著幾艘破船，就可以欺負咱們了！」

「一切聽憑駱大人做主！」蘇醒原本就下了決心，此行唯駱養性馬首是瞻，這個時候，更是利索的表態了：「我蘇醒和我手下的這些兄弟，就交給駱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