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戀(七)
第七章
新年過去了。八十年代的頭一年,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到來了。
高二5班本來是興緻勃勃的,準備好好慶祝一番,迎接這非同尋常的八十年代。四個現代化的宏偉目標,這幾天,報紙、廣播、電視……象一把把火,燒得大夥心頭髮熱。加上鍾老師贏得同學們的心,大家勁頭更是十足。班長覃峻一號召,大家紛紛響應,以往班上的活躍分子李江流、苑靜、wc系列,自不必說,就連平日不大關心班上事的梁燕燕和游曉
輝,元旦前,忙裡忙外,也跟著積極起來,大有立功贖罪的表現。
誰知道,臨到元旦前一個星期,學校宣布慶祝元旦的聯歡會各班不搞,由全校統一組織來搞。為了把聯歡會搞得隆重些,特意請了市勞動模範,某百貨公司賣水果糖的張雅娟參加,並要做報告。而且特意花了幾百塊錢租了區俱樂部的禮堂召開。同學們一聽就掃了興。這種全校的大會,從初一到高一,他們真是開膩了。他們實在不願意老老實實坐在那兒聽哪家子報告,也不願意看台上老長的長脖子,看台下背著手,遛躂著,監視著的石頭的胖敦子。而且,準是老一套:各年級的代表發言——
那發言跟報紙上的社論差不多,沒人要聽,真不相信老師們就能愛聽;然後是校長總結,從德智體講到學校歷史……這發言,幾乎每次大會都差不多,大家差不多能背下來。然後,文藝演出開始。不外乎是學校舞蹈隊、合唱隊,外加上話劇隊,演出幾個合唱、獨唱、小話劇,跳上一段白毛女呀、洗衣舞呀……
都看膩了,聽膩了!
首先,覃峻沒有了情緒。那幾位活躍分之也象皮球泄了氣。
他們想得可美哩,不僅想讓李江流裝個新年老人,而且想在晚會後搞個舞會哩。一切泡湯。想得美,失望得讓人憋著一肚子氣。
據說,元旦聯歡會那天,高二5班有幾個同學沒有參加。別人是誰不大清楚。章薇就沒有去。
就在這一天,章薇在學校傳達室門前的黑板上發現了自己的名字。有她的信!她平常就很關心這塊小黑板。其實,又何止是她一個人,學校里不知有多少學生都關心這塊小黑板哩。章薇的媽媽、爸爸的信,都要寄到學校。她關心的是他們的信。別的同學呢?她清楚,有許多是外校朋友們的來信,當然這裡包括異性朋友的信,也有的是本校同學的來信,本來可以見面直接說,偏偏要花上四分錢郵票,在信封上寫上個通信人地址「內詳」。從學校寄出,又寄回學校來。聽說,教導處的「老長」和「石頭」曾經查過同學們的信。同學們一邊罵,一邊仍然不斷地有信來。章薇不大相信老師們會拆信。通信自由,受憲法保護。她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她想可能是大家猜想,對老長和石頭有氣沒處撒就是了。
這封信不是爸爸媽媽從青海來的。陌生的信封,陌生的字跡。這一切,都讓她疑惑,也讓她心跳,尤其是信的右下端那「內詳」兩字,讓她朦朦朧朧地預感到了什麼。
她還從沒有給男同學寫過信,也從沒有接到過男同學的來信。她曾經想過,心猿意馬地想過,給班上男同學寫封信。給誰呢?班長?不行,他太傲氣了。李江流?不行,他太風流了……她也曾經想過、盼望過也能象有的女同學一樣,接長補短地收到一封男同學的信。那是什麼滋味兒呢?那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信。或者,就是人們常常說起的情書?同學們喜形於色,而老師們恨之入骨的情書?第一封情書,對於女孩子,有著如此大的魅力。
章薇心蕩神馳,手禁不住微微發抖,拆開信一看:「親愛的章薇同學」,她覺得臉「刷」的紅了起來,彷彿這五個字被周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是情書!呵!是情書!
她又迅速看了看信的末尾。末尾的署名挺長:「可能被你忘記卻一直想念你的張力」。
張力?呵!張力!
章薇的腦子立刻象電腦一樣閃動著,無數個輸出和輸入信號碰撞著。她很快想到了這個張力。那天到電影院看電影《望鄉》時碰見的那個小夥子,那個32中高三的學生。
章薇走到傳達室後面的空地上。夏日,這裡種滿了西番蓮花,現在空蕩蕩的,很是清靜。她展開信,激動地讀了起來,生怕漏掉一個字——
親愛的章薇同學:
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因為我愛你。愛情,從來不是吞吞吐吐的。也許,你會罵我,那你就罵吧。也許,有人責備中學生戀愛,可是,中學生如果真的產生了愛情,你說怎麼辦呢?自從那天看《望鄉》和你分手,你的身影一直在我心上。第二天,你沒有來。我一直等到電影散場,仍然沒有見到你。我想,你一定生我的氣了。或者一定認為我是個壞學生,甚至是流氓吧?我想那就算了。世上的姑娘千千萬。可是,我錯了。世上的姑娘千千萬,卻只有你使我忘不了。尤其是一到電影院看電影,我就想起了你。我總覺得身旁坐著的就是你。這兩天,就要期末考試了。下學期我就要畢業考大學了。學習是很緊張的。
可是,我怎麼也溫不下功課了。我又到了電影院,又買了張票,進去又找到那次看《望鄉》時你坐過的位置。我的眼淚竟流了出來。我知道,我騙不了我自己。我忘不了你。不管你怎麼看,我知道,這就是愛。我只有給你寫封信。接到這封信,你完全可以撕掉,置之不理。也可以嘲笑一個高三男生的冒昧與痴情。怎麼都行,隨你的便吧。
如果你願意,請你明天還是到那家電影院門口,還是那天那個場次,我等你。明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但願有運氣。
我盼望著你來。
緊緊地……
「緊緊地」後面是刪節號,沒有寫什麼。緊緊地什麼呢?他故意留下這一串空白,讓章薇心跳不止。緊接著是那象糖葫蘆串兒一樣的署名。
畢竟是高三的學生!信寫得真動人,字寫得也瀟洒。章薇看著信,完全忘記了是站在冬日的寒風裡。信象一陣春風,把她捲走了,卷到了另一個天地。那裡充溢著芬芳的花兒,啁啾的鳥兒,溫煦的風兒……愛?這就是被愛與愛嗎?這就是初戀嗎?……她象沉浸在幸福之中,又彷彿踩著飄忽忽的雲朵,在裊裊地升起。
「章薇,看什麼呢!快上課了呀!
同學們在叫她。她匆匆忙忙地收起了信,趕緊跑上樓。她匆匆地推開教室的門,才發現走錯了教室。她多上了一層樓。
她立刻又跑下一層樓,心不住怦怦地跳,似乎誰都知道她收到了情書……
這一節課,是數學老師喬老師的課。喬老師是全校最漂亮、也是全校最和氣的女老師。她和任何班的同學,和任何老師的關係都很好。因為她寬容,隨和,任何事情都不計較。同學們上她的課雖然隨便,但都很守紀律,不和她搗亂。可是,今天的課,章薇不是把鉛筆盒「砰」地一聲掉在地上,就是對喬老師提問所答非所問。喬老師覺得莫名其妙。雖然沒有批評她,卻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了看她。
放學以後,章薇沒有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把那封信又拿了出來,又仔細地看了兩遍,都快背誦下來了。她的心又一次翻動著、搖蕩著。那次看完《望鄉》分手,第二天因碰上樑燕燕和游曉輝的事,沒有去成電影院,漸漸地她把他忘了。
萍水相逢,偶爾相遇了,又倏忽分手了,這也是常有的事。就象電烙鐵上的熱氣,熱了一陣子很快又消散了。可是,今天這封信,竟又迅速地接通了電源……
也許,這就是命運?愛情,神秘的,捉摸不透的愛情呵!
一顆少女的心,象風中抖動的樹梢梢……
「章薇!」
聽到鍾老師的叫聲,章薇慌張地把信塞在課桌里。鍾老師站在門口。他沒有發現章薇的「秘密」:
「你還沒有走呀?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
「你知道覃峻到什麼地方去了嗎?」鍾老師轉了話題。
「不知道。」
噢!那你看吧!馬上要考試了,抓緊時間複習功課吧!」
鍾老師說罷,轉身要走,章薇站起來,說道:「鍾老師,您找班長有事嗎?我替您找去吧!」
鍾老師向她擺擺手:「不用了!找他說說明天學校聯歡會的事。快複習你的功課吧!」
鍾老師把教室的門關上后,走了。
鍾老師還以為我在複習功課呢!章薇微微一笑,很有些得意。老師要想知道每一個學生的秘密,難吶!同時,章薇對鍾老師的好意,又很感激。
明天,去不去呢?去電影院找張力?還是去俱樂部參加全校的聯歡會?她真想去電影院。可是,不參加學校的會,不說違反紀律,起碼對不起鍾老師呀!
章薇就這麼鬥爭了一晚上。第二天她還是去了電影院。
「我們學校還要開聯歡會呢!」章薇說。
「我們學校也在開。那種八股會,誰願意參加?」張力這樣回答。
走進電影院,燈暗了下來。今天演的是《小花》。不過,他們誰也沒有看進去。章薇只覺得張力在她耳邊說他們學校許多新鮮事,比電影還要熱鬧。她也禁不住向他講起了她們班的新鮮事。新班主任,梁燕燕,呂詠梅……
「你們班主任不錯!不象我們老師,整個一個事兒媽!」
「怎麼事兒媽啦?」
「她老想把同學管得服服帖帖的,象小綿羊一樣!行嗎?動不動就訓人,誰吃那一套!」
他們盡情地說著,背後傳來了批評:「呃!要聊外面聊去呵!」
他們只好住口了,看看銀幕。劉曉慶正在抬擔架。李谷一動人心弦的歌聲。那聲音真甜……
章薇被歌聲感染了。那一次看《望鄉》,裡面有一對戀人,這一回,沒有了。她的心有一種異樣的滋味。他們的手都扶在椅子上,不由自主地碰撞著。章薇沒有躲開,她很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他能象上次一樣握住自己的手,她渴望著那種時刻。她隱隱感到張力的手在顫抖。這感覺更激起她的這個念頭。她自己的手也禁不住微微抖動起來……
電影散場了。走齣電影院,來到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要分手了,張力望了望章薇,說:「我沒想到你會來。」
章薇輕輕地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上一次……我可能給你留下的印象……不好。」
章薇笑笑。沒有答話。
「下一次……」張力又問。
「給我來信……」章薇的話很輕。
「一定!回去好好複習,祝你考出好成績!」
張力一下子激動起來,說完這句話,向她揮揮手,跑了。
章薇一直望著張力的背影,自己也不明白,此刻他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她覺得張力變了,變得矜持,變得深沉了……
回到家裡,姥姥問:「會散了?」
呵!章薇才又想起了學校的聯歡會。「散了!」她匆忙回答。
「人家怎麼早回來了?你這麼晚才回來?」
「我……有點兒事。」
章薇想起學校的聯歡會,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
元旦過後,章薇到學校,聽說元旦那天的大會,鍾老師也沒有參加。不知怎麼搞的,她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班裡有好幾個同學都沒有來參加學校的聯歡會。wc系列就是一對。
自從他們倆的關係在班上公開化以後,老師拿他們沒辦法。
雖然撤消了陳國棟的學習委員,但他在班上的學習還是最拔尖,依然在全班有著很高的威信。而汪潔以前數學成績不好,卻有了很大進步。今年期中考試,數學得了92分。數學老師喬安娜遇見班主任容老師,奇怪地問:「你們班汪潔的數學進步很大呀!這是怎麼回事呀?會不會是戀愛中的人智商高呀?」
容老師說什麼呢?班上同學都拿他們倆做樣子,老師說他們因為交朋友、搞對象影響了學習,他們可有了話說。一,我們不是搞對象,我們是交朋友。二,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互相促進。
……這觀點,就連班長覃峻在底下都議論過。別看他沒有過這方面的問題,可他卻替他們講話。容老師很生氣。喬老師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講話?這不是在慫恿學生們早戀嗎?難道要提高智商,提高成績,各個同學都需要找個異性的朋友嗎?什麼話!
容老師和喬老師原來是中學同學,以後又一起考上了師範學院,不過一個學數學,一個學語文。按理說,她們應互相了解。但是,實際上,容老師不大理解喬老師,有時候覺得她挺怪。原因就是她至今尚未結婚,而且也沒有對象。她們都是「文化大革命」前最後一屆大學畢業生,論年齡一般大,三十四五歲了。一個三十四五歲的老處女,自然比別人難以理解。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琢磨自己的婚姻大事的。上大學時候,她曾經有過一個挺好的男朋友,是比她高一屆的同學,學校學生會的主席。那男同學畢業分配時還到宿舍里找過她,她和他一起走了,大半夜才回來。容老師看得出,她對他感情挺深的。以後,那個男同學分配了工作才一年,「文化大革命」爆發了。喬老師也畢業了。當他到她家找她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情景:
她們家被抄了。她的父母被剃了陰陽頭,跪在院子里,就連喬老師也被推倒在地上……他沒敢進去,也沒敢叫她,悄悄地走了。她曾經給他寫過幾封信,都沒有回信。半年過後,喬老師從幹校回來時,在大街上見到了他,他的身旁已經有了一個挺俊俏的女人……
從此以後,喬老師再也沒談過對象。不少人給她介紹過,平心而論,有的對象介紹得還真不錯,她都沒點頭。分配到這所中學時,石老師還沒有結婚,也曾經主動追求過她,而且是正經地下了功夫,足足追了一年多,光替她代課,幫助她判作業,替她訓那些搗蛋的學生,就不知有多少次!可是,她依然沒有動心。
「安娜!我勸你見好就收,年齡不饒人呵!」容老師沒少以老同學的姿態勸過她。她很感謝她。可是,她依然故我。
容老師麻麻利利地結了婚。其實,她條件遠不如喬安娜。
她長得矮胖,算不上漂亮!還有幾分臃腫。對於婚姻問題,她一直是淡然處之的。大學畢業前,正在上學,一心鑽在書堆里,很少有時間考慮這件事;大學畢業后,趕上「文化大革命」,一心鬧革命,也很少心思去考慮這件事。「文化大革命」
後期,複課鬧革命了,父母開始替她著急了,她也覺得這是一回事了。但一想自己的條件,覺得很難找一個如意的,便採取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誰想到,無心栽柳柳成蔭。五年前,她被選為模範班主任老師,到區里出席表彰大會。她同另一個中學的一位模範班主任盧老師前後登台發言,小組討論在一起,合影留念,巧了,又挨在一起。這麼,算是熟了。而且,人家在做後進生工作上確實有兩下子,她也佩服。會議休息,飯後散步,短不了要碰在一起,彼此打個招呼,進而相互取取經,就算是熟了。會議結束時,區教育局局長特意找到她,笑呵呵地要把盧老師介紹給她。
「我看你們倆挺合適。都是模範班主任,政治上可靠,人品又好!容老師,就這麼定了吧!
就這樣,盧老師成了她的丈夫。舉行婚禮時,局長親自參加了,而且顯得格外振奮,多貪杯了一點兒酒,話也格外稠了起來。他覺得這是一對最為美滿的夫妻。
丈夫是個忠厚的人,無論對她,對學生。對老師,還是對上級。他是個窮書生,除了一些書,其它幾乎都是零。好在容老師也不過於挑剔。他們的婚禮,很是「革命化」,僅僅請大家吃吃喜糖。一切還都滿意。唯一不滿足的是結婚幾年沒有孩子。這在他們夫妻生活中,在她自己的內心深處,總飄浮著一層陰影,既便別人看不見,自己卻沉甸甸地感覺出來呀……
最近,她終於添了個千金。而喬老師還只是一個人!別人著急,她倒好,整天沒有什麼愁事一樣,還有心思拿學生搞對象打哈哈!
鍾老師接任高二5班班主任,班裡一連發生幾件事情,老師中自然議論紛紛,絕大部分人是罵這幫學生太不象話。有的老師說:「文化大革命」中批判十七年的教育路線,說那時候的學生是五分加綿羊。現在倒好了,儘是二分加流氓!這個總結博得許多老師的讚許。只有喬老師持不同意見:「什麼事都不能絕對。你看鐘老師他們班的陳國棟和汪潔,學習不是挺不錯的嗎?既不是二分,也談不上流氓!」於是,別的老師開始和她爭起來:「照你這麼說,中學生搞對象倒有好處了?……」好在喬老師脾氣好,人緣好,爭了半天,影響不了和氣。大家氣憤半天,哈哈一笑了事。
有一次,喬老師見到鍾林,說起他們班同學搞對象的事,她問:「新官上任三把火……象你們班wc系列,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幹嗎要處理,人家挺正常的嘛!」
「你這是慫恿1」
「我可不怕大帽子!況且,怎見得人家就是搞對象?我們有時候把早戀現象誇張得過於嚴重了。哦,男女學生一接觸就是搞對象?草木皆兵……」
「邱老師要是知道你有這種思想,非找你好好談談!」
「把我這個班主任給撤了才好呢!」
他們倆禁不住發起牢騷來了。不過,在處理班上同學早戀現象,喬老師是鍾老師的支持者。
問題並不象他們兩位老師想的那麼簡單,他們視為最正常的wc系列,在元旦前,卻出現了不正常的陰影。雖然,一閃即逝,但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卻是件大事。
元旦前一個星期天,陳國棟到汪潔家去。他們兩人約好的,汪潔請他幫助自己複習數學。期末考試,她最擔心的是數學。陳國棟剛走進汪潔家的小院,就聽見屋裡傳來汪潔的笑聲和一個陌生男人的說話聲。這話聲和笑聲,對陳國棟都有著極大的刺激性。
是誰?汪潔的姑姑家,他來過幾次,沒有見過一個男人。
班上的同學知道他們兩人這層關係,都很少到她家裡來。怎麼突然間出現了一個男人,引起她這樣愉快的笑聲?
陳國棟走進門口,在一扇明亮的玻璃窗里,看見了一個小夥子,也就比自己大二三歲吧?長得挺英俊瀟洒,沒有穿外衣,只穿一件高領駝色毛衣。汪潔也穿了一件紅毛衣,正用小拳頭砸他的後背,一邊砸,一邊笑。這種親昵的動作,讓陳國棟吃驚。彷彿那拳頭砸在了自己的心上……和汪潔相好,兩個人見面不是談學習,就是談理想,談未來,談生死。也談過愛情。他們談的、做的都是純潔的。汪潔對自己從未有過這種親昵的動作。而他到她家裡,從來沒有脫掉外衣,只穿一件毛衣……他覺得這有些褻瀆他們之間的感情。汪潔這種笑聲,這種舉動,傷害了他的心。原來,背著自己,她還有一個小夥子……
陳國棟連門也沒有進,就悄悄地走了。他下決心再也不理汪潔了。為了她,他曾經忍受過那麼多的痛苦、非議,以至爸爸的打。可是,她……他覺得自己要象個男子漢,要堅強,要拿得起,放得下。回到家,他拿出數學書,自己複習,卻怎麼也複習不下去了。他的腦子裡跳躍的全是剛才出現的一切。
第二天,汪潔在學校里見到陳國棟,問:「你昨天怎麼沒來我們家?」
陳國棟連理都沒有理她,轉身跑了。
怎麼啦?他對我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呀!我哪裡得罪了他呢?汪潔實在弄不清。上課了,她的眼睛總盯著他。他調到了自己的斜前方。她能看見他那一頭烏黑的頭髮。那頭髮蓬鬆的,能看出什麼名堂來呢?下課鈴聲一響,陳國棟不是上廁所,就是跑到操場上去玩。他在有意躲著我!這一天的課,汪潔沒有上好。她實在弄不清什麼原因。星期六分手時,不是好好的嗎?怎麼過了一個星期天,人就變了呢?放學時,陳國棟走得很快,汪浩跑出教室,想追上他問個究竟。陳國棟見她追上來,故意叫住了前面的葉秋月。葉秋月莫名其妙,平常他很少理自己的,今兒怎麼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她停住了腳步,等陳國棟走上來。
「葉秋月,把你的化學筆記借我抄抄行嗎?」
一聽陳國棟這話,汪潔氣得停住了腳步。不跟我借筆記?偏偏向葉秋月借,什麼意思?葉秋月也愣住了。她看見了後面追上來的汪潔,便笑笑說:「你看,有人給你送筆記來了!」
「我就跟你借,你借不借吧?不借就算了!」陳國棟說罷,拔腿走了。
汪潔追上來,從葉秋月身旁走過,瞪了葉秋月一眼。葉秋月莫名其妙,心想,這是怎麼了?我招著你們倆誰了呀?該死的wc系列!望著他們倆的身影,她心裡罵了一句。
汪潔在校門外追上了陳國棟。她已經喘著粗氣了,眼鏡被呵氣模糊了。
「你怎麼啦?你啞巴了?倒是講話呀!」
陳國棟還是不理她。
「嗚」的一下,汪潔哭起來。陳國棟禁不住停下了腳步。
「人家昨天等了你一整天。我哥哥來了,我還向他說起了你,他也等你……」
「什麼?你哥哥?」突然,陳國棟眼睛一亮。
「可不是!我哥哥可好了。他知道了你,不象爸爸媽媽。他可理解我了。誰象你!」汪潔還在傷心。
「快別哭了!有同學看呢!」
「看吧!我偏哭!偏哭!」
「別哭了,我們去看看你哥哥吧!」
「誰要你看!你跑吧!跑吧!」
陳國棟一言不發,汪潔數落著。待汪潔知道一切原因都來自她哥哥時,也止不住笑了起來。
「虧了你還是個男子漢,心眼兒那麼小!」
不過,這個小小的誤會,他們倆心裡都更清楚了,他們的關係更加深了一層,他們更加相互依戀了。
汪潔的哥哥已經工作兩年了,他是出差到北京,順便看看妹妹的。妹妹的事,他早知道一些,這次來,自然也要看看陳國棟。對他們倆的事,他是很關心的。從妹妹的嘴裡,他知道了陳國棟的情況。
「對於你們這個……挺好的關係,我不反對……不過,你要處理好這種關係。現在,你們的當務之急是學習,是爭取考上大學。
你說對嗎?」誰說不對呢?陳國棟和汪潔也是這樣想的。陳國棟見到了汪潔哥哥,有些局促。他為自己一時的嫉妒,感到不好意思。不過,他們很快便熟了起來。元旦那一天,他們一起約好到北海去溜冰。元旦后的星期天,他們又一起去美術館,然後去
王府井買些東西,第二天送汪潔的哥哥走。他們親親熱熱像一家人。這真讓汪潔高興。
望著哥哥和陳國棟肩並肩走著,有時候,汪潔心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如果他也是我的哥哥該多好!那麼,我們便什麼都不怕了。
……可以天天在一起,在一起吃飯,一起住,一起玩,一起學習,熱點書庫看媽媽爸爸!呵,一起……她現在怎麼那麼想和他能天天在一起呢?
在美術館的二樓展覽廳,汪潔和陳國棟忽然看見了范愛君的父親。他們上范愛君家去過,見過她爸爸。他們本想叫他一聲的。可他們看見他身旁有一個陌生的女人,那不是范愛君的母親呀。比她母親年輕,也漂亮。她正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對著一副油畫指指點點。
他們繞開了他們,和哥哥匆匆地走下樓。
第二天,汪潔上學的時候,心裡憋不住,總想把昨天在美術迎見到范愛君爸爸的事,告訴給范愛君。
她沒敢。
范愛君是班上的宣傳委員,畫得一手好畫。,班裡的黑板報和宣傳欄,都是她負責出的。這要歸功於她爸爸從小對她的培養。
范愛君性格在全班是最孤傲、冷僻的一個。她長得雖然趕不上「早已美」苑靜,趕不上標準女中學生章薇,甚至也趕不上文靜的「眼鏡」汪潔。可是,她自有獨特的魅力。她個子不算高,屬於中等身材的女生,白白凈凈,不胖不瘦,打扮得總是色彩和諧,充滿生氣,艷而不俗,俏而不媚,式樣新穎,總讓人看著舒服。尤其是把她和苑靜一比,雖然苑靜長得比她漂亮,穿得比她洋氣,但同學們,尤其是苛刻的女同學給她們兩人打分,總是給范愛君高些分。大家說:「范愛君是屬於那種素中俏,會打扮的人!」有人羨慕說她是「冷美人」。她平日除了學習、社會工作,很少和同學們談笑。上課來,下課走,全學校找不到她的一個好朋友,到是有幾個高年級的男生給她寫過信。
她都沒有回信,也沒理那個茬兒。她一心只讀聖賢書,班上的家長里短,她從不摻乎。老師留的作業和交的任務都能按時完成。回家還是讀書。大概是自恃才女,分外傲氣吧。同學們對她一般是敬而遠之。前任班主任容老師特別喜歡她,總是當著全班同學講:「你們看看人家范愛君,這才是中學生的樣子。人家不考慮亂七八糟的,只是認真學習。你們要向人家學習。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為了我呀?還不是為了你們自己好!」
其實,小學的時候,范愛君不是這種性格的學生。她和一般女孩子一樣,愛玩,愛鬧,愛唱。自從上了初二,范愛君的性格漸漸地變了,變得內向了,老成了,彷彿有著一肚子心事。
一切都來源於范愛君的爸爸和媽媽。
范愛君的爸爸叫范伯銘,工藝美術學院畢業,分配到一家宮燈美術工廠搞設計。媽媽叫陸菁菁,是一家醫院護土。他們兩人的戀愛倒很有些浪漫色彩。范伯銘因為困難那幾年,營養不足,全身浮腫,查不出病因,住在醫院裡療養。陸菁菁那時是住院處的護士,負責照看他,每日三餐,四次喂葯,一次注射,一周一次大小便、血液化驗。年輕時的陸菁菁要比女兒漂亮多了。病人們都喜歡她。她長著一張甜甜的臉膛,服務態度也好。許多病人出院時留下表揚信,出院后還常常回來看望她。范伯銘的病情稍稍好轉,就忍不住拿出捎來的速寫本,給病房裡每一位病人畫像。進而給來病房的每一位大夫和護士畫像。自然,這裡面有陸菁菁的像。陸菁菁比其他護士、大夫都漂亮。范伯銘的目光常常留在她的臉上,手下的筆也不時勾勒她的身影。於是,在他的速寫本里,漸漸被陸菁菁的各種姿態,各種角度的速寫所佔滿。
夜晚查病房時候,陸菁菁從床底下發現掉落下來的速寫本。
她好奇地翻了起來。當她看到自己的肖像,一張,兩張,三張……她驚訝。她禁不住打量著睡得正熟的范伯銘,燈光下,那高挺的鼻樑一起一伏,那漸漸消腫的臉膛平靜得猶如結冰的湖水,那耷拉在被子外面的手……呵,就是用這隻手畫的這些速寫嗎?陸菁菁覺得心頭襲來一種微微的波瀾。她把速寫本拿走了。
第二天,范伯銘找不到速寫本。他心裡納悶,莫非半夜鬧了鬼?臨出院時,陸菁菁把速寫本拿了出來。他們倆沒再多講話。一切,都盡在不言之中。
半年以後,他們結婚了。
一年半以後,他們生下了范愛君。
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好。「文化大革命」,全國山河一片紅的時候,他們又添了一個男孩,范愛君的弟弟愛民。這時候,他們之間的磨擦開始了。倒不是因為「文化大革命」,他們觀點不一致。那時候,他們都是逍遙派。陸菁菁產後患了貧血症,加上兩個孩子,花銷增加了。而范伯銘買油彩、畫筆、紙張的費用也增加了。但他們兩人的工資並沒有增加,日子一下子拮据起來。
開始,是陸菁菁嘮叨:「你少買點子那沒用的吧!不頂吃不頂穿的!」
范伯銘說:「總得交些學費吧!」
她也不再說什麼。因為她知道丈夫一直在給美術出版社搞一套中國歷代民族英雄的連環畫。要不是「文化大革命」突然爆發,早就出版了。他願意畫,就讓他畫吧!
就這麼畫了七八年,錢沒少搭,沒見一本連環畫出版。他又是死軸脾氣,人家讓他畫點趕時髦的連環畫,他又不肯放下一直端著的架子。矛盾激化了。
「你看你,畫了十幾年,畫出什麼來了?」陸菁菁失去了以往的耐性。他也一肚子火。他不願意自己辛辛苦苦畫出來的畫早點兒見世面呀?火碰火,氣趕氣,兩口子開始爭吵起來。兩口子吵架,只要有第一次,就象埋下了種子,一遇到合適的土壤,准能冒芽,而且一天比一天見長。從那以後,爭吵,便成了家常便飯。她罵他沒出息,到現在沒有發表過一張畫,還畫什麼勁,全家人為他省吃儉用……他罵她頭髮長,見識短,鼠目寸光……她後悔當初,受了那本速寫本的騙……他後悔當初,瞎了眼,光看外表,沒看內心……每次吵架的詞語不一樣,內容都差不多。
三年前,范愛君上初二的時候,爸爸有一天回家,飯也沒吃,只是拿了些畫畫的書和日常用品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爸爸煩和媽媽見面就吵,索性搬到工廠的單人宿捨去住。范愛君同情爸爸。她覺得媽媽未免太凶了些。她不象一個護土,護士總是溫柔的,倒象個母夜叉,怎麼可以把那些難聽的話罵出口呢?每一次吵架,總是以爸爸不張口了,離開了家,才算平息。
她才算勝利一樣。而且,最讓范愛君看不慣的,她把爸爸的油彩、畫筆和畫稿統統踩了,扔了,燒了,氣得爸爸手哆嗦,上前給了她一巴掌。她開始撲上來,把爸爸的臉撓得一道道血印子……
媽媽把范愛君和弟弟叫來:「你們倆跟著你爸爸,偷偷地,別讓他知道,看他回廠子里都幹什麼?回宿舍和什麼人在一起!」
爸爸走了。范愛君和弟弟不敢不去,只好偷偷地跟在爸爸後面。什麼也沒發現。媽媽不放心。她一直懷疑,爸爸肯定有了外遇。要不怎麼總不回家呢?許多次,媽媽都讓范愛君跟蹤爸爸。
媽媽的懷疑沒有落空。
一天晚上,范愛君偷偷地跟著爸爸來到一家文化館的門口。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的姑娘正在那裡等爸爸,老遠見到爸爸,就象小燕子一樣飛過來,叫著爸爸的名字。范愛君愣住了。
她忘記自己應該躲起來了。
「愛君!」爸爸發現了她。
「你就是愛君?」那女的跑上前來,拉著她的小手,似乎她早就熟悉自己。
「走吧,到我們文化館里玩玩吧!」
范愛君被她拉了進去。她真和氣,拿出許多糖來。原來,她在文化館也是搞美術的。她和爸爸一起在搞一幅挺大的油畫,畫的是**廣場的紀念碑,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和白花。范愛君知道這是在紀念「四五」運動。她不知道爸爸和她是怎麼認識的。不過,看樣子,他們很熟,雖然,油畫還只畫了一個大致輪廓,她很想問問爸爸。但她忍住了,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交談和畫畫。
天黑了。范愛君要回家了。她問爸爸回家嗎?爸爸讓她先走。她和那個阿姨說了聲再見走了。爸爸把她送到門口,囑咐道:「愛君,回家別對媽媽說!」她點點頭。
她回到家,告訴媽媽什麼也沒看見。媽媽問:「那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和爸爸學畫畫!」
「畫畫!畫畫!窮畫個屁!」媽媽又罵了起來,似乎畫成了全家的文星.以後,媽媽總是讓她當爸爸的小尾巴,跟蹤著爸爸。她見到那個阿姨的機會多。她知道了她姓白,便叫她白阿姨。她親熱地叫她小愛君。他們三個人常常一起畫畫,一起玩,還有過幾次一起去飯店裡吃飯。不知怎麼搞的,她覺得白阿姨比媽媽要和藹可親,從來不罵人,也不翻白眼。她漸漸地愛上了她。她甚至想,如果白阿姨當自己的媽媽,家裡一定會幸福。她暗暗替爸爸保佑著。她不知不覺地參加了反對媽媽的同盟。每次回家,媽媽問她,她總替爸爸保著密。她成了爸爸的一頂天然保護傘。
爸爸和媽媽的架吵得更凶了。媽媽的脾氣更加暴躁了。家裡幾乎沒有一樣東西她沒有摔過、扔過。爸爸說她早早地便到了更年期。范愛君不大懂什麼是更年期。但是如果人的更年期都是媽媽這樣子,那太可怕了。
最近,爸爸提出離婚。媽媽愣住了。打了這麼些年,她好象從來沒有想到爸爸有一天終於忍受不住了。她開始哭,然後鬧,最後摔東西。她不同意離婚。
家庭的陰影沒有消散。一想起父母要離婚,她不知不覺可憐起媽媽來了。可是,怨誰呢?爸爸說得對:「腳上的泡,全是自己走的!」她又同情起爸爸來了.呵,媽媽,爸爸,還有那個白阿姨,我都是愛你們的呀,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們都好!都好呀……
這些痛苦,是無法向老師和同學們講的。她只好象蠶作繭一樣,牢牢地把自己的苦楚藏在裡面。多一絲痛苦,就把自己包得更深一層。她覺得班裡沒有一個同學能夠了解她。如果世界上有一個最痛苦的人,那就是她。
那天,汪潔和陳國棟在美術館里看見了爸爸和白阿姨,用不著他們告訴自己,她也知道。他們三年前畫的那幅紀念「四五」
運動的油畫失敗了,既沒能展出,也沒有發表。他們沒有灰心。
這幾年,還在合作,還在畫。范愛君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他們能畫成功,也能在美術館里展覽出來。
可是,她又真害怕他們成功。她預感到,他們的成功之日,恐怕就是爸爸和媽媽徹底分手之時。媽媽呀,媽媽,你太不了解爸爸了。她害怕爸爸從自己身邊飛走……
元旦,爸爸也沒有回家來過。
葉秋月的日記——
1980年1月12日晴
今天,我換了這個新本記日記了。本來,1980年剛開始的第一天,我就應該用這個新日記本的。可是,學校那個聯歡會真是倒胃口,我沒有讓新的日記本糟踐了。
今天,我能寫些什麼呢?今天是期末考試的頭兩門:政治和語文。我考得都不錯,值得祝賀一下。政治反正是死背書,好考。語文考了一個作文題:元旦有感。我真想把學校那老一套的聯歡會好好罵罵。沒敢。要不是怕影響分數,真想解解氣。不是我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學校也不了解了解!鍾老師倒好,那天開會根本沒來,說是有事,臨時派來數學老師喬老師管我們班。她和事佬一個,哪裡管得住!八十年代了,試看我們學校,我們班有些什麼新起色吧!
臨睡覺前,還得補寫兩句。秋明早睡著了。這兩天晚上,她常常外出。也不知在忙什麼。但願她也象秋菊一樣,忙於搞對象,去約會。我是真心地祝福她。她和秋菊太不一樣了,一個是那麼熱,一個又是那麼冷,我正在刷牙,媽媽陪著秋菊回來了。她嗚嗚直哭。真沒出息。原來,她的對象吹了。白白高興了那麼些日子。人家沒有看上她!沒看上就沒看上唄,哭什麼!爸爸又開始勸她。媽媽這時候還有臉講話!秋菊和秋明落到今天這步,還不全是他的責任!一想起這個事,我就止不住想起三叔。
哼,爸爸,現在又板起面孔,教育起秋菊來了。他要是這樣教育我,我才不聽哩!我恨不得早點畢業,也象三叔一樣遠走高飛!(此文作者肖復興,由讀者自新浪網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