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九】這是回放之：村酒醉人多1
為什麼是消防兵？姚恩澹坐在電腦前，想起高三那年，在二中遇到地震之後，那個人曾對著滿熒幕的救災場景發獃。那時她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黎黎及覃兮、朱窈窕三人在群里活躍地聊起來。
朱窈窕：「記不記得我們大一那年，計算機系那個系花對教官表白的事？真是轟動全校哩。」
覃兮：「記得記得。那教官確實帥，我也偷偷喜歡過他呢。」
朱窈窕：「不是吧，沒見你怎麼表現啊。」
姚恩澹大一的時候沒有軍訓，自然看不到那麼帥的教官，但她很感興趣，「有多帥？」
黎黎：「哈哈哈，覃兮，你喜歡一下就算了啊。萬一真跟當兵的談戀愛，真是苦死你。」
覃兮：「怎麼苦了，我覺得挺好的呀，又帥又有擔當，要嫁就嫁這種有男人味的。你看現在都流行什麼嘛，什麼霸道總裁什麼腹黑高幹，真的不如兵哥哥好。」
黎黎：「噗，你去問問這世界上誰願意嫁給兵哥哥，他們的命是國家的，時間是國家的，靈魂是國家的，肉體也是國家的，你能得到啥？特別是像我們這種學考古的，本來時間就少了，還要找一個時間比我們更少的，那孩子還生不生了？」
朱窈窕：「停停停，別吵了。黎黎，現在我們都不是學考古的了。」
黎黎：「不念考古也不能嫁。反正我不嫁。你問問你的同學，哪個願意嘛。」
覃兮：「我嫁。」
朱窈窕：「我不喜歡當兵的，太粗魯。姚兒，你呢，嫁不？」
姚恩澹回道：「我也不嫁。」
黎黎的家就在Z城，大學四年存下不少私房錢，禁不住當過學生會學術部部長的姐姐的慫恿，拿出了全部家當，兩人在Z大附近開了一家名叫「黎家與客」的自助咖啡店。
招待的人多是與往屆學生會和現任學生會有關的高層人物，或者是某些相關專業的頂尖學生，大家聚集在一塊談天說地，也探討真知。他們往往在這裡點一杯咖啡、一份點心就可以坐上半天。有時候甚至直接什麼都不點，帶一壺白開水就來，屁股往哪兒一坐，電腦一開，就把這地方當成了自習室——喏，白開水喝完了，還能叫老闆娘加。加水的過程也能聊上半個小時，聊到誰家做的飯好吃，於是帶上電腦帶上酒，轟隆隆的就去了，反正吃完了還不用收拾。
用黎黎的話說，「只有自命不凡的人才會聚集在這裡。事實上，來這裡消費的人確實也不怎麼平凡。」
格調要有，但生意也是要做的。再這麼格調下去，黎家與客遲早關門大吉。為了讓黎家與客活下去，黎黎和她的姐姐黎顰使出了渾身的勁，包括開發新產品，包括大打廣告，包括招商——姚恩澹最終拿齣電視台給她發出的工資，投進了這家咖啡店，成了小股東。
並不是她有錢，而是因為莫名將黎家與客聯繫到了金釘子。
覃兮和朱窈窕仍在Z大念書，因為跟老闆、股東都是朋友關係，不僅自己來，也常常帶自己的新同學新朋友來。每次來，黎黎都會誇張地抱著她們表示感謝：「哎呀哎呀，我的上帝姐姐們終於來了！」
姚恩澹則會起身來幫忙端點心或者加開水。
那天姚恩澹一到黎家與客就覺得不對勁。
黎顰一把將一套黑白格子襯裙套到她的身上，把她往角落裡的一張台桌前推：「呀呀呀你來得正好，快去幫忙。」
那裡是給姚恩澹及她的朋友們留的位置，平時也就是覃兮和朱窈窕等人能坐。此刻居然坐著個眉清目秀的人，正是梁億。
姚恩澹當然知道他是誰。大一那年，晚會過後不久，黎黎突然興沖沖地跑來告訴她，她找到那名並非偶然而是蓄意把燈光投給她的燈光師了。他是整個Z大的風雲人物，花邊新聞報少了他都缺了滋味。但他就讀的是地質學，在Z大享有赫赫聲望而被返聘回校的殿堂級教授姚老先生那裡，是最寶貝的閉門高徒，學術新聞報少了他也不行。
姚恩澹訝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吸引了這種大人物的眼球。
很多人都叫她拭目以待，紛紛給她支招，預防梁億的小招數把她勾搭了去時，梁億那邊完全沒有動靜。有一種瞎熱鬧的無趣。日子長了，大家也就都忘了這回事了。
而此時在黎家與客再見，距離文藝晚會上第一次見姚恩澹，已經過去了四年。那四年間，梁億始終無法解釋自己當初為何能在一片廣袤的黑暗觀眾席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當時她稚氣未脫的臉上，妝容淡到幾乎沒有，正坐在那裡默默而執著地咬著手指，偶爾笑笑。她旁邊還有幾個與她穿著同樣花裙子的女孩子，他還以為她們準備某個時候上台演出。然而晚會從頭到尾，始終不見她起身走向舞台。
研究生畢業后的梁億選擇了留校，成了Z大地質學專業最年輕的導師。
同校的四年間，他不是沒有遇見過姚恩澹。有的時候是在學校的超市裡。她跟她的朋友一起，往往可以從下午六點一直逛到晚上十點。她的朋友會在聊天中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帶著調戲的意思。她輕笑著，眉頭都不皺一下，微微仰頭，不動聲色地避開。
梁億看得清楚，她明明是排斥這種肢體接觸，但就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她都能忍下。
他幾乎天天在學校的地質研究院進出。偶爾會碰見為了研究報告而跑到化學實驗室要碳十四數據的她。
但僅限於此。
黎顰是他的大學同學，關係很好，曾是他的緋聞女友之一。他對緋聞的態度從來是不聞不問，與黎顰的關係依然是該一起吃飯就一起吃飯，該一起去玩那就一起去玩。但他不喜咖啡，從來對她的店是過而不入。
不久前，聚會閑聊，黎顰的語氣非常讚賞得意：「黎家與客有三寶，一寶是黎家的原料和手藝，二寶是黎家的主幹也就是我黎家倆姐妹，三寶是一個活寶姚恩澹——梁億你當年把燈光打到她身上，你不知道後來我們在後台都炸開鍋了，以為你情聖的口味發生了乾坤大挪移，居然要開始毒害人家一個剛步入大學的青澀小姑娘，我們紛紛為人家捏一把汗呢，沒想到後來你居然不了了之——不過後來接觸了才發現我們的擔心完全多餘，人小姑娘啥時候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看似柔柔弱弱，實際上強悍無比，黎家與客跟校園樂隊舉辦的幾次演唱會都是她當主持鎮場，引經據典，插科打諢，嬉笑怒罵，樣樣精彩。你不一定吃得下她。」